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幻与现实的叠加态中穿透人性的黑暗
文化
2024-10-16 20:03
北京
![]()
![]()
在魔幻与现实的叠加态中穿透人性的黑暗
——徐向林短篇小说《瓢虫在歌唱》阅读札记
祁鸿升
徐向林是十分优秀的纪实文学作家。近年来，他开始走向小说，在一些重点期刊上发表了一系列优秀作品，引起了小说界的高度关注。《瓢虫在歌唱》就是其中的代表作。看了《瓢虫在歌唱》后，人们会立即联想到卡夫卡的《变形记》。与《变形记》中主人公格里高尔变成甲壳虫类似，《瓢虫在歌唱》“我”也变成了一只有着美丽甲壳的七星瓢虫。但比较分析，你会发现两者之间存在根本差异。《变形记》中格里高尔是主人公，他变成甲壳虫是缘于社会与生活的挤压，作者借力这种象征性隐喻，折射出资本主义体制下人们艰难求索的生存困境和社会病态。《瓢虫在歌唱》中的“我”则偏向于线索人物，“我”白天是生活在现实中的正常人，夜晚则幻变成瓢虫，与变成甲壳虫再也没有恢复现实生活状态的格里高尔不一样，“我”拥有了常人所没有的穿越现实世界与魔幻空间的特殊本领，正是缘于这种本领，“我”才能看到人性的正反两面，穿透我们还未知的人性黑洞。显然，《瓢虫在歌唱》中的“我”更多时候是一个结构性人物，他变成甲壳虫主要是服从于作者表达上的需要。作为短篇小说，这篇小说涉及主题人物相对较多，他们错综复杂的恋情关系和心理历程也非常隐秘复杂，有些直接深入人的心性底部，常态的叙写手法无法抵近。徐向林通过这种魔幻与现实的叠加表达，实现了人物内觉体验的外化，解决了一般性叙写社会性与心理性内容难以兼容的困境。荣格在《心理学与文学》一文中阐述过这个道理：“幻觉表现是一种比人类情感更深沉更难忘的经验……它是纯粹的象征性表达方式——即对某些确实存在而又不完全为人所知的事物的表达方式。”作者借力这种手法，围绕人物之间的情感纠葛，精心刻画主题人物，巧妙构架故事情节，全面深入地展示了当下一些社会青年对待情感与人生光怪陆离的底层逻辑。那么，谁是《瓢虫在歌唱》的主人公呢？纵观全文，这是一篇以群像展示现实中人性底色的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主人公是当下另类的青年群体，张晓、凌琳、莉莉等。其中最突出的人物，就是所谓“我”的哥们，那个自私、凶残的张晓。文中“我”称张晓为哥们，是坦诚相待、推心置腹、心无芥蒂的，“我”甚至在怀疑张晓与自己女朋友有染的情况下，把自己能变成瓢虫这样绝对私密的事情都告诉了张晓，而且只告诉张晓一人。但当“我”变成瓢虫进入张晓的房间时，才发现张晓夜幕下的人性有多黑暗与血腥，他不仅与我的女朋友凌琳勾搭成奸，还趁我不备，将“我”与同样变成瓢虫的自己女朋友莉莉一起抓进手掌，并且在知道瓢虫是他的铁哥们“我”的情况下，准备用烟头施以炮烙之刑，以凌迟的方式结束“我”的性命。“我”与张晓是多年深交的朋友，在“我”未揭露三角恋关系情况下，两者从未显现仇怨，他却要抓住我化作瓢虫的契机，合理合法地置我于死地，其自私、虚伪、凶残的本性彰显得淋漓尽致。张晓这个形象很有代表意义，大千世界，除了张晓，还有李晓、王晓，他们神情安静，面若菩提，内心却终始坚持害人不利己的理念，张牙舞爪地寻求每一个杀人的机会。“我”的女朋友凌琳是“我”变成瓢虫的动因，为了深入了解她对我爱情的忠贞度，“我”失去了心底的宁静，精移神骇，不惜变成一只可怜的小昆虫。但这个不很光彩的女性严重辜负了“我”，她并不欣赏“我”，却因为某些畸形心理需求，与“我”保持了若即若离的恋人关系。人以类聚，相对于“我”来说，她更倾心于已有女朋友的张晓。她与张晓本质上是一类人，玩弄爱情，漠视生命。当张晓把掌心中“我”与莉莉变成的两只瓢虫通过微信展示给她看时，她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了当地回了一句：“拍死它们算了。”令人不寒而栗，字字发散出人性中寒光凛凛的杀戮之气，毫无女性之美。莉莉是文中唯一有鲜明正面色彩的人物，她是一个爱情至上主义者，她将自己与张晓的爱情关系，比成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在她眼中，爱情是浪漫圣洁的，不可玷污的。在悄然变成瓢虫，与“我”一起目睹了张晓背叛自己与凌琳谈情说爱的情况后，也从未产生嗔怨之气，而是以与错误乃至罪恶和解的柔和姿态，沽酒而歌，以古典的浪漫主义爱情唤回张晓迷失的心。她的爱是幼稚的、痴呆的，却是纯情的、美好的，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无法批评一个爱情的朝圣者。关键她还是一个舍己救人的平民英雄，当张晓要拍死“我”与莉莉的一瞬间，莉莉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了张晓一口，以自己柔弱生命为代价，救出了惶恐无措的“我”。莉莉虽然失去了生命，她一定是我们这个世界最耀眼的光，因为她代表人类最美好的品质与感情。另外，从文章形制与人物意义两方面来看，莉莉这个生命的构架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她将魔幻与现实世界无缝勾连起来：变成甲壳虫的莉莉死在自己爱恋一生的张晓掌心里，而现实世界中割腕自杀的莉莉同样也因为张晓失去了生命。她的生命形成了从心灵与现实的量子纠缠，魔幻即现实，现实也是魔幻，这是人性世界演绎的本真形态，她是小说中现实、精神与想象的艺术综合体，她用生命的光芒照拂着我们，是我们这个世界心灵的疗愈者。徐向林《瓢虫在歌唱》是带有批判性质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这篇小说针对心灵没有空间特性却需要空间表达的特点，融合人物的现实行为，从叙事建构、表达方式与人物塑造方面，都采取了不少开拓性的个性表达，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我们对他未来小说创作寄予更多期望的理由。![]()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