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华栋：献给出生地的一个宏大叙事
文化
2024-10-16 10:00
北京
9月27日晚，“人烟市声与阅读天下”邱华栋新书分享会在卓尔书店举行。著名作家、中国作协副主席邱华栋携新作《空城纪》《现代小说佳作100部》，与作家、诗人张执浩、林东林就两部新作展开交流。《空城纪》是邱华栋30年构思、6年时间写就的长篇历史小说。作品以诗意语言和绚烂想象回到渺远的西部世界，重寻龟兹、尼雅、楼兰、敦煌等西域古城的历史传奇。全书分为龟兹双阕、高昌三书、尼雅四锦、楼兰五叠、于阗六部、敦煌七窟共六章，叙写六座古城废墟遗址的故事。六座西域古城在故事中复活，一座座废墟还原成宫殿城池，一个个人物从魏晋汉唐史书，从壁画雕塑中走了下来，他们的生命被瞬间照亮，远古的精神依靠自己充沛的力量矗立起来。《现代小说佳作100部》以睿智的观察、精密的思考、深切的体悟，对普鲁斯特、乔伊斯、福克纳、海明威等100位现代世界级文学大师进行了全面的评述，从作家的生命历程与社会发展的变迁，从文学自身的传统到时代思潮的相互激荡，整合了文本、生平、个性、国族、政治、经济、地理等一切相关方面，凝铸成一部丰富、多元、深厚的现代世界文学精神史。分享会上，邱华栋表示，这两本书，是其积累了30年写作经验的成果，并分享了两本书的出版历程与创作心得。关于《空城纪》的创作源起，邱华栋说，他生于新疆天山脚下的一座小城，在新疆，有很多的古城遗址，那些废墟中的断壁残垣与荒芜景象，引发他的创作念头。他想写一部厚的，容易读的、有历史纵深且有趣的小说。他认为，让一本书有趣，首先要打动自己，才能打动读者。写好小说，要有读万卷书的积累，要实地探访，要有想象力，还得有驾驭语言的能力等。2016年他先写了一部《龟兹双阙》的小说，写关于龟兹音乐和中原的关系。为了弄清“霓裳羽衣舞”是怎么排出来的，他搜集了很多资料，并到西安去探访。这一部分写出来后，觉得基本把汉唐时期的西域龟兹和长安之间的音乐交流，通过几个有意思的故事呈现出来了，写完后觉得完成度很高，读起来也较顺畅，所以就有了把握和信心，继而每年写一部分，然后不停地改写了6年，将积累了30年的书写出来，便成了这部《空城纪》，这是“献给出生地的一个宏大叙事”。他认为，写小说要找到一个结构，特别是长篇。有一次，新疆的朋友寄来了一个大石榴，切开石榴，会看到里面有6个子房，中间薄膜隔开，里面有很多小籽。写这个小说，也如这石榴的子房,要有一个独特的结构。《空城纪》由30个短篇构成6个中篇，最终成为一个长篇，精巧有致。谈到在写作《空城纪》的过程中，觉得耗费心力最大的是什么？邱华栋表示，最大的还是怎么呈现一两千年的时间和空间，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涉及面太广，怎样把它组织起来，是一个结构的问题。到底要表达什么，通过这本书说什么也是一个挑战。在书中他一直在捕捉汉唐等朝代那种开放包容的精神气质，和中华民族多元一体形成过程中早期的那种气质，这些气息在书中体现得很充沛。
当下的另一个挑战，是在一个碎片化阅读的时代里，怎样让读者对一本长篇小说感兴趣？邱华栋致敬了两个重视读者的作家。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在作品中穿插着很多主人公读过的书，这是对读者非常友好的一种写法。阿根廷作家科塔萨尔，给读者提供了读长篇的办法，一种读法是顺着章节一直读下去，另一种读法是篇目独立，能跳着读。这一策略，《空城纪》基本实现了，里面有30个短篇是独立成章的。并在小说的叙事语调上，叙事的结构和节奏上进行了尝试。比如书中写敦煌七窟。把敦煌以点带面，一千多年的敦煌建窟史便全部拿出来了。里面的知识非常丰富，在叙事上把7个洞窟与7个人建立了联系，这是其独特之处。对作家来讲，最重要的是人的个体生命，它的故事及意义。每个洞窟都对应着一个人，通过这种方式就把许多的个体生命跟敦煌建立了联系，写出来之后，就觉得有意思。