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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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当今世界正值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国际局势日益复杂, 智能技术深入嵌入信息传播工作, 大国舆论博弈的方式、场域、手段等不断出现新变化。在此背景下, 培养更多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成为亟须解决的时代课题。培养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是一个复杂系统工程。首先, 要积极回应国际传播实践的最新变化, 把新环境、新任务、新要求作为人才培养的出发点。其次, 要把构建更有效力的国际传播体系作为人才培养的战略支点, 思考新环境下国际传播人才的素质结构、能力显现和知识涵养。再次, 要把自主培养作为高素质人才培养的实现路径, 扎根中国大地、立足现实需求、突出人才自身、强化科技应用, 形成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培养模式。
关键词:国际传播人才;实践逻辑;素质要求;自主培养
目录
一、当前国际传播面临的新趋势及其对人才培养的要求
(一)国际传播的场域互动内外联动
(二)国际传播的主体身份官民交织
(三)国际传播的信息内容真假难辨
(四)国际传播的手段方式新旧交融
(五)国际传播的受众群体圈层聚合
二、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素质结构、能力显现和知识涵养
(一)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素质结构
(二)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核心素养
(三)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能力显现
(四)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知识涵养
三、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路径探索
(一)扎根中国大地:深刻把握人才培养“ 三大属性”
(二)立足现实需要:构建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
(三)回归人才自身:做到通才和专才相结合
(四)掌握前沿科技:做数字航海时代的弄潮儿
四、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在给中国传媒大学全体师生回信中强调,新时代新征程,要“努力培养更多高素质新闻传播人才,为党的宣传思想文化事业发展作出新的贡献”。面对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关键时期,国际环境变乱交织,不确定、不稳定因素时常出现,加快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必须要构建更有效力的国际传播体系,营造良好的国际舆论环境。一方面,需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可亲可敬可爱的中国形象,不断扩大知华友华的朋友圈;另一方面,面对肆意抹黑、造谣、鼓噪等不友好信息,需要敢于亮剑,敢于发声,提高国际舆论斗争能力,维护公平正义,守护全人类共同价值。构建更有效力的国际传播体系、营造良好的国际舆论环境,必须要建设一支高素质的国际传播人才队伍,这对我国国际传播人才培养工作提出了新的时代课题。本文深入分析当前国际传播工作面临的新形势新任务,探究国际传播人才队伍应具备的素质要求,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培养更多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现实路径。
一、当前国际传播面临的新趋势及其对人才培养的要求
当前,全国上下正全力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然而,当今世界却变乱交织,云谲波诡,全球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科技等领域呈现复杂变化,对信息传播产生巨大影响,国际传播的场域、主体、内容、手段和受众等因此呈现出新特点、新趋势,影响着国际传播秩序的再造。
(一)国际传播的场域互动内外联动
