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拜访LA BIOSTHETIQUE贝伊丝的法国总部。办公室就紧挨着凯旋门,真的是豪气冲天,一进门有被震撼到!
在凯旋门边讨论产品,这还是第一次。风景这么美,连繁重的选品工作也变得惬意起来了。
长长的会面之后,总经理Philip和商务经理Christina邀请我去品牌SPA体验头皮养护和面部护理。
这段被法国大帅哥贴身伺候的经历我回头再慢慢写文给你们唠,它值得另外一篇五千字!
总之呢,回来的路上经过香榭丽舍大街的时候,我突然停下了脚步——路边的长椅上坐着几个正在歇脚的欧洲人。
“你干啥?” Amy问。
“我要把他们熬走。”
“熬走干啥?”
“拍张照。”
说着我就躺到长椅上,用一个极为奇怪的姿势,拍下了这张照片。
大家记得预约我们本周六的Bakerloo专场哦,除了定制款美鞋之外,还有好多惊喜等你们。
不过,拍鞋除了为了工作之外,我还有点私心。这一张照片是十年前,2014年,我在巴黎出差,路过凯旋门的时候拍下的。
这次来之前我就想好了,要再拍一张照片“致敬过去”。同一个地方,同一双脚。
唯一的区别是中间十年的时光。这十年中,我结了婚,生了两个孩子,胖了二十斤,鞋码大了整整一码。
不过这可不是这十年时光里我唯一的成就而已。
每一次聊到我曾经的工作经历,大家总是格外感兴趣。很多读者都想让我写写曾经的职场经验,给年轻女孩的忠告等等。
有一次一个朋友跟我说,你看你那些公号同行,一点指甲盖那么大的经历都能写八篇文章吹出花来。你那么低调干嘛?不写怎么能让别人认识你呢。
我总觉得,大家跟随了我这么多年,很多老读者肯定已经对我很了解了。
但转念想一想,我确实没有好好写过,一个普通女生从家乡到北京再到杭州,拥有了小小的工作室;怎么从北美到全世界,用双脚一寸一寸丈量地球;又是怎么从杂志编辑到全职博主和意见领袖,让一百多万女性跟着我买买买……
说来话长。
我是安徽人,出生在安徽合肥一个教师之家。我妈,我奶奶都是老师,我爸曾经也是老师。
我从小成绩一直不错,直到上了高中开始严重偏科,数理化越来越差。后来我爸大概是觉得我考他心目中的大学没有希望了,就直接把我送出了国。
后来我爸跟我说过一个“骇人听闻”的细节。我高一那年有一次他问我想考哪个大学,我说厦大。
其实我这么说是因为当时读了一本青春小说,对厦门大学校园里的海滩和凤凰花很向往。
但我爸就觉得我“完了”。虽然厦大明明也是相当不错的一本,但在他心目中,只有北大清华才是好大学。以我当时的成绩,考北大清华那是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
我很清楚,我爸也很清楚。
他的逻辑很奇妙:“考不上最好的大学,那就出国算了。”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踏上了去加拿大的飞机。
我在加拿大一开始念的是大众传媒专业。
改变的契机在大二那年的暑假,我回北京,在凤凰卫视许戈辉的一档访谈节目实习。
实际上凤凰卫视那时候的节目内容尺度相当大,言论也很宽松。但那个暑假(过于)年轻的我确定了一件事——我不适合做媒体。
回去加拿大之后,我转了专业去艺术系学文化艺术研究,打算毕业之后去美术馆工作。
那天在里尔美术馆,我跟柚子讲解里面的作品的时候她惊呼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很多跟我工作了很久的人,都不知道我其实是纯纯的艺术生,还是不会画画光掰理论的那种艺术生。
但毕业之后,我又重燃起了对媒体的希望和热情,进了一家电视台工作。2010年,我结束了加拿大的工作,回到北京找工作。
说起来都没人信,那时候除了四处投递简历之外,我找工作最有效的渠道竟然是微博。我在自己的微博发了自己的简单履历和照片,还去我心仪的媒体刊物的官微下面留言毛遂自荐。
当时有个对我很好的姐姐在搜狐工作,她帮我介绍了很多媒体的工作机会,我坐地铁一家一家去面试。
有天中午,搜狐的姐姐让我去等她吃午饭。
我坐地铁到中关村,走去搜狐大厦的路上,我被这里的人声鼎沸和活力震惊到。每个人看起来都神采飞扬,每个人看起来都好忙。
坐在搜狐她们那层楼中间的休息室,看着挂着门卡的年轻人们来来去去。
我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我到底怎么才能来这里工作?”