当时的想法，就是写一本让自己愉悦的书。谈及关于《现代小说佳作100部》，书中选的100部作品，100个作家，有什么样的个人标准？邱华栋表示，经过很多年的阅读，形成了一个关于百年来世界小说的大概脉络。当下是个全球化的时代，文学上要多交流，要有一个平视世界的眼界。他说，书中收的基本是那些小说发展史节点上的改变者，比如1920年代的詹姆斯·乔伊斯改变了小说的历史；1940年代，美国作家福克纳改变了美国文学的面貌；1960年代，加西亚·马尔克斯、卡洛斯·富恩特斯等作家改变了拉丁美洲文学的气象；到了1980年代，萨尔曼·鲁西迪、奈保尔、莫言等，他们改变了世界文学的格局。这本书的作家作品的选取，带有一种普遍性的认同，不完全出于个人的意趣。作为同行和好友，张执浩对邱华栋出新作表示祝贺，并对两部作品作了相应评议。他说，《空城纪》让他感觉“亲切”，邱华栋将历史记载中已消失的一些古城，通过想象作了精彩的呈现。我对历史的想象，因这部小说构成了比较密切的关系，是比较成功的。它不是单独地写历史，往往写多个部分，最后还将现实的时空观和历史、现实之间的交叉关系，交代得非常清楚，翻开书，里面的任何一个段落，你都能够读下去，其中大部分都用第一人称来进入，非常好读。张执浩表示，在读《空城纪》的时候，会感觉到作者确实做了大量前期的积累工作，里面涉及到大量的文史知识。邱华栋特别乐于收集资料，可谓中国当代作家中收集资料最齐全的作家之一。如果一个小说是虚构的，别的可以虚构，整个情节可以虚构，但必须落实在细节上，细节上必须真实，要经得起推敲。在我的阅读视野之中，这样的就历史与现实和那种活生生的日常生活的描述来讲，这部作品目前是唯一的。这个故事还具有一种从古到今的一个穿透力，作者在找一个主线，他积累的经验全部呈现在这本书里。这本书可以说是邱华栋目前取得较高成就的一部小说。张执浩认为，《现代小说佳作100部》是一本现代小说推荐之作，也是一本重要的工具书。一般读者的阅读，往往是选个人信任的作家，或推荐信任的作家。对于精选百部佳作的作品，就是喜欢他所喜欢的，人们阅读之后，会很快进入到一种现代小说写作的语境之中，这点非常重要。写作，一定意义上说，就是从仿写到改写的过程，写作者一般都要经历大量的仿写，仿写首先要认清仿写谁，仿写谁的起点要高。仿写一个大师，真正对文学史节点上有重要影响的作家的作品，多仿写几篇，慢慢就知道你应该站在什么位置。不管是写诗、写小说或写别的什么，起点都要高。等有了足够的生活经验之后，写作就是一个驾轻就熟的一个过程。《现代小说佳作100部》所选的绝大部分都是经典之作，对当代的写作者，特别是年轻人而言，是一本非常好的书。他说，《空城纪》的结构，由许多短篇组成了几个中篇，再组成一个长篇，对长篇小说来说，这样的结构是较罕见的。这种结构方式，让我们看到了当代作品新结构的可能性。作者在某种程度上有用文学去写史学的意味。作为一个写作者，要去恢复一千多年前的东西，去用人、情感、温度、故事、场景为已经被时间埋在废墟里的事物重新雕刻面部、梳理肌理是一件极难的事，这个难度更表现在让今天的读者相信且有现实感受。这既要有强大的虚构能力，也要有扎实的非虚构能力。作者通过这本书把6座古城从历史时空的深处，从那个已经消失的现场重建，并复活起来，实属难得。林东林认为，文学离我们的生活并不遥远，当下，我们依然需要整体性、系统性的深刻阅读，邱华栋《现代小说佳作100部》推荐的这些作品依然是值得我们一读再读的经典，我们也可以通过作者的角度去了解其心目中的100部佳作。有志于文学的写作者，或阅读爱好者，都不妨看一看这本书推荐的篇目，一定会有所获益。在互动环节，现场读者积极提问，就文学创作、阅读体验、作品解读等方面与嘉宾进行交流。邱华栋等嘉宾耐心解答，现场气氛温馨而热烈。秋光清朗，书香盈盈。“人烟市声与阅读天下”分享会的圆满举办，让读者感受到文字背后的温度与力量，领略到文学的馨香与美好。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