伴随着全球数字平台的崛起,国际传播活动早已超越传统的理论和实践边界,不再拘泥于国内与国外、线上与线下、时间与空间,进入更加立体、复杂的“脱域”传播场域。一方面,信息“天涯共此时”在客观条件与“他者需求”中成为现实。跨国数字平台与生俱来的跨地理、跨种群、跨语言等属性为传播“无国界”带来更大可能。而世界经济格局变化、全球秩序重构让全世界迫切需要在全球治理议题中清晰接收到中国声音、中国态度和中国智慧。另一方面,信息流“逆差困境”亟须破解。成规模的跨国数字平台掌控全球大部分传播资源,与部分国家自建平台并行运转、开启竞争。国外信息流入“无处不在”,国内信息流出却“荆棘载途”。可见,在国际传播过程中,无论是正面宣推还是舆论斗争,信息走出去与信息回流,抑或信息倒灌本身,都是同步的、实时的、互动的,这是全球化时代、信息化时代国内、国际传播场域深度互动的深刻现实。
(二)国际传播的主体身份官民交织
伴随信息革命的深入,尤其手机、平板等移动终端的大范围普及,数字媒体和社交媒体的广泛应用,国际传播的主力军随之发生显著变化,代表国家身份的主流媒体与代表民间的各类“自媒体”都在通过不同的传播渠道各抒己见,纷纷发声,这为打破全球话语霸权提供了有利契机,但意见、态度、声量等的激烈对撞也让全球共识更加难求。与此同时,西方媒体利用智能传播、信息计算等技术精细化控制信息传播的速度、范围和内容,以隐匿性和针对性的方式操控受众认知,更多政治议题披着经济、科技、文化等“外衣”大量出现,诱导全球受众形成“集体无意识”的媒介行为,或制造“信息茧房”,成为大国舆论博弈的工具。
(三)国际传播的信息内容真假难辨
当前的国际舆论场已经进入“眼见不再为实”的后真相时代,国际传播内容往往“戴着面具”登场,不易识别。很多信息传播活动不再遵从信息真实的基本价值伦理,文字杜撰、虚假叙事自不必说,再加上图片、音频、视频被深度伪造,更是会混淆视听,误导受众。与此同时,认知战、信息战、舆论战已成为关注度日隆的国际传播新战场、新打法,认知塑造作为一种媒介武器已经从战时应用扩展到日用而不觉的状态。这意味着“数字化驱动下的舆论制造”正在以假乱真地参与舆论场构建。可见,强化底线思维,切实守牢舆论阵地,精准识别潜在的、伪装的舆论风险,不仅要正面对抗信息舆论交锋,还要及时辨别、揭开隐秘幕后的虚假信息,避免误导舆论。
(四)国际传播的手段方式新旧交融
在智能技术突破语言、文化的壁垒之后,国际传播的手段方式变革有望在各传播层面颠覆原先的国际传播格局和生态。信息传播手段已不再局限于传统的新闻报道、官方信息源议程设置和智库研究报告等,信息传播渠道已不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报纸、广播、电视和通讯社。多样的信息传播渠道,不断涌现的新媒体传播介质,与已有的传播手段与方式相生相融,构成渠道丰富、手段多样、介质多元且交互融合的样态。与此同时,各国对国际话语权的争夺也愈加激烈,已深入意识形态博弈、思想斗争、国际组织缠斗、地缘政治等深水区。在此情景下,新旧融合的传播手段既可引导正向的舆论,成为社会发展的“推进器”,也可能加剧负面舆论,成为人类社会发展、共识形成的“分离器”。
(五)国际传播的受众群体圈层聚合
受众是国际传播链条的终端,也是检验传播效能的关键,还是解决信息传播在地化和个性化问题的核心。一方面,人工智能技术的深刻变革和加速演进,突破了以往信息传播中不同国家、地域的语言壁垒,智能翻译、语音识别等技术的广泛应用使多语种、多地域的人群可以实时、在地化传播,这有效促进不同文化交流交往、融合创新、共生共荣。对于国际传播效能把控而言,信息生产与传播的受众群体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空间、文化、语言等标准划分,在全球信息村形成的情形下,针对甲区域的信息传播也可能引起乙区域甚至是丙区域受众的广泛兴趣,因此,受众圈层的形成日益回归到信息内容本身,而更少受传播过程和效果的局限。另一方面,生活在智能传播技术与手段的广泛应用和智能终端普及时代的年轻人,日益成为当前国际传播的受众主力军,“胸怀天下”的好奇感或者责任感都在驱使着“国际受众圈层”的形成,于是,不同国籍、不同区域、不同肤色、不同民族、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年龄的人都因话题本身的共鸣“走在了一起”,形成新的舆论场。可见,国际传播的目标受众群体不能再拘泥于传统的区域划分方式,需要朝着更加精细化的方向转变,例如“一国一策、一地一策、一群一策、一人一策”的个性化方向,促进国际传播实践的效果更细、更准、更广泛,更易让全球范围内的受众接收、理解并认同所传信息,产生情感共鸣和文化认同。
整体来看,国际传播场域中舆论斗争不断升级,国际传播的实践形势和生态构成复杂多变,对我国国际传播人才培养提出了更为复杂多维的要求。从另外一个层面理解,作为国家战略急需人才,国际传播人才培养必须植根国际传播实践变化,服务我国国际传播战略方向、目标的调整,增强人才培养的战略性、主动性、自主性,并进行前瞻布局。因此,国际传播教育亟须在深入探究国际传播实践规律的前提下明确人才培养方向和素质要求。
二、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素质结构、能力显现和知识涵养
