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思悠悠
广西那坡｜苏嵘（彝族）
这个暑假的首个周末上午，我睡了个长长的懒觉之后，简单吃过早餐就出发了——去口角村。离开那里已经快四年了，却一直没时间回去；前一天村主任打来电话，邀我回去叙叙旧，所以才借此机会回去看看自己曾经耕耘多年的山村小学。开车行驶在公路上，虽然阳光不如午时那般炙热，但车窗外的热浪还是一波又一波涌进车内，赶紧摇上车窗开启空调，丝丝的凉意让回忆纷纷浮现：2001年5月23日，那天天刚蒙蒙发亮我就提上母亲给我准备好的行囊，怀揣着报到通知书，在8点多钟就走到了学校。那是一所较为偏僻的山村学校。也许是山里的孩子难得见到外乡人的缘故吧，在我踏入校园的那一刻，害羞的女孩远远地看着，几个稍为大胆调皮的男孩便上来搭讪，并把我围了起来。当知道我是来给他们教书的，顷刻间校园沸腾了起来！消息不胫而走，村里还没出工的男女老少赶来了，这中间有家长、孩子们的哥哥、姐姐等等，凡是能走路的都来了！“我们有老师啦！年轻的老师！”孩子们欢呼着。“太好了，你的到来是我们的福气！从今往后，孩子们就交给你了！”大爷大娘拉着我的手说个不停。那一刻，我就像个刚出嫁的少女，脸红到了脖子。也许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人围着的吧，那份激动、兴奋和紧张的感觉，如今想来还久久不能忘怀！那确实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为人师者备受尊重的骄傲！在山村的那些年，就是这些淳朴的乡亲、可爱的孩子们伴我度过了欢笑、成功、孤寂的教书岁月。可以说，那里是我的第二故乡。记不清多少个日夜在教室里上课，门外站满了人群；放学后，房间里围满了人，为的是看看我这个外乡来的年轻教师。也记不清在多少个醒来的清晨，门口摆满了玉米、黄瓜、李果、青菜、枇杷、杨梅、槟榔、腌酸肉等等，总之能吃的都送来了。这些物资我不乏见过，但在那艰难的岁月里，乡亲们的无私馈赠也确实帮我度过了不少难关。当然，就算没有这些物资，就算条件再差我也要留下，为的是这片土地！为的是这里的孩子！在那里，我带孩子们读书学习、唱歌跳舞、野炊植树，一呆就是九年。九年，对有些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我把所有的青春热血全都洒在了这里。说真的，在这之前，这里已经十多二十年没有几个初中生，更别说高中生、大学生了。而九年来，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而我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毕业典礼上对孩子们说：你们一个都不留级，只有苏老师留下了。在每次目送学生毕业离校的时候，我知道他们就要离开山村去远方求学，我为他们欣慰，却也感到莫名的惆怅，每当此时，我常常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抽闷烟，脑海里尽是孩子们在自己的辛勤教育下快乐成长的点点滴滴……如今二十年过去，孩子们工作的工作，上大学的上大学，成家的成家，而我依然执着地守望着这片土地。看着家长脸上欣慰的笑容，我已经问心无愧！无悔我的青春留在这片土地！2010年9月7日，我遵照组织的安排就要离开那片土地，离开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事和孩子们。消息传出，乡亲们来了：“苏老师，为了孩子们，您不走好吗？您走了，这里将不能再办学了！留下来吧！”乡亲们近乎乞求的言语动摇了我，但我最终还是离开了，一如孩子们毕业离校一样，在家长们期盼的目光中走向下一个驿站。窗外热浪依然不减，吹着凉爽的空调我开车赶到了口角村完小的旧址（进村的必经之路）。校园里，操场边上参天的杨树仍然茁壮，但和紧锁的门窗对比它显得是那样萧条；院墙上的促学标语仍清晰可见，仿佛在为山村小学呐喊呼吁。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何尝不熟悉！而那依然摆设的电脑，及萧萧的校园我不禁热泪盈眶。自我调走后上面由于生源的不足，这里再也没有调入教师，几个剩下的教师也陆续并入了邻近的村小。唉，这片土地！我曾满腔热血挥洒青春！但眼前这一切叫我怎能不热泪盈眶！旧地荒芜。记得我曾说过：往事往后，明天更美好！这句话说给自己也祝福我的第二个故乡吧！后记：那坡县城厢镇口角村完小撤并于2013年9月。
【主编点评】《故地重游思悠悠》这篇文章深情地回忆了作者在口角村小学的教书生涯。从接到村主任电话决定故地重游开始，回忆起初到山村学校时受到孩子们和乡亲们热烈欢迎的场景，体会到为人师者的骄傲。在山村的那些年，淳朴的乡亲和可爱的孩子们陪伴作者度过了不同的时光，乡亲们的无私馈赠帮作者度过艰难岁月。作者在这里奉献了九年青春，送走一批又一批孩子，虽有惆怅但也欣慰。后来因组织安排离开，虽乡亲挽留但仍前往下一站。如今故地重游，看到校园的萧条景象，作者感慨万分，曾经挥洒青春热血的地方如今荒芜，最后以对未来的美好期望来祝福这片土地和自己。文章充满对过去岁月的怀念和对未来的憧憬，情感真挚动人。（李承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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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苏嵘，彝族，广西那坡县人，中共党员，现在供职于那坡县城厢镇第二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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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编辑：李彩虹 主编：李承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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