我后来的第一份工作在一个时尚杂志旗下的钟表月刊做钟表编辑,之后又去了时尚集团的《时尚先生》做时装编辑。
我也是运气好,赶上了传统纸媒黄金年代的后半段,强大的中国市场让中国编辑去到哪里都是世界名牌的座上宾。
我们坐在秀场前排看秀,晚上在米兰和巴黎的高级餐厅吃晚宴。活动一场一场,今天在东京,明天在纽约。
编辑飞不过来,助理轮流飞。
前段时间为这次欧洲工作行程申请申根签证的时候,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在基本旧护照上的签证和出入境记录,发现光是申根签证我就有十几张。米兰巴黎,去了没有三十次也有二十次。
这份工作带给了我太多太多,许多经历和经验,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看来却甚为宝贵。
我对奢侈品和明星名人开始祛魅,也是从那个时代开始的。
那个年代,能跟外国设计师做深度访谈的编辑,即使是在时尚行业也不多见。
而世界知名品牌也十分重视中国的时尚杂志,约专访简直易如反掌。
我采访过和拍摄过许许多多知名的脸庞,从设计师到明星。因为实在不爱合照,留下的照片也不太多。
当普通女孩还在为如何买到一个本季当红包包而心焦的时候,我早已在上个季度就在秀场和预览看过了所有的新品。当疯狂的粉丝为能见顶流男明星一眼尖叫大哭,为一张签名照彻夜难眠的时候,我在影棚里跟他一起吃盒饭拍封面……
为了赚外快,我甚至还去替别的女刊做过明星采访当过专栏作者。
一开始进行得非常艰难。我从挨个打电话发邮件开始,一层层接触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秘书、官邸的助理,再到大使本人。
驻华大使们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对于“穿得花里胡哨上时装杂志“这件事都非常谨慎。
攻克了时任美国大使骆家辉之后,一切都变得稍微容易起来。
大使之间都有密切的往来,他们后来开始帮我介绍自己的好朋友。丹麦大使给我介绍了波兰大使和土耳其大使,塞舌尔大使给我介绍了以色列大使……
大使的特殊身分和安保要求,带来了种种限制。我前后合作了不同的摄影师,为了把控文字内容,我没有找作者,所有采访都是自己来。
编辑一个人是所有人的保姆,也是团队的灵魂所在。
这份工作对人的历练,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也为我之后的人生,奠定了完全不一样的坚实基础。
2014年,我正式从时尚杂志辞职。
当时我在的刊物有高层人事变动,我受到牵连。刚好当时要准备结婚,后来又很快怀了Luna,那一年多基本就赋闲在家。
康当时还在芭莎做主编,每天忙得气都喘不匀。我成了他的义务助理,帮他发邮件、安排拍摄行程、申请签证、整理文档……
但毕竟那是他的工作,我在帮他打理杂事的过程中无法获得任何存在感和价值感。
后来我在淘宝上开了一家淘宝店,卖自己做的牛肉酱,和从国外亲手带回来的各种小东西。店里没有客服,只能定时上新,自助购物。
这也是我们现在淘宝店“露娜家Luna Kidz”的前身。当时的静物图都是在我出租屋的宜家小桌子上完成的,“只用原创图片”,是只属于老编辑的一点坚持,至今依旧。
生完Luna之后,我成了全职妈妈,在家全天无休带娃和做家务。
当时有婆婆帮我,身体上的劳累其实还是其次,精神上的无力和烦躁逐渐吞噬了我。
为了抵抗产后抑郁,我在小区门口的咖啡店里开始码字,创立了你们现在看到的公众号“樱桃写的”。之所以叫这么个奇怪又朴素的名字,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号里几乎所有的文章,都是我用这双手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
带孩子真的太烦闷,情绪无法消解的时候,我把一切都付诸文字。我一篇长文一篇长文地写着,很快拥有了几十万读者。
在一个朋友的兼职帮助下,我也开始接一些商业合作,收入逐渐跟之前的工资差不多了。有了收入,我写文的热情就更高涨了。
但在那时候,自媒体并不是一份特别“正经”的工作,尤其是我对传统媒体还留存着精神上的向往。看到昔日的同事还在不同的杂志里做专题,在国外出差采访,心里总还是觉得丝丝的羡慕。
于是在Luna快一岁的时候,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找工作。这时候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白了,我拥有在中国一线时装杂志工作的经历,还有一个有几十万粉丝的公众号(当年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公众号的价值),又有许多工作伙伴和朋友的引荐。