“人才的差别,不仅仅在于专业知识和技能,更在于人才的素质”。关于新闻传播人才、国际传播人才、传媒人才的素质要求,已经有很多研究者做了大量的研究探索。李明德、刘娇杨认为,高素质传媒人才与跨界人才能协同激发全媒体建设活力;余清楚、郭迎春提出,促进不同文明交流互鉴,必须建设高素质人才队伍;郭允涛认为,高素质媒体人才聚集所带来的专业职业导向与内部、外部环境相互作用,可以帮助组织内部实现优化更新。有些研究成果虽未直接点出“高素质”这一名词,但都认为人才应当具备高阶的能力,如“厚基础、强专业、多语种、跨文化”的知识能力,跨文化中文传播能力及媒介素养能力等。可见,高素质被视为国际传播人才培养的核心目标和重要内容,但对于“高素质”还没有完整清晰的界定:一是对素质的定义大多沿用心理学领域的研究成果,认为其是一种内在的心理品质,让素质成为抽象的、不可直接测量的“暗箱”式概念;二是没有深入剖析素质的层次结构;三是未能根据国际传播环境和目标在理论层面进行与时俱进的更新与调整。因此,在新环境新形势下,反思并精准定位高质量国际传播人才的素质结构及其具体要求十分必要。
(一)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素质结构
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是一个复杂的综合概念,从人才培养视角分析,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指的是能够聚焦新闻舆论工作需要,具有坚定理想信念、具备高阶能力、拥有较高知识涵养的专业人才。首先,“国际传播”是概念语境和学科专业边界,既是人才培养的需求出发点,也是实践应用的落脚点。其次,“高素质”是核心,是人才培养的质量标准,要求人才有坚定的政治立场和强烈的爱国情怀,有志有为、德才兼备。再次,“人才”有双重内涵,既是培养的主体,也是培养的目标和成效依据。综合来看,“高素质”是国际传播教育的突破口,何为“高素质”需要在更细致的层面进行具体的、有针对性的剖析。
就人才素质本身而言,国际传播人才与其他学科专业的人才既有其普遍性特征,也应有其独特性,借鉴学者佟庆伟的“素质结构论”观点,笔者认为,并不能简单将人才的“高素质”等同于独立的心理品质或某几项显著能力特征,而应将其视为一种结构,即影响国际传播实践的核心素养、能力显现和知识涵养。其中,“核心素养”强调的是人才培养的方向,即“为谁培养人”的问题,它是人才能力施展和智慧迸发的总开关,故处于人才素质机构的中心层;“能力显现”是评价人才之所以为人才的显性标准,也是作用于实践、解决现实问题的工具和手段,它需要知识涵养的支撑并需要核心素养的正确引导,故处于人才素质结构的中间层;“知识涵养”是人才培养的土壤和养料,是人才能力发挥的基础,决定人才成长成才的速度和高度,故处于人才素质结构的最外层。结合前文所提国际传播实践需求,笔者提出“1+3+N”的国际传播人才的素质结构,即一项核心素养、三项高阶能力、多类专业知识,如图1所示。
(二)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核心素养
从人才培养的指归方面理解,国际传播人才培养的目的是构建更有效力的国际传播体系,服务国家战略传播体系构建和国际传播能力提升,因此必须站在政治高度认识和理解这个问题。笔者认为,国际传播人才的核心素养指的是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指导下的信息生产及传播的价值观念、基本原则,是国际传播人才培养的方向指引,可以从三个角度去理解。
1.必须坚持以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为指导
真实是新闻的生命。马克思主义新闻观认为,真实性原则不仅仅体现在报道中,更反映在认识和看待世界的立场和观点上。只有坚持真实性原则,才能自觉抵制不良西方新闻观的影响,保持战略定力。面对众声喧哗、斗争频发的国际舆论生态,国际传播人才在实践中必须要坚持真实性原则,掌握好“变”与“不变”的辩证法。所谓“不变”,就是要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基本立场,坚定不移地落实国家战略传播体系相关部署,矢志不移地走好中国特色国际传播道路。所谓“变”,就是要在变化中感悟变局、感悟大势、感悟机遇,充分发挥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以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为基础,保持清醒头脑、明确清楚思路、坚定清晰目标,推动我国国际传播的路径思路、政策举措、方式方法与时俱进。面对信息谣言与污蔑,要敢于重拳出击,“让真实事实粉碎网络谣言”,提升国际舆论斗争的速度与水平。
2.必须秉持党性和人民性相统一的原则
