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前的正是这五个孩子,他们一字排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四男一女,一个比一个更瘦弱。
眼下已是深秋,他们身上衣着单薄,最小的那个目测只有四五岁,被冻得脸色青紫,小手上长满冻疮,两道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淌。
一阵寒风猛地刮过,掀起年纪最大那名少年身上的单衣,露出他瘦骨嶙峋的单薄身材。
秦瑶光瞳孔一缩,如果她没有看错,一闪而逝间,少年身上的鞭痕交错,一道道新伤旧痕遍布在羸弱的身体上,极其可怖。
而始作俑者,毫无疑问,正是她手里握着的鞭子!
秦瑶光一惊,鞭子仿佛烫手一般,“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
听见响声,五个孩子恐惧地一颤,将头埋得更低。
“长公主姐姐,您好心教导他们学习宫里的规矩,这么不识抬举。野种就是野种,上不得台面。”
轻蔑的声音响起,秦瑶光循声望去,是一名妆容清淡衣着素雅的美妇人,她眉眼温婉动人,眼里却藏着刻薄的恶毒。
她这字字句句,看似为了秦瑶光着想,其实全是挑拨。
“那你说,怎么罚?”
秦瑶光挑了挑眉,看着她问。
美妇人捡起地上的鞭子,恭恭敬敬地递到秦瑶光手上。
看来,这就是原主经常用来体罚五个孩子的工具。
秦瑶光接过鞭子在手里掂了掂,冷冷地看了美妇人一眼。
她最看不起欺负弱小的人,这个人撺掇着她打骂孩子,是何居心?
看着秦瑶光手里的鞭子,跪在最中间那名十岁左右的少年大声道:“我自已来!”
说着,他从跪着的膝盖下方捡起一片锋利的白瓷片握在手心,左手高举,对准掌心狠狠地划了下去。
尖利的瓷片,顿时划破了他的手心皮肤。
嫣红的鲜血汩汩而出,衬着他苍白的手,竟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而他自已,就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清瘦的小脸平静得近乎诡异,目光渗人。
秦瑶光惊得倒退一步。
疯子,都是疯子!
谁来告诉她,整座公主府里,究竟还有没有正常人?
少年没有停手,瓷片继续往下划去,所过之处,血迹蜿蜒、淋漓而下。
“够了!”
秦瑶光喝道:“住手!”
少年这才扔掉白瓷片,鲜血沿着手指滴落到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好似朵朵血梅。
“三哥,你怎么样?”
在他旁边跪着的是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面黄肌瘦,是唯一一个看起来身上没有明显伤痕的。
这会儿她正焦急地望着受伤的少年。想要上前看伤,却又慑于秦瑶光的淫威,跪着不敢离开半步。
或许是眼前这一幕太过刺激,秦瑶光脑子里有一道闪电劈过。
妈的!
她哪里是穿越,她是穿书了!
用瓷片划破掌心这一幕,是书里的名场面啊!
别看跪着的五个小家伙眼下惨兮兮,长大后,这可是五个大反派!
划破掌心的是老三,他最不得了。
十年后,他任职典狱长,是皇帝跟前最忠实的一条狗,权倾朝野、气焰滔天,残害忠良无数。
唯一的女孩算是最单纯无害的,是日后的四皇子妃。
喋血宫变当夜,是她用一根淬了毒的金簪,将皇太后作为人质,逼着金吾卫开了皇城大门。
遍体鞭痕的老大,沉默寡言,在战场上一往无前,却不懂得“怜悯”二字为何物,性情暴烈。
占一城、屠一城。
他的手上沾满鲜血,对待将土尤为严苛,名号可止小儿夜啼,死于军中哗变。
年纪最小的老五,因为在公主府备受欺凌而逃跑,经历一番死去活来的遭遇后,归来时,成了江湖上最神出鬼没的毒医。
哦,对了。
还有那名最没有存在感的老二。
他看起来最普通、最平庸,却是五人中的智囊,那场喋血宫变的策划者、最后的受益者,因为书中女主出卖了兄弟姐妹的人。
秦瑶光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五个孩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而书中这个和她同名同姓、养出五个大反派的原主,不过是一个占了长公主名号的草包炮灰罢了。
五个孩子名义上的爹,长公主的驸马爷——燕长青,是燕家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当年,燕家奉旨镇守边关,北戎大举进犯,因粮草不继困守孤城,满门忠烈英勇殉国。
唯有燕长青回京押送粮草,逃过一劫。
皇恩浩荡,将乐阳长公主赐婚给燕长青,并破例让燕长青继承燕家爵位,领兵出征。
但凡提到此事,京里谁不赞一句皇帝体恤?
