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感悟、赞叹、寻访、发现……那最美的、惟一的科巴人

体娱   2024-07-09 22:33   北京  


我的肩膀,是孩子们梦乡

作者:王洪波

梦想,是我们这个世界上最为动人的色彩,是人生舞台上永恒主题。而对于极度贫困和与世隔绝的大山之中,那些祖辈都没出过山,不知外面世界为何物的山中孩子来说,那种想改变自己,走出大山的梦想,就是一种刺人心痛的色彩。

11年前春节过后,我们来到青海高原东部,在一个被赤裸红山崖包裹的山村,教这里小学150多个学生时,才发现以当时我们带去的知识和少量书籍,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当地孩子的梦想,尽管我们做了最充分教学准备和尝试,但所有的教授对于他们犹如一杯水倒入沙漠,瞬间痕迹皆无。但我们发现山中这些曾是放羊的、干农活的孩子,虽然对文化课难以接受,却对音乐有着自己准确的感受,对节奏有着特殊的敏感,艺术似乎就是浸透他们筋骨和血液,只有让这些山中精灵语艺术结合,才会能改变这些山娃命运。

莽莽荒山,根本就没有任何条件,最初开始的训练场就是赤裸山崖下的土坎、阿尼(长辈女性)家的牛圈、跨越小河的水泥桥,最为奢侈的场地就是学校一块水泥操场,能播放音乐的只是一个破旧手机外接一个破收音机。寒冬腊月,气温零下十几度,穿着棉袄站在野外,瞬间就会被冻得透心寒彻,大脑一片空白,但这些山娃都知道,只有此时弱小的音乐就能让他们热血沸腾,随着音乐而起的舞蹈让他们顿时找到生命的本意。

我们开始,采用当地藏族学校内流传的山间舞蹈,编创了舞蹈《强巴神舞》、《上学去》、《我的家园》、《美丽女孩》等一连串舞蹈,让他们尝试高声唱出本民族歌曲,这不仅让他们在初等艺术中得到快乐,也打开山中孩子懦弱内心,可以接受新的知识。

2014年,在连续两年的舞蹈与民谣演唱练习下,孩子们有了很大的提高,我们根据他们储备的舞蹈和歌唱能力,创作了四幕歌舞剧《热梦科巴》,并按照舞台方式排演出来。同年,这部剧在深圳锦绣中华剧场进行公演,引起极大震动,也让我们知道艺术的力量,只要坚持,艺术史可以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

于是,我们从深圳回到科巴山中,便把原来临时性的歌舞剧演出训练变成长年的舞蹈、山歌演唱训练,开始极其艰苦训练。一年四季,几乎都是在野外训练,因为练习徒手翻,孩子们手被地面磨得流血;因为寒冷,孩子们咳嗽到站立不稳;因为缺少营养,中午只能啃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馍馍。只有舞蹈、唱歌,是他们战胜一切荒寂和贫困的信仰,也是让火焰不能熄灭的动力。我们这些从内地来的老师,也放弃自己一切,忍受饥寒和病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蹲在大山中陪着他们,一边教他们艺术基础训练,一边给他们补习文化课。因为我们知道,孩子们用自己弱小血肉之躯来承受各种苦难,唯有我的肩膀,才是他们梦乡。

孩子们逐渐大起来,我们就把适龄孩子送到青海艺校去受专业性舞蹈教育,同时我们继续在课间给他们补习音乐与民谣演唱技巧,给他们准备不同的舞台剧排练,编创新的舞蹈。从2017年到2019年,我们又接连推出音乐剧《骑风马的旦措》、声乐套曲《听见·科巴》、舞剧《神鼓》、话剧《天歌卓玛》,并自2015年至2019年,每年新创作一个舞蹈,让大山中的孩子通过它能在“北京国际青少年文化艺术交流周”舞台上演出。于此同时,山中的孩子还在不同的国际艺术节上,与来自不同国家艺术家一起交流,传播中国的艺术和孩子的挚爱。经过十年坚守,这些原本只能在山里放羊、干农活的孩子,成为舞台上灿烂的演员,也成为一个有能力、有自信、有才艺的艺校生,并在2020年参加全国艺考、高考,所有的热梦科巴孩子都通过这道门槛,成为各个大学的艺术生。

