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德保｜沈桓（壮族）：念母亲（散文）

百科 2024-11-12 23:54 广西

念母亲

广西德保｜沈桓（壮族）

夜很深了，就是睡不着，于是拿起手机刷屏，忽然刷到一首歌，不知道歌名，也不知道谁唱，"我想天堂一定很美，妈妈才会一去不回，一路的风景都是否有人陪……"听着听着，眼眶模糊了，眼泪不由的湿冷了枕头。

算起来，母亲已经走了九个年头，但总觉得母亲从未离开过。"父亲走的时候你未满一周岁，还在地上来回哭闹乱爬。你大哥抬头哭着问我，爸爸没有了，以后谁给我们煮饭菜？大姐和二姐趴在父亲的旁边哭到抽筋……"母亲的这一段话一直陪伴着我，此时又再次响起。

是的，母亲告诉过我，父亲在我出生几个月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辗转过几个医院，由于当时的医疗技术太落后，不是致命的病却无力回天，父亲还是走了。留下我们五兄弟姐妹，和一个空荡荡木瓦房。后来母亲常说，她有过徬徨、无助和绝望，也有一走了之的想法。但看着五个聪明懂事的孩子，舍不得，咬着牙，一天一天的挺过来了。

自我开始记事起，母亲都是日如一日，太阳还没起来，母亲就起来了。经常出门后很晚才回到家，疲惫地在小木凳上头靠着隔墙木板休息，有时候会睡着，头靠的地方磨得油亮油亮的，等大姐或二姐煮好饭菜后才叫醒母亲吃饭。饭菜就是玉米粥与野菜，很久才吃上一餐肉，有肉时，母亲会喝几口自酿的土酒，偶尔也会抽烟。有时母亲早上出门，腰挎镰刀肩扛锄头，偶尔会牵着牛带着犁具，叫上大姐一起出门，那时大姐已经不念书了。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在我眼中，出了门的母亲很强悍，我们农村，犁田耙地都是男人们的事，可母亲却常带我们到地里，母亲犁地，我们在后面捡红薯，饿了拿红薯生吃。

我们都知道，母亲没读过书，可谓目不识丁，但母亲懂得，在农村，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可在学费都交不起的年代，大姐二姐都读不完初中，二姐因为读书与母亲吵过架，但还是听母亲回家干活直至出嫁。在那个年代的母亲和别人家父母一样，重男轻女的思想总会有。大哥读完高中就去当兵，二哥不知为什么，可能看见母亲太辛苦，初中只读了一半，后来也随时势去广东打工了。自此，哥哥开始撑起我们的家，母亲脸上也渐渐有笑容。

我读高中的时候，虽然是两个哥哥供我读书所需的费用。但母亲也没闲着，依然在田地里耕作，还养猪养鸡等着我们回家过年。后来，我也较争气地考上了大学，毕业后，顺利地有了份安稳的工作。可母亲也开始驼背了，身体每况愈下，由于之前过于劳累，也落了一身病。最后还是病，把母亲也带走了。记得一个下午，在医院病床边，母亲对着我和大姐说:"看着你们现在生活都过得挺好，我守寡四十年，值了。"母亲此言一出，四十出头的我，心头一擅，一万个念头，一千种滋味在脑海中翻滚。一旁的大姐已哭得不行了。母亲呆滞看着我们，再也没有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任由我们怎么叫咋么喊怎么哭，母亲再也不理我们了。这句话竟是母亲给我们给留下的诀别语！

母亲终于还是走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含义我终于明白，从此以后，我没有母亲了！但一直以来，总感觉母亲还在，只是早早就出了门，还没回来而已……

“如果天堂真的很美，我希望妈妈不要再回，怕你看到历经沧桑得我会掉眼泪……”手机里的歌声还在不停的唱，我的思绪更无法平静下来，此时此刻，好想好想对母亲说：母亲，如果真的有来生，我还做您的儿子！

【主编点评】这篇《念母亲》情感真挚、深沉，字里行间满是对母亲的怀念。作者从深夜因一首不知歌名的歌触发对母亲的思念写起，回忆如潮涌。文中详细讲述母亲在父亲早逝后独自抚养五个孩子的艰辛，她虽有过彷徨绝望却因孩子而坚持。作者描述了母亲辛勤劳作的日常，从早出晚归的疲惫、简陋的饮食，到母亲承担男人干的农活，展现出母亲的坚强。同时也提到因时代局限母亲有重男轻女思想，但她对孩子读书改变命运仍有朴素认知。随着孩子长大，母亲身体却每况愈下，作者难忘母亲在病床边欣慰又诀别的话语，那种 “子欲养而亲不待” 的痛苦令人揪心，结尾处表达希望来生再做母亲儿子的愿望，真挚情感贯穿全文，引起读者强烈共鸣，让我们深切感受到母爱的伟大和失去母亲的伤痛。我记得这好象是作者投给《百色作家》的第一篇散文，以往，他都是写古体诗词或者新诗，又或者一些小随笔。像这样超过一千字的文章，是第一篇。可见真的是因为情到深处了才有话说，因此才写到了这么长。（李承骏）

作者简介：沈桓，笔名：南犬王，广西德保县人。出生在文革中期，政府机关工作人员，钟爱文学，酷爱古体诗，对古体诗的创作有一定功底，并在一些刊物上发表诗歌作品，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

值班编辑：李彩虹主编：李承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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