平凡的人生
文/ 李 龙
第一章 童年(七)
再说平凡的母亲平静。据她回忆，她听祖父说她家早年(清朝中后叶)曾是在清朝政府为官的，好像官位还不低，因为先祖是要上早朝的人物。她告诉平凡，只因祖上在朝为官得罪了重臣(奸逆之辈)，在被朝廷通缉之前，为了保命，一家人放弃了宅院及万贯家财，连夜举家出逃，为掩人耳目，男人青衣小帽，女人粗布长衫。
他家一挂马车，轻装简行，从北京向南一路奔逃，风餐露饮，晓行夜宿，急忙忙如丧家之犬，慌张张似惊弓之鸟，最终逃到了黄山脚下，并定居于此。一家人将原有姓氏改为查(Zha`)姓，从此隐姓埋名于名山大川，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这种现状一直延续到平静的祖父查冠英长大成人。
此人自小就有一腔抱负，当他每每想起祖上曾经的荣耀，年轻轻地便有一颗不甘于人下之心。他单人独自从安徽黄山一路寻求出路，直跑到江西九江，总算给自己找了个适合的营生，在药铺当伙计。凭着自己有些学问，又能对东家的大小事物操心劳神，尽心尽责。他做人正直，做事克勤克俭，很快赢得东家的赏识。不久便从一个跑堂的，升任为配药抓药的伙计；再后来竟被提拔成采购。
为报答知遇之恩，查冠英发誓，从此愿为东家效全马之劳。经过数年的历练和培养，查冠英终于能独当一面。东家于是放心地将分号交给他打理。为了东家的营生，他倾其全力买卖，费大心思经营。功夫终不负有心之人，机会来了挡都挡不住。他很快替东家谈下了一笔大买卖，赚下了一大笔钱财的同时，也为自己攒下了第一笔银子。那以后，他往往会假公济私地为自己谋些小利。东家也是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生意难觅，人才难得嘛！
有了一笔银两，他在江西九江柴桑支路为自己购置下一个四合院。一大家人从此过上了较宽松的日子。受祖上家世的影响，他特别注重对子女的教育。凡查家儿女，但凡到了学龄，查冠英均会让孩子们去读书，即便在封建年代亦如此。他膝下育有三女二男，长女查月菊，长子查世祯，二女查月巧，次子查雅得，小女查桂香。一家人从生活在九江起就过上了衣食无忧，安逸舒适的惬意生活。这样的好日子并不长。清政府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在江西至湖南沿线发出了文榜，号召江西九江至株洲沿线的绅士和商人，政府将以民间借贷等方式集资，在江西境内修建通往湖南株洲的株萍铁路。并似高额利息做为回报。
作为爱国者之一的查冠英，竟做出了惊人之举。他不与任何人商量，竟把家中所有积蓄，一次性全部投入到清政府的铁路建设中。政府答应，铁路一旦运营，将连本带息一并退还借贷方的本金及丰厚的利息。同时给所有集资人，人手一份政府颁发的本金加利息的公文。
当时的乡绅或商人们，顶多会拿出家中30%不超过50%左右的积蓄交与政府去集资赚利息。而余下的银子则继续做生意并维持家用。与之相反，查冠英不但掏空了家底，而且集资银两居首。他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多集资多得利是其一；其二自己的举动在集资现场，曾被政府官员大加赞赏，称他为九江第一绅士。他还幻想着如果真被顶戴花翎的黑胖子和长须老者相中，说不定还能混上个知事或帮办地干干，那样凭自己的能为，便能很快混进政府大门。到那时，祖上曾经的辉煌将会由他再行续写也未可知！
株萍铁路婚始建于清光绪25年，即1899年7月开工，至1905年竣工。全长89公里，历时6年余建成通车。由詹天佑主筑。铁路开工不到一年，也就是1900年，风云突变大，战祸四起……先是京、津两地闹起了义和团。紧接着洋人的八国联军也开始全面侵略中国。当年8月外籍铁路技术人员撤离萍乡。直到1901年(光绪27年)，工程重启至1905年建成。
由于义和团和八国联军的战乱，查冠英等爱国绅士的借贷集资银两，被那伙有顶戴花翎的贪官联手中饱私囊，这帮人弃官不做，卷款潜逃，踪迹难寻。众人集资的巨款也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此事过后，老东家鉴于查冠英的大胆举动，立刻收回了自家的分号。自此，查家家道中落，从此一绝不振。尽管贫穷，但查冠英对孩子们的教育一刻也没有放松。
好在九江当时已有英国人的传教士和洋买办在当地办学。查冠英将长子查世祯，次子查雅得送往同文男校就读。将长女查月菊，次女查月巧送往儒励女校读书。小女查桂香年纪尚小。洋人办学学费全勉，英文授课，但条件是男生必须起英文名字，女生可勉。查世祯改名叫查彼得，查雅得改名查亚得。学校还规定：无论在校的男女老幼，每周日必须前往教堂做礼拜！
平凡的外曾祖父查冠英老爷子的长女查月菊学至高小毕业，弃学回家，学起女孩家的针线刺绣，缝衣做饭，作为老大，她已能帮助母亲撑起半个家。她温雅柔顺，颇有长者之风。后嫁回安徽老家与项式家族结缘。夫妻俩又同为天主教信徒，从此在芜湖安居乐业不提。
老二查彼得，在九江同文中学毕业后，为减轻家中负担，在当地的花旗银行找到工作，算是立了业，不久又成了自己的小家。长子长女均已独立！老三查月巧在儒励女中毕业后，考入了南京女子金陵大学。毕业后学校挽留她在大学教书，但儒励女中坚决不放。拿出当年为查月巧垫付学费的证明与合同。原来，学校出资后，给出的上学条件非常苛刻：要求她第一，毕业后必须回校教书；二，教会学校的老师终身不得结婚；三，……不用往下看啦！
老四查亚得在同文男中毕业后，考入了南京中央大学。专业与二姐一样同为化学专业。唯有家中的老五查桂香，因家中无力抚养，送于好心的无孩人家将养。
再说平凡的外曾祖父，经过上次沉重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人已然变得悲观厌世，麻木不仁。对社会的失望，对现实的不满，对世态的炎凉，人间冷漠，尔虞我诈的等等勾当，一目了然。然而为时已晚。他在经历了清朝灭亡，军阀混战，民国党内乱，直到日本侵华战争开始，老人带着他曾经想光宗耀祖的希望，带着他为大清国效忠的思想，带着他被这个世界绕的眼花缭乱，令他目不遐接的看不懂的世界多极变化，死在了日本人侵华的1937年8月！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