经过长达十年的摸索和挖掘,我们不仅在大山中找到用艺术改变贫困山娃命运的途径,也整理、推出许多对于中国民族具有原始文化密码的作品,并将浓郁文化传承融入舞蹈、歌唱和戏剧中。如我们用山中民谣与昆曲很好融合,创作了吟诵剧《唱着唱着几千年》;我们用大山中保留原始舞蹈创作传统舞蹈《傩神之间》、《小鬼快乐》、《旗舞》;我们用民族歌舞与传说创作了儿童情境轻歌舞剧《雪山的孩子》、《小憨豆游青海》;而且还利用古老神话形象创作卡通形象,成为文创产品和推广的良好载体,在国内形成很好的影响力。

十年过去,漫长的努力,那些曾在我们肩膀上做着遥远模糊热梦孩子,也都长大了。艺术改变命运,文化精准扶贫,在这些孩子身上得到实实在在的落实,真的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曾经的放羊娃陆续走出大山,不仅是舞台上绚丽的角色,更重要的是这些出山后的大学生,开始学着用艺术创作作品,在舞台上崭露新的艳丽,犹如燃烧的火焰,被传递了下去。2022年,第一批大学生担当舞蹈编导和舞台监督的有:群热吉(中南民大),《童年》;周毛卓玛(宝鸡文理学院),《藏家姑娘》;加羊吉(青海师大),《我们的艺校》、《茫》;拉毛才让中(四川文化艺术学院),《心中的神山》;拉毛才让小(青海师大),《愿》。

我们是支教老师,也是用艺术点亮山中孩子们热梦的引火人,更是用自己的肩膀托起贫困山娃梦乡的“守望者”。十多年过去,40多个大学生,几十个大山中绝对贫困家庭正在改变进程,还有20多个正在成长中的山娃,走着热梦的道路,奔向未来。过去的荆棘、险要道路和无数障碍,都在孩子们梦想成真中,在他们舞蹈中变成旖旎的红霞。