谁知道,燕长青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间,他没有踏入京城半步,却让长随相继送回来五个孩子,要养在长公主膝下。
不止如此,春棠苑里还养着肖氏母女。
肖氏是原来跟燕长青有婚约的远房表妹,守寡后带着女儿前来投奔,正是刚才递鞭子给秦瑶光的那名美妇人。
这一切,活脱脱的,把一个花儿一样的少女蹉跎为闺中怨妇,让原主性情大变骄横跋扈,成为京中人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在肖氏的怂恿下,原主将心中的恨都撒在这五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对他们变着法子的折磨虐待。
秦瑶光在心里叹了口气。
但凡原主长点心,不说对这几个孩子好,只要正常对待给予温饱,她这后半辈子岂不享福?
而且,这五个孩子各有来历,根本就不是原主以为的那般,是燕长青养的外室所出。在他们身上,流淌的不是燕长青的血脉。
奈何作死,不作不死。
秦瑶光记得,原主在书里活了好几十万字,最后被老二做成人彘惨死时,书评区里那叫一个普天同庆热烈庆祝。
没办法,燕长青在外征战保家卫国,长公主在家里虐待他的家人,作恶多端。
书里书外,没有一个不恨她的。
原主顶着和她一样的名字,秦瑶光刚开始是很同情她遭遇的——堂堂长公主,守了十年活寡啊!
这五个孩子,燕长青还没办法告诉她真正来历,这不是一遍又一遍打她的脸吗?!
可是到了后来,原主心性大变,手段残暴令人发指,动辄就要人性命,数不清让多少人家破人亡,才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但是现在,她成了这个作死的恶毒长公主?
秦瑶光只想仰天长啸,然而眼下的局势,却容不得她感慨。
“三哥,三哥你醒醒!”
秦瑶光定睛一看,老三闭着眼睛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掌心的鲜血还未止住。
此刻,忽地跑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奶声奶气地求情:“长公主娘娘,求求您,先让我给他止了血再跪,好不好?”
不愧是书中女主角,好人都被她给做了,坏人就是长公主。
没错,求情的小女娃正是书中女主角周清荷,她是穿来的!
秦瑶光记得很清楚,这本书一开始写的就是肖氏守寡后,携女儿上京到公主府投奔燕长青。
不料燕长青外出征战不在京中,原主见着母女两人碍眼,让人将她们打了出去。
天寒地冻,周清荷那会儿还不到五岁,受到惊吓后就发起高烧,一命呜呼。
现在跪在她面前的小女娃只是个壳子,芯子早换了。
秦瑶光眯了眯眼,敌明我暗,她是优势的一方。
不过,别看周清荷现在年纪小,骨子里却是个七老八十的老狐狸。要不是有她从旁提点,只凭肖氏,怎么可能重进公主府,还获得了原主的信任。
既然如此,自已又穿来做什么?
一时间,秦瑶光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错觉。
见秦瑶光一直不说话,周清荷撑在地上的胳膊开始发抖,“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道:“长公主娘娘,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
通常来说,只要她使出这一招,长公主就会答应。
听到她磕头的响声,跪着的五个小孩都目露感激之色。
伺候秦瑶光的邓嬷嬷对侍女使了个眼色,只要长公主一发话,就赶紧把周清荷扶起来。
肖氏母女和这五个孩子不同,是在伯远候夫人面前过了明路的。
长公主不在乎名声,却在乎燕长青。
伯远候夫人,是燕长青母亲唯一的亲妹妹,也是他在世上仅存的亲眷。按辈分,长公主也要称呼一声姨母。
没想到,秦瑶光只瞥了周清荷一眼,淡淡道: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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