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需要把同党保持高度一致与为人民服务视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在大是大非面前站稳国家立场,坚持为人民服务,维护中华民族整体利益,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这就要求国际传播人才必须拥有坚定的政治立场,始终牢记为党、国家和人民服务的初心使命,既吃透党和国家的战略方针又密切联系人民群众,既深入宣传党的理论和路线政策又通达民心。以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和理想信念体察国情、社情、世情,弘扬主旋律,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凝心聚力。
3.必须着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应致力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信息传播实践中倡导“全球三大倡议”,秉持“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胸怀和理念,做国际人文交流的信息传播者和文明使者。一方面,在充分理解尊重他国文明的基础上传播中华文明,讲清楚我国历史传统、中华文明根基、独特国情等,以“有思想、有温度、有品质”的作品内容阐释清楚中国道路与中国式现代化之于世界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另一方面,洞悉全球样貌,看清楚各国、各地区在政治、经济、文化、媒介等方面的差异性与特殊性,明晰世界各国求同存异、和谐共生的未来方向,在差异中寻求人类发展最大公约数,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重点围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议题,推进中国价值理念的全球认同。站在世界发展和人类社会进步的角度履行使命,为人类发展寻找一条可持续之路。
(三)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能力显现
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应具备三项高阶能力,即认知塑造能力、关系建构能力和技术应用能力。“认知塑造能力”注重于传播有关自然与人类社会各方面的知识,遵循逻辑、客观与理性的原则,强调事实、原理和规律的阐述,从而增进受众的认识、接受和理解;“关系建构能力”聚焦于情感、主观与美感的传达,提高传播艺术,增进情感认同、文化认同;“技术应用能力”侧重在国际传播全链条、全过程、全环节中重视技术思维和创新能力培养,勇于创新传播手段和方式,提升国际传播效力。对于国际传播人才而言,三种能力都必不可少,如果说认知塑造能力侧重于信息传播效果“真”的话,关系建构能力则侧重于传播效果的“善”,而技术应用能力则是保证信息传播效果的“美”。
1.科学的认知塑造能力
认知塑造能力即国际传播人才通过信息感知、收集、运用、加工传播,并通过多种传播方式影响传播受众观点、态度和行为等相关活动。认知这一概念源自心理学,“泛指主观对客观事物的认识过程,反映人的情感、意志、知识和信念等无形观念”。许多西方国家早已通过“认知战”影响和塑造目标国家人们的认知,以引导性的信息控制和改变其行为,最终达到战略目的。可见,国际传播从“争夺信息”开始转向“争夺认知”,认知塑造行为是一场信息技术革命背景下的国家战略非对称博弈,无处不在、无时不有。这就要求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以重塑认知流程为切入点,将“平时”的国际传播活动当作“战时”的认知战进行战斗。所谓科学的认知塑造能力至少包括三方面:一是感知生产能力,即遵循传播受众的认知思维模式,感知信息态势变化,敏锐捕捉信息传播引爆点,并顺应移动化、社交化、视频化的传播环境,创新树立融媒体思维,利用视频、文字、图片等多种形式,从新闻、科学研究成果、文化产品等多种角度,大范围持续性产出信息内容。二是宣传造势能力,即通过大范围、全频谱、饱和式的内容投送与传递,影响传播受众的观点、态度、意见、情绪等相关认知行为。尤其找准目标受众的民生诉求点、利益共同点、信息兴奋点。同时能做到信息对冲,有力批驳美西方的虚假不良言论,提高我国的国际舆论声势,破解对方的舆论攻势。三是评估纠偏能力,即能实时收集数据,对认知塑造效果进行动态评估,并根据认知塑造总体形势及时调整国际传播方案。
2.积极的关系建构能力
