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推荐]陈永祥的随笔《水很沉,她杵在门口听了半天》
文化
文学
2024-12-04 00:00
湖北
水很沉,她杵在门口听了半天
陈永祥
(摄影:周国英)
回家,确切说是回母亲家,基本是天黑下才回,她把门留给我,把门口的灯拉亮留给我。她蜷缩在椅子上,电视里的光线一闪一闪,蛮横地打在她脸上。 回家要经过一条往山上去的路,再往前走,会遇到一片坟地。 软埋我用在母亲身上,暗指母亲,大概率会轮到我。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被软埋,我开始对死神不再跪倒。《猛虎下山》是一部寓言,说刘丰收在镇虎山上打虎、扮虎的故事,由此,做发射状,展开刘丰收所面临环境及对象的一些情节。当然,发射出来的东西,才是写作者想要说的。 书里一半写山上,一半写山下。山上是发射,山下是回收,像马斯克的卫星放出去了,游览一回星空,又降落到了回收架上。 不过,用几十万字来写一个发射与回收的寓言,觉得辛苦了那些文字和短句式。 寓言不用“部”,用“篇”好不好?我觉得行!刚好够“篇”的尺寸。 看见一个硕大的碗,粘贴过,它庆幸自己回到了最初,跌跌撞撞回去也行。零零散散的碎片或大或小,一如既往地仰面朝天,像疆场上遭到杀戮的士兵横七竖八。瓷和陶比一般物质更薄,比炉膛的火要厚。但火不能再挽救它们一次。 我凑上前去看,宋朝很微型,罩在玻璃缸之内,挡住了呼吸。宋朝仍在缸里面做着宋朝。 贾平凹几十年前写过一首兵马俑的诗,好像只两句:走了几千年/现在,才走出来。 瓷和陶,是被刨出来的,多余的部分,不如埋回土里,允许它们的美产生缺陷。 平日里,我总“姆妈、姆妈”地叫,有次用手机写字,图方便,就用语音,起初小声对手机说“妈妈、妈妈”,手机不听,可能嫌声小,不得已,改了大声,“妈妈、妈妈”地叫。姆妈用力提了一桶水,浇菜园,刚好一拐一拐路过我门口。 能成为灰烬,心情必定是舒畅的,不以为它轻,它漂,容易突然断裂。灰烬从来不怕火烧,有了它,世界都好拿出来对付。 天气太好了,能看见远处的烟囱。一直以为,烟囱是天空做出的一口井,上面漂移着骨头,硬的物质。 天黑了,有人被喊着回家吃饭是幸福的。许老头并不这样幸运,他自己喊自己。 那天,不知是不是许老头,我猜是他,不是他也不要紧,反正像他这样的老头总会有一些,像一块黑黢黢的布,缝补在还没黑尽的傍晚。他们的塑料杯是亮的,突然冲刺出来,似要摆脱暗藏的黑,凭空伸出了一道白的直线。吓了我一跳。 塑料杯装的是酒,塑料杯要找我干杯。因为干杯,杯子划出的白,比惨还白,像给高烧的夜晚,敷上了一条冰冷的白毛巾。 时常心怀恐惧,心惊肉跳,走路不敢走小路,住店不敢住两尾,要和客栈前台理论半天,把我放在走廊客房的中间才安稳;怕水,怕火,怕芝麻大点的声音突然在空旷里惊炸。 家在一条小路中的岔路上,往岔路方向是家,笔直走是坟地。每次都要吹起口哨,哨声是尖锐之物,是紧要关头不得不拿出的暗器,临时挡住伺机而伏的大小野兽。 酒也是暗器的一种,藏于身内,助我兴奋和高傲,敢于藐视,敢于奋不顾身,横冲直撞。但不能作出选择,两条路,分不清哪条是回家。 我设计的海是固体的,无边无际,没有潮汐,没有涌动,有浪花,也是被刻在模子上。
陈永祥,居黄石,居无锡,来去匆匆,过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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