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上出一堂好课?这是一个令很多老师头疼的问题,年轻老师缺乏经验,年长的老师没有了激情,中年的老师也许太忙,没有时间好好准备……一起看看语文特级教师孙双金怎么说。
孙双金:语文特级教师,南京市北京东路小学校长
为什么我就上不出一堂好课?
20世纪80年代初的一天,初出茅庐的我站在讲台前对50多位教师进行“空试教”。漫长的40分钟终于结束了,老师们的评价是:教学语言平淡,没有起伏和高潮,不能激发学生的情感,拨不动学生的心弦。
这次经历逼着我静下心来认真反思:优秀教师的语言应该充满魅力,我行吗?优秀教师应当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我深厚吗?优秀教师应当有丰富的人文情怀,我拥有吗?优秀教师应当具备扎实的教学基本功,我具备吗?
从此,寂静的校园内出现了一个晨读者,那就是我。伴着朝阳,闻着花的清香,我吟诵着唐诗宋词,美文佳篇。我字正腔圆地读,激情澎湃地诵,入情入境地吟。渐渐地,我的朗读有感染力了,我的演讲有吸引力了。我参加县市级的演讲比赛屡屡获胜,自信心在渐渐增强。
我办公室的黑板上也多了一块练字栏。我临柳体的金戈铁骨,仿欧体的圆润端庄。办公室的老师都成了我的书法老师,一下课,我就拽着写字好的陈老师、王老师给我的字“评头论足”。
从此,我的办公桌上、枕头边上出现了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教育名著。伴着名著,我逐渐登上教育的山峦,我结识了苏霍姆林斯基,拜访巴班斯基,和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对话,与语文教育大师叶圣陶交流。我体会到什么是教育的最大技巧、教育的最终目的和教育的最高境界。
要上好课,一要有扎实的功底,二要有精彩的设计,三要有真挚的情感。
1985年秋季的一天,学校的大礼堂座无虚席,来自省内各市的教学骨干正在听我执教古诗《春望》。诗圣杜甫《春望》一诗集中体现了诗人沉郁顿挫的诗风。诗人为“国破”而见花落泪,闻鸟心惊。为了突出诗人忧国忧民的情怀,我补充了诗人“生平第一快诗”《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我详教《春望》,略带《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一悲一喜,一详一略形成鲜明的对比,给学生以强烈的情感震撼。诗歌打动了听课的教师,我的教学也同样感染了听众。课毕,礼堂内响起热烈的掌声。
《春望》是我第一堂赢得广泛声誉的公开课。课毕,我静坐反思,这堂课之所以成功,我认为归功于以下几点:
其一,为了深入地把握教材,我参阅了十几本教学图书,研究杜甫的诗歌风格,查阅了杜甫的生平事迹和时代背景,仔细阅读了这首诗的分析文章,把握了这首诗的深刻内涵。为了吟好这首诗,我闭门练读了两天。
其二,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的教学设计。对比式教学是大处着眼。而何处讲解,何处设问,何处吟诵,何处留白是小处着手。这种策略为教学的成功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其三,入情入境的渲染、描述、吟诵也是这堂课成功的保证。“情感是诗歌的生命”,情感也是课堂教学的法宝,在课堂打动学生的是情,感染学生的是情,震撼学生的依然是情!我仿佛领悟到了教学的“真谛”:要上好课,一要有扎实的功底,二要有精彩的设计,三要有真挚的情感。
又一次,在江苏省举办的首届青年语文教师大赛上,我作为镇江市代表参加了比赛,执教的是课外读物——著名童话作家严文井的童话《小溪流的歌》。面对斯霞等一批全国著名特级教师评委,我沉着走上讲台,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清秀的大字:小溪流的歌。返身问:“同学们,小溪流是什么呀?你看到过吗?”根据同学们的回答,我用黄笔在黑板上画了几座山峰,然后用蓝笔画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流。随着教学的推进,黑板上依次出现了枯树桩、小村庄和小河、海洋。课程结束时,黑板上展现了一幅色彩鲜艳的小溪流从小到大的彩色图画及相关文字。我的课毫无争议地获得了一等奖。赛后,《江苏教育》杂志在封面上这样评价我:“听孙双金老师的课是一种艺术享受。”
《小溪流的歌》产生的反响是权威刊物把我的课提升到艺术的高度。语文教学是一门综合艺术,语文教学也是一门永远遗憾的艺术。它是一种美的享受,它促成我对人生的不懈追求。从此我走上了研究语文教学艺术的道路。我探索如何朗读后留空白、设问后留空白、板书中留空白、作业中留空白。我研究教学设计艺术,强调教学设计应有主线贯穿始终,讲究教学结构的张弛有度,训练密度的疏密有间,追求先声夺人的教学效果,营造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教学意境。我研究教学高潮的艺术,讲究逐层递进、讲究众星拱月、讲究跌宕起伏。我研究教学细节的艺术,追求导入语、过渡语和结束语的优美动人和出人意料。
一辈子的研究和准备,才能上出一堂好课
这之后,各地请我去上课的邀请函纷至沓来,我外出讲学的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但是不久我发现我的教学存在问题:同一篇课文我在此地上得很生动,而彼地则很沉闷。这是怎么回事呢?有一阵,我谢绝了所有讲学邀请,静心反思,在课堂实践中探索,在理论书籍上思索。
经过苦苦思索,我发现原来我关注的是自己的教学艺术,忽略了学生学习主体的研究。不去探究学生心中有什么疑问,而去琢磨如何设计高明的问题;不去研究如何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而去琢磨怎样产生“先声夺人”的效果……我走入了只研究教师、教材,忽视了学生主体的歧途。反省之后,我案头多了学生主体研究的书籍,备课我再也不闭门造车,而是更多地走近学生……
1999年下半年,五年级一位教师对我说:“孙校长,有些传统教材比较难教,您能上给我们看看吗?”我问:“你认为哪篇课文比较难教?”她说:“《落花生》。”第二周的一个下午我在阶梯教室借班连上两节课,我采用的是问题教学法,结束课文前还以“现代社会,你是想做落花生式的人,还是想做苹果式的人”为话题展开辩论,学生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学生情感的闸门不断被开启,学生智慧的火花不断被点燃。
这一课就像在热油锅里撒了一把盐——炸开了。开始提议我讲《落花生》的老师问我:“孙校长,您在备课上花了多少时间?”我说:“真正备课的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这让我联想到苏霍姆林斯基的故事,有一次苏霍姆林斯基去听一位历史老师的课。听课时他有一个习惯,记下执教老师的教学环节,课后点评。可那节课太吸引人了,直至下课他笔记本上也没记下一个字。他问那位老师:“你备这堂课花了多长时间?”“直接时间是15分钟,但我一辈子都在备这堂课。”
那位历史老师的回答了给我极深的印象。多么富有哲理的话语,正因为一辈子都在准备,所以短短的15分钟才能备出如此精彩的课。优秀教师的“功夫在课外”,“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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