关系建构能力即国际传播人才运用国际精准传播策略和方式促进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良性关系建构。伴随着超级互联网平台的基础设施化发展趋势,平台社会形态日趋明显,平台上的人员、内容、数据都呈爆发式增长,带来国际传播多重因素交织,全球受众注意力争夺日趋激烈。“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究其根本,理解国际传播共同体,应在普遍性的跨国、跨文化的意义上,对作为主体的人的交往及国际社会互动关系进行探究。”为提升国际传播活动的精准度,就不能止步于“信息—受众”的匹配,“重点应放在具有根本性的人际和群体接触上”,与受众建立稳定的互动关系,即从精准传递信息转向良好关系建立。借鉴企业管理学科中基于个人关系视角对合作能力的相关研究,积极的关系建构能力同样分为三个层次:一是构建信息互动关系的能力,即将关注重点从信息触达率向信息认同度转移,根据某一特定受众群体的信息接收需求来调控受众对信息的解读与反应,解决信息传播“传而不受”或“只传不反馈”的接受困境,打通信息传播全链条的“最后一公里”,建立传受的良性互动;二是构建情感共鸣关系能力,即透过测绘受众的个人兴趣、情感、环境、关系网络等要素,洞察受众的深层次情感和需求,按需供给,“投其所好”,从而建立长期稳定的信息依赖关系;三是构建文化认同关系的能力,即将我国和传播目标地偏好的传播内容、传播方式和传播路径进行目标性融合,开展个性化、在地化的文化传播与交流交融,促进传播内容的在地融合与话语体系的共情表达,搭建人心相通、文明互鉴的桥梁。
3.敏锐的技术应用能力
技术应用能力即国际传播人才使用并驾驭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的能力。信息传播的每一次变革都离不开技术的支撑,智媒时代AIGC技术通过识别、分析、分发及交互等深入渗透至传播生态,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混合现实等人工智能技术拓展了媒介的空间,人机协作显著提升传播效力。可见,技术的掌握与灵活使用是提升国际传播效果的关键。所谓敏锐的技术应用能力包括三个方面:一是技术协作能力,即国际传播人才与其他人才、受众或AI机器,利用技术手段制定和执行国际传播策略的一系列能力,应用该能力,国际传播人才间可以顺利分享观点,共同理解协作问题或任务,保持对传播环境的动态认知并化解分歧与冲突,推进传播目标的高效达成;二是技艺融合能力,将智能技术看作国际传播活动的底层逻辑而非单一工具,在对数字化、智能化、协同化智能技术的应用实践中融入人文素养,把握并熟练使用国际传播的艺术规律;三是技术把控能力,即能充分意识到过度强调技术与平台可能陷入对工具理性的片面追求,应以价值理性驾驭工具理性,深谙技术伦理,守护人类共同价
值,对抗深度伪造等技术滥用的情况。
(四)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知识涵养
“当前我国在国际传播领域面临的挑战,本质上并不是源自传播声量不够大、叙事方式不够吸引人、渠道不够丰富等技术性局限,而是源自知识生产缺位所带来的话语正当性危机”。正如前文所述,能力的形成不仅有赖于核心素养的方向指引,还离不开知识积淀。因此在培养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时,需要为其奠定扎实的知识基础。根据国际传播所属细分领域的不同,例如针对不同的区域国别,针对政治、经济、文化、法律等不同的领域,国际传播人才应具备跨学科的、综合的、有精通领域的知识涵养,即“国际传播知识+通识科学知识+通识人文知识+各领域专业知识”。
从教育规律看,这些知识的传授与学习需要处理好知识深度拓宽、精度提升、厚度增加的关系。前者指的是知识广度,即对知识的触类旁通。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知识存量要“海纳百川”,在教育时限内理解并掌握国际传播相关专业知识,及非隶属于国际传播专业知识但涉及国际传播活动的其他领域知识,并能灵活应用于国际传播实践中。中者指的是知识精度,即常说的术业有专攻。从微观看,国际传播的对象是受众个体,然而每个个体都隶属于不同的国度和文化以及不同的行业领域,因此熟悉各领域专业知识并依据专业类别做到“术业有专攻”,方可称之为“高素质”。后者强调的知识厚度,即知识的厚积薄发。“国际传播的知识生产起点是实践,其终点也是实践,即基于实践生产出来的知识又需要转化成实践成果,需要实践去检验其有效性”。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在掌握国内外的各类知识基础上,要能依据中国特色话语体系和叙事体系生产出既契合世界需求、又能彰显中国特色的知识概念,为构建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奠定实践基础。
综上,明晰了素质结构、能力显现和知识涵养的要求后,可进一步归纳出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培养体系、培养模式和育人重点,即以服务国家战略为目标导向,做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在五育并举中突出个体素质培养,强化实践能力锻造
三、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路径探索