这个被群山遮挡的小山村,名字叫做科巴,这里的山民祖祖辈辈过着与世隔绝生活,贫困与缺少知识,成为这里随着四季存在的状态。
这位藏族女孩的名字叫做拉毛才让,2012年的教室中,一束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在黑黢黢中唯有眸子在闪闪发亮,充满对未来的期盼。
赤裸的山崖,贫瘠的土地,落后的山村,只有那些山羊能穿过这种一眼能望到尽头的生活,山中孩子跟在羊群后面,是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的改变。
在2012年开春,我们给山中孩子带去各种成熟的教学和丰富的知识,却几乎无法让他们接受,而天赋歌舞的本领能让这些孩子沉浸其中,打开自己心灵。
2013年的时候,只要能托起孩子们的梦想,只要他们能有个可以沉入梦乡方式,那又何必在乎是什么形式呢,我们决定把这些孩子组织起来,用他们喜欢方式来教育他们自己。
给山中孩子排练的是一部歌舞剧《热梦科巴》,是根据我们在山中教学经历创作的。而这部剧的排练场就是在冰雪中打扫出来篮球场一角。
从此我们把山中孩子们的心都收拢在一起,在村中小河上的水泥桥,开始系统的舞蹈训练,把这个坚硬水泥护栏当作练功用的手把杆。
2014年的6月,山中黑娃们对于舞蹈基本功训练的艰苦,都能接受,因为这跟他们艰苦生活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他们在歌舞剧中还能找到自己角色和位置。
年复一年,我们带着孩子在高原大山深处坚持,没有人能知道这个热梦存在,只有漫天大雪时孩子们坚持训练的呐喊,在冰凉山崖上碰撞发出金属般的回声。
在我们学习舞蹈过程中,也借鉴了很多大山中特有的艺术,比如这种充满律动的祭祀神舞动作,就是高原文化的精髓之一。
2016年,孩子们一天天在长大,我们不仅有了第一部歌舞剧和第一批的舞蹈、山歌,还根据大山中神话体系创作具有民族特色的傩具木偶,成为靓丽风景线。
每天在苍莽大山中坚守,就像是一群老少的愚公,终于感动的世界,这帮山娃不仅走出大山在内地各个城市巡演,2017年1月还受文化部委派前往香港演出。
当我们刚刚起步时,最初的26个孩子跟我们坐在一起,都不知道这个舞蹈会给他们带来的是什么,只是觉得能跟着老师一起,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2017年7月,我们终于把这些坚持训练四年的孩子送进青海艺校,只是半年的时间,在他们身上竟然出现翻天覆地变化,艺术改变人生正在显现出神奇。
2018年的8月,还是曾经山中放羊的那帮山娃,带着自己最初的歌舞剧《热梦科巴》走到北京,在中国儿童戏剧节上灿烂绽放,获得优秀剧目奖。
这么多年,他们在讲自己的故事,甚至这个剧中的女老师就是真实故事中的徐老师本人。
2019年,热梦之中的孩子在舞蹈和歌唱方面都取得很大进展,他们在舞台上光彩照人,已经可以成体系的完成综合歌舞演出,并支撑起越来越多戏剧。
2019年的8月,这群曾经是大山中的放羊娃组成“热梦科巴艺术团”,以中国民间艺术团身份参加“第11届中国国际民间艺术节”,与600个来自五大洲艺术家同台交流。
孩子们的舞蹈已经成为很多艺术节上精彩亮点,而自2015年开始,我们每年都要为热梦孩子编创一个新舞蹈,这是在2018年北京国际青少年文化艺术交流周的《姑娘的耳环》。
《姑娘的耳环》就是这些山中孩子在平日里生活的场景,他们在小河边上嬉闹玩耍,那种高原的纯真和舞姿打动评委,再次获得金奖。
此时的大山,再也遮挡不住山娃们的眼睛和脚步,文化精准扶贫、艺术改变人生,在这些孩子们身上得到最完美的诠释,那是在老师辛劳之下结出的花朵。
2020年8月,热梦科巴第一批20个孩子,跟在老师们的身后完成艺考、完成全国文化课高考,全部考入不同的大学,实现他们的梦想,走出大学,成为一名大学生。
我们无法知道这些山娃梦中都有什么,但我们的肩膀就是这些孩子在大山中的梦乡,他们就是在老师们的托举之下,完成从封闭贫困中走出来的转换。
这是在2020年10月,由热梦科巴走出大山的大学生加羊吉创作、并带队去延安参加艺术节的藏族儿童舞蹈“山中的书”,就是讲述当年山中孩子们得到书本时的惊喜。
我们为大山中的孩子搭建梯子,让他们一级一阶的从贫寒中爬出来。这是2019年创作的舞剧《神鼓》,由这些山娃们用舞蹈来诠释自己山中神话,并可做情境文旅演出。
让我们最感到欣慰的是,当年我们的肩膀是孩子们梦乡,而今进入大学的热梦孩子已开始学着自己创作舞蹈,自己把控舞台,自己教授山中的孩子。
热梦薪火相传,这是2022年在深圳文化馆的周末剧场,完全由热梦科巴艺术团自己举办的歌舞晚会,舞蹈《热巴鼓魂》是当年山娃,如今在宝鸡文理学院大三学生周毛卓玛完成的。
在2022年夏天,热梦二队的孩子参加“中国少年儿童合唱节”,他们带去两曲合唱作品《阿妈的女儿》、《早安科巴》都是自己创作,并获得大奖。
2012年,当刚刚走进青海荒山之中这个小山村时,我们也是非常无助,但坚持到现在,艺术彻底改变了这些孩子命运,也让它本来的灿烂展现在世人眼前。
如今山中的孩子们,持续的向大山外面走来。因为热梦是可以延续的,那些大学生们的弟弟妹妹们正沿着这条路,继往开来,接着创造神奇。


2024年8月11日 16:00-18:00
王洪波老师携热梦科巴艺术团中的8位孩子
从科巴村落群赴北京蓬蒿剧场
展演被太阳亲吻过的生命姿态《音乐歌舞故事:热梦科巴》

活动策划人:靳大成,《大成稽古:经典演绎工作坊》创办者


科巴是一本永远也翻不完的画册。
科巴的小孩一一你们满身黄土,又踏实又善良。糙糙的红红的小脸蛋儿出卖了你的羞涩,也遮不住你的机灵。你们的眼睛会说话,悄悄地说,和这个世界说些大人听不懂的话。你们的眼神里也有光,一身明亮。山里的每一颗星星都知道,要一直一直地陪伴着你们,一直一直地看着你们快乐。



这里还有倔强、结实的成年人,他们是儿子,是父亲,是女儿,也是母亲,他们是这块土地上一茬一茬生生不息的青稞。


而读科巴的老人,可以从每一张被太阳亲吻过的脸庞上读出人生。一张张古铜色的脸上,有无边的荒原,有苍茫赤裸的群山,但它并不使人感到悲凉,它是美、是明朗、是安然、是闲逸、是宁静……是一切纯彻与澄明。


谛听、感悟、赞叹、寻访、发现……那最美的、惟一的科巴人。

文选 《怒放》王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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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梦科巴艺术团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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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蓬蒿剧场
蓬蒿剧场,由戏剧空间到思想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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