那一轮,我面的都是中国顶尖的杂志和媒体,谈的工资和职位也都是比较高的。
但你想象不到,最后让我彻底打消找工作念头的只有这一件事——喂奶。
那时候我在母乳喂养,白天只要出门,就需要定时吸奶,还要找冰箱存奶,用保温包带回去。
我记得我当时面的一个让我很心动的杂志内容总监的职位,出版人是个男的。他当时要创一本外刊的中文版,觉得我的履历非常匹配,答应了我的一切要求,甚至同意我每周两天不来上班在家soho。
关于吸奶的问题,他开玩笑地说:“哪里不能吸?要不你用我办公室吸?你用,我就出去。”
再三纠结,想到每天只有早上能见女儿一小会,晚上回到家她已经睡了。而我每天背着奶包惶惶不可终日地在三环的车流中通勤……
我很快打消了找工作的念头,回家全身心投入到公众号上。
这份小小的事业没有辜负我,很快发芽开花。我在家附近租了个小小的办公室,开始招人。
招来的第一个员工,就是你们的Amy酱了。
当时她在英国刚念完研究生,跟我工作了几个月之后暂时回英国参加毕业典礼。她人一走,工作室断水断电,我连水卡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切都是从那个小小的办公室开始的。后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
小小的事业,慢慢变成了“大了一点但还是很小”的事业。后来康也从杂志离职,我们把工作室搬去了杭州,开始做自己的淘宝店铺、有赞店铺和群接龙,我们有了自己的运营、编辑、商务、客服……
到跟品牌共同设计开发的联名款产品,
至今也获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虽然场次不多,但场场有质量。
很多平台和品牌方都对我们印象深刻,我们也逐渐拥有了许多其他账号不具备的议价能力,也跟很多品牌做了联名款、首发款,甚至能去到品牌国内外的总部溯源。
我是一个毫无自媒体基因的人,我是从“慢”的时代成长起来的“纸媒遗孤”。我不喜欢一切一过性的事物,也不喜欢不经思考不经打磨的浮躁内容。我学不会“只使一半力气”,也学不会“做得差不多就行了”。
我的前二十年的时光告诉我,人只要努力、再努力一点,赤诚地书写,真的会有很多好事情会发生。
像我们在大阪跟Bakerloo和Regetta的虾饺们深度沟通交流,把我梦中情鞋的样子从图纸变成了现实,漂洋过海运到了我手里。
本周六,我们就要在直播跟大家分享我们的独家款式了!
为了一场视频号法国家纺馨亭首播,我们去杭州跑去了巴黎,从巴黎跑去了里尔百年家纺集团福莱蒙Fremaux Delorme,把服务品牌25年的设计师Sophie家里花园里的花朵,从手绘稿变成了我们的首发款。
在里尔抓着一群法国人,亲手把款式和价格都定了,最后把家族传人大老板Alban都抓来拍板了。
让他们见识了一把,什么叫中国式速度和中国式执拗。
前天上飞机之前又跑去见了馨亭的中国区总经理Cyrille,硬是逼他同意,把馨亭大中华区鹅绒被涨价的节点往后拖了一个月。
赶快写在这里,免得他后悔,毕竟他会讲中文……
直播时间在6月11日,你们一定要来!
这趟欧洲之行的尾声,我还日夜兼程跑去德国小镇Geislingen,为的是去世界顶级厨具品牌WMF溯源。这次德国总部非常重视,整个国际事业部都出来接待。
WMF的全球副总裁Achim更是全程陪伴讲解,亲自参与到了我们未来这场直播的各种细节敲定中。
我答应Achim,一定会用他送我的这口奈彩米炖锅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写更多有趣的菜谱发给他看。
好了,好久没有追忆往昔,今天来了个总结陈词。
这就是我的青春,直到昨天为止。这是一个普通女孩的二十年。
还是那句话:A woman has the age she deserves,女人的每一岁光阴,都有它的意义。
你看,世界很大,我边养育两个孩子,边带着这个不起眼的账号,带着你们的信任和期待,也做了许许多多有意义的事情。
我这双不大的脚,也能万水千山走遍。
我能做的,只有好好写、慢慢做,把我知道的事情用这支笔写给你们看,慢慢说给你们听。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最会做的事情。
这可能也是我唯一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