面对当前复杂的国际环境和竞争日趋激烈全球教育环境,增强国家急需人才的自主培养能力是教育发展的必由之路。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培养自不例外,这是“自上而下的理论推演与自下而上的实践总结共同生成的,是规范检验与实证归纳交织生成的”。要实现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自主培养,既须遵循人才培养的一般规律,又须符合国际传播教育的特殊规律;既须总结提炼中国经验,形成中国方案,又须借鉴国际先进经验和人类社会一切文明成果;既须立足国际传播实践和工作需要,又须着眼长远,在国际传播理论创新、学科体系建设和知识体系建设上下功夫。
(一)扎根中国大地:深刻把握人才培养“三大属性”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4年全国教育大会上提出教育的“三大属性”,不仅是建成教育强国的根与魂,也是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体系建设的行动指南。
1.旗帜鲜明突出政治属性
培养什么人、怎么培养人、为谁培养人,是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的根本问题,也是政治属性的集中体现。在宏观层面,要坚持党对国际传播教育事业的全面领导,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政策,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以为党育才、为国育才为根本目标;在中观层面,要以“两个结合”推动培养思路转变,深刻把握中国的整体性特质、当代中国实践的本质特色及发展规律,同时实现研究范式转变。在微观层面,切实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尤其上好“思政大课”,增强学生对世界大势的判断力、领悟力和执行力。
2.始终如一坚守人民属性
站稳人民立场,是提升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能力的基本要求。一方面,要引导国际传播人才牢固树立为人民服务的理念,阐明人民群众现实需求的呈现方式和当代表达,讲述人民群众的创造故事、奋斗故事和美好生活故事。另一方面,要鼓励国际传播人才深入人民群众生活,在群众中汲取营养和智慧。再者,这里的人民是一个宏观概念,即以己推人,胸怀观照人类社会的人文观念,通过在地化调查研究,深入领悟感受世界各国人民的创造力和进取精神,促进民间交往,实现民心相通。
3.提高站位彰显战略属性
要跳出教育、立足全局、着眼长远去认识、理解并践行国际传播教育,把服务国际传播能力提升作为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的重要任务。其一,依据科技发展、国家战略需求来及时动态调整人才培养方案,在产教融合、科教融汇、校企合作中统筹整合国际传播各路大军的力量和资源,形成自主培养的合力。其二,要紧密结合数字技术革命,积极拥抱数字时代教育变革的新形势与新方法,通过技术赋能,重构数字时代国际传播教育体系。其三,要紧密结合教育新场景、新基建的变化。当代中国正在经历着历史上最为广泛深刻的社会变革,为国际传播理论创新、教育方式变革提供了强大动力和广阔空间。
(二)立足现实需要:构建国际传播自主知识体系
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体系需要以国际传播知识体系为基础。一方面,现有知识体系存在“不够用、不好用、不能用”等问题,需要进行更新以满足教育实践需求。另一方面,现有知识体系大量依附于西方知识体系,亟须形成中国自主、原创的知识体系满足教育话语的需求。
1.以学科建设为核心增强知识体系化
一方面,在梳理我国国际传播的历史发展进程中提炼标识性概念,树立自觉自省意识,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结合中梳理国际传播知识体系自身诞生、形成、发展的历史,始终保持学科自信和自立,推动部分西方概念从“转译”到“本土”,发展出一系列能真正解释中国现代化,具有中国特色、学科自主性的命题、理论和范式。另一方面,构建“以马克思理论学科为地基,交叉学科为主体,重点学科为导向,冷门学科为支撑”的国际传播复合学科体系。以马克思理论学科为地基,即强化马克思主义对国际传播相关学科的指导作用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为方法论的应用;以交叉学科为主体,即共商共建多学科多领域的深度合作,促进新思想新方法融合;以重点学科为导向,就是要关注学科成果的社会贡献,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提供切实可行的方案;以冷门绝学为支撑,就是要挖掘、凝练、融通中华优秀文化资源,注入更多中国智慧。
2.以理论创新为支撑推动有组织科研实施
“有组织科研突出的‘强组织性’具有打破学科壁垒、统筹资源配置、强化力量集成、形成创新合力、畅通转化链条的特征与优势”,让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从无序变为有序,从分散变为聚合,从无组织变为有组织,从学术导向变为需求导向。在有组织科研中推动国际传播理论研究,要做到“五个有”:一是“有领导”,即始终坚定不移地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保证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决策部署得以全面贯彻和有效执行。二是“有任务”,即以加快建设更有效力的国际传播体系为目标,推动国际传播理论研究走深走全走新,打造国际学术品牌等。三是“有团队”,即在国际传播交叉领域、新兴领域打造一批领军人才和创新团队,吸纳跨领域人才,组建科研人才梯队。四是“有保障”,即以各大教育机构、各类研究基地、智库平台、传媒机构、企业、社会组织等为依托提供服务平台保障,以学术期刊、学术论坛、学术组织为沟通链提供学术资源保障,以科学家精神、科研伦理、鼓励创新为科研环境提供学术生态保障。五是“有机制”,即完善涵括国际传播研究的成果评价、人才评价、过程评价、增值评价等评价机制,构建以贡献、实效为主要标准的评价体系。
3.以话语体系创新为依托总结提炼中国经验
在国际传播场域中,话语体系是国际话语权和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核心所在。一方面,要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表述,打破以往“各说各话”的局面。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培养实践中汲取养分,提炼出能够被国际学术界和世界人民所理解、所认同、所接受的人才自主培养理论,加强文明交流、互学互鉴。另一方面,以全媒体建设创新话语方式。只有拓宽传播渠道终端、创新方法手段、发挥多主体融合的协同作用、丰富内容产品形态,尤其针对青少年开发创意视听产品,才能实现从战略高度加强中国对外话语体系的建设,才能让我国国际传播人才教育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被世界“听得到、听得懂、愿意听”。
(三)回归人才自身:做到通才和专才相结合
“媒体竞争关键是人才竞争,媒体优势核心是人才优势”。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应时刻将“人”置于核心地位,在顺应人才素质提升一般规律和国际传播规律的基础上进行。
1.培养问题意识“问题是时代的格言。
”找到了属于中国国际传播的真问题,就等于找到了中国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的基本方向。因此,应着重对问题发掘意识进行培养。其一,用实践思维发现现实问题。“世界上伟大的哲学社会科学成果都是在回答和解决人与社会面临的重大问题中创造出来的。”因此,国际传播人才要以主动姿态介入中国国际传播实践,直面重大紧迫的现实问题,从学理层面进行归纳、梳理、总结,才能真正提出中国国际传播实践面临的原创性、根本性问题。其二,用系统思维发现根本问题。引导国际传播人才结合传播目标地的政治和经济、历史和当下、物质和文明、发展和民生、国内和国际等多方因素,透过看似毫无联系的事物表象挖掘其背后的共同问题,培养其国际精准传播思维。其三,用创新思维发现未来问题。国际传播人才应在守正马克思主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正确方向和观点基础上,大胆假设小心论证,用创新思维发现潜在问题,为人类文明新形态指明前进方向和道路。“具有极强的问题意识,善将知识转化为探索未知的手段。”
2.提升专业能力
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的根本目的是服务国际传播实践。因此,以国际精准传播效果达成为目标,倒推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自主培养关键点,就必然强调国际传播人才的受众意识和平台思维这两种专业能力。一方面,引导人才在国际传播实践各环节时刻关注受众。培养他们以特定理论认知、思维方式、价值取向、理想信念来感染和影响受众的能力。并利用用户画像进行分层传播,满足受众的差异化内容需求。探索国际传播内容的通俗化表达、形象化展示与大众化呈现,用受众喜闻乐见的形式、通俗易懂的语言传播思想、传递知识、传承文化。另一方面,自主培养活动在丰富多彩的实践平台中开展。以社交网络为代表的跨国数字平台集结了政治博弈、经济联动、文化交融等“议题”,成为社会运行的基础设施,“平台社会”由此形成并成为国际传播场域的底层架构。引导国际传播人才利用短视频平台、社交媒体平台等,通过直播、评论区讨论等形式,丰富传播的广度与深度。
3.融通中外知识
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知识体系需要由丰富的域外知识和他者经验”以及中华文明共同构成,这就要求国际传播人才不仅要融通古今中外各类知识,还要在与国际知识体系的交锋、交流、交融中将“道理最大”和“真理越辩越明”的深层互鉴机制发挥到极致,贡献原创性智慧。一方面,在横向比较间加深知识互鉴。“知识天然是需要流动的”,国际传播人才是推动知识流动的重要载体,应积极将中国知识引入并丰富世界知识体系,总结二者的差异性和规律性,促使二者关系从借鉴转变为互鉴。另一方面,在纵向延伸中运用中国智慧,为解决国际社会普遍发展难题提供富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的全新选择,凸显中国的天下情怀和国际视野。
(四)掌握前沿科技:做数字航海时代的弄潮儿
“人类又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数字大航海时代”。只有掌握前沿科技,才能掌稳国际传播教育的舵。探索数智技术与国际传播人才能力培养深度融合的师资建设、教材更新与场景建设是国际传播教育数智化转型的必然要求。尽管目前数智技术尚不能支撑大规模应用于国际传播教育场景,但数智化教育是未来全球教育发展的共识和转型方向,只有提前布局,抢占发展先机,才能在国际传播人才能力培养中实现跨越式发展。
1.提升教师队伍数智素养
一方面,利用数智技术提升教师教学水平。人是教育的主体,教师的专业素质直接影响人才自主培养、经验传递和知识创新的步伐。数智技术,尤其是元宇宙技术进入教育领域后,“师生关系将由面对面的互动关系变为虚拟数字人之间的互动关系”。由此,教师队伍建设应面向全学科、各领域、多层次的整体性,着重培养教师的信息处理能力、智能化教学资源配置能力、沉浸式教学能力、教学模式创新能力等。另一方面,壮大教师队伍体量。国际传播实践一线工作者,无论国内国际,都可以纳入为国际传播教师队伍的后备队伍,丰富教师队伍和教学资源。
2.增加教材体系数智含量
一方面,在教材体系中纳入基本的数智知识,培养国际传播人才“数据意识、数据获取能力、分析和理解数据的能力、运用数据进行决策的能力”,提升他们将复杂数据和技术转化为利于理解和传播形式的能力。另一方面,在教材体系中纳入数智人文知识。学会如何与人工智能机器和谐共处共同进步是“人类智能与数据智能在交汇融合中走向相互成就”的数智时代对国际传播人才能力提出的新要求。国际传播教材中要增加对数字人文内容的侧重,引导国际传播人才知晓智能技术能做什么,更要凸显智能技术不能做什么,实现“数据智能和人类智能的双向耦合”。
3.拓宽教学方式数智场景
一方面,拓宽教学空间。利用元宇宙技术打造沉浸式虚拟学习空间,利用数字孪生技术复刻真实国际传播活动场景,以全息投影、体感交互等增强教学过程中的参与感与专注度。另一方面,延长教学时间。在前文剖析国际传播人才能力特征中提及,国际传播人才能力需要常学常练常更新。信息传输技术等可以破除现实与虚拟空间的时空壁垒,泛在学习和终身学习成为可能。数智技术与国际传播教学资源的深度融合开发或是未来国际传播教学方式革新的重要内容。
四、结语
当前,人类社会面临国际局势动荡不安、信息技术迭代更新加速、人类文明全球化和逆全球化冲突等问题。“如今的信息传播技术已经超越了工具角色,成为社会的底层架构和操作系统。信息传播理论范式的构建必须充分认识到这一技术环境的基础作用,将技术逻辑和技术文化内化到研究的设计中,融合到信息传播理论的创新话语里。”新现象需要新人才予以回应,新人才的培养需要新理念引领。因此,国际传播教育应持续回应教育强国建设、科技自立自强、国际传播能力提升等的迫切需求,将自主培养更多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作为时代课题和重要突破点。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学一般项目“我国国际传播人才培养的现状、问题与对策研究”(项目编号:BGA220159)的研究成果。
本文参考文献从略
作者简介
周建新,中国传媒大学科学研究处处长, 研究员, 教育部国际传播联合研究院副院长,研究方向为传媒艺术与文化、国际传播、公共文化服务;
王燕妮,中国传媒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传媒经济学2020级博士生,研究方向为传媒经济、社交媒体、国际传播。
引用格式参考
GB/T7714-2015 周建新,王燕妮.培养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实践逻辑、 内涵要求与实现路径[J].新闻传播学刊,2024(3):34-46.
CY/T121-2015 周建新、王燕妮:《培养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实践逻辑、 内涵要求与实现路径》,《新闻传播学刊》2024年第3期,第34-46页。
MLA 周建新,王燕妮."培养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实践逻辑、 内涵要求与实现路径"新闻传播学刊.(3)2024:34-46.
APA 周建新,王燕妮.(2024).培养高素质国际传播人才的实践逻辑、 内涵要求与实现路径.新闻传播学刊,(3),3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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