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躺在地上，
一脸的生无可恋。
俄耳甫斯之死
埃米尔·利维
1866 年，布面油画
189cm x 118cm
法国巴黎，奥赛美术馆
在他身后，是一群
陷入狂欢的女人。
其中一位拉着他的胳膊，
举起了鞭子。
俄耳甫斯之死（局部）
（已打码）
另外一个撕扯着他的衣服，
瞄准他的头颅，
举起了锋利的镰刀。
那么，这个男人到底怎么了？
女人举起的镰刀会朝他砍下去吗？
俄耳甫斯雕像
原来，这个年轻人名叫俄耳甫斯
是希腊最有名的音乐家。
他的父亲是“太阳神”阿波罗，
母亲是文艺女神卡利俄珀
——即九位缪斯女神之一。
俄耳甫斯继承了父母的能歌善舞。
12 岁生日那天，
阿波罗送给他一把七弦琴，
并开始教他演奏。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根本不用教，
他只要轻轻地拨动那几根细弦，
音乐便如细水自然流淌出来。
他的琴声悦耳，天下万物都为之着迷。
连阿波罗也不得不公开承认儿子强过自己。
长大后的俄耳甫斯
与美丽的仙女欧律狄刻相爱了。
他们结婚那天
邀请来了婚姻之神许门，
希望为婚姻增添点福气。
许门出席了婚礼，
但却没有带来好兆头，
因为这个老烟枪的的铜烟袋冒的火
把大家熏得眼泪直流。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而且很快应验了。
婚后不久，欧律狄刻
和仙女闺蜜在山谷漫步，
却被阿里斯塔俄斯看见了。
年轻的牧羊人对她一见倾心，
双膝跪地向她表白。
欧律狄刻立刻告诉他，
“我已经结婚了，
我丈夫是音乐家俄耳甫斯”。
但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年轻人，
依然在后面一路紧紧跟着。
欧律狄刻感到害怕，
于是拔腿便逃，慌不择路，
跑进了一片荒草之中。
只顾飞奔的她，突然间小肚子一疼
——踩着了草从里的一条毒蛇，
她的脚踝被咬了一口。
可怜的姑娘倒在地上，
四周一片寂静，
她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最后，她终于在孤独中毒发身亡。
痛失爱妻的俄耳甫斯无心其他，
整天用哀婉的歌声向天神
和世人诉说他心中的悲哀。
百鸟和天神听到他的歌声
都痛哭流涕，可是却爱莫能助。
万般无奈之下，
他决定亲自下到冥界。
俄耳甫斯横渡冥河，
穿过成群的鬼魂，
来到了冥王哈迪斯的宝座前。
他一边弹着七弦琴，一边歌唱：
“地狱的主宰啊，我并不是为刺探这里
的秘密而来，我是要寻找我的妻子。
她中了蛇毒，离开了人间，来到了你们这。
我，一个活人来到这里，
是因为心中熊熊的爱情火焰驱使。
我们所有人都命中注定属于你们，
我们迟早都要来到你的王国。
她也一样，等她活满了期限，
自然也会归你们所有。
不过在那以前把她赐给我吧，我恳求你们。
如果你们拒绝我，我不会单独回去，
我只有留下来陪伴我的妻子，
省得她在这里孤单，
没有人陪她说话，唱歌给她听。”
俄耳甫斯声泪俱下，
他的哭诉凄婉动人，
连鬼魂们都热泪盈眶，
甚至让复仇三女神有史以来
第一次泪流满面。
冥后珀耳塞福涅也为之动容，
于是替俄耳甫斯说情。
冥王哈迪斯本人也终于动了恻隐之心，
欧律狄刻不久就被召了上来。
欧律狄刻雕像
看见妻子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
从那些新鬼中走出来，
俄耳甫斯心痛万分。
见面以后，俄耳甫斯要求把妻子带走。
冥王同意了，但有一个条件：
他们回到人间以前，俄耳甫斯
不得回转身来看自己的妻子，
如果违反规定，妻子将坠入地狱，
永世不得超生。
俄耳甫斯答应了冥王之后，
就携妻子离去了。
俄耳甫斯带领欧律狄刻走出冥界
卡米耶·柯罗
1861 年，布面油画
112cm x 137cm
美国休斯顿美术馆
冥界的路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
俄耳甫斯在前探路，欧律狄刻蹒跚在后，
在一片寂静中穿过无数陡道，
他们就要到达地狱的出口了。
当他们就要接近光明之时，
俄耳甫斯突然发现
身后的脚步声和喘息声都消失了。
他以为爱妻跟丢了，
情急之下将冥王的告诫抛在脑后，
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仅仅就这么一眼，欧律狄刻
立刻坠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
俄耳甫斯伸出手来想抓住妻子，
但抓到的只是空气！
俄耳甫斯带领欧律狄刻走出冥界（局部）
此后，俄耳甫斯终生沉浸在悲伤和悔恨中，
再也没有与任何女性交往。
当色雷斯的少女们竭尽全力地想勾引他时，
俄耳甫斯拒绝了她们的追求。
少女们一直容忍他，
直到发现他根本无动于衷。
少女们实在是忍受不了
俄耳甫斯的这种蔑视。
终于有一天，她们喝多了，
看到俄耳甫斯正好路过。
俄耳甫斯之死（已打码）
埃米尔·利维
1866 年，布面油画
189cm x 118cm
法国巴黎，奥赛美术馆
埃米尔·利维的这幅画描绘的便是
这狭路相逢的“戏剧性”时刻。
俄耳甫斯因丧妻之痛已不再演奏乐器，
而对于企图引诱他的女子，
他也根本不屑一顾。
“生无可恋”的年轻人
这些崇拜酒神狄奥尼索斯的女信徒
正因祭礼而处于恍惚之中。
女人撕开俄耳甫斯的衣服
她们冲上去将俄耳甫斯撞倒在地，
扯开他的衣服，
露出他那虚弱却又矫健的肉体。
女人搂着他的脖子
摸他的颈部动脉
两个女人跪在俄耳甫斯身边，
一个搂着他的脖子，
几乎像是在摸他的颈部动脉（的脉搏），
另一个则举起了她那锋利无比的镰刀。
夺命镰刀
她毫不犹豫地割掉了
俄耳甫斯的头颅。
随后，这些女人一拥而上，
将俄耳甫斯大卸八块。
俄耳甫斯之死
路易斯·布凯
1925-1939
她们将肢解后的俄耳甫斯（的尸块）
连同他的七弦琴一起扔到了赫布鲁斯河。
后来，缪斯女神发现了俄耳甫斯的头颅，
于是将他支离破碎的尸体归拢到一起，
埋在了利柏特，而他用过的七弦琴
被宙斯放在了群星之间。
莫罗作品《俄耳甫斯》局部
1865 年
利维的这幅画重点是俄耳甫斯的死亡。
而根据埃斯库罗斯的说法，
俄耳甫斯只崇拜太阳神阿波罗（即“日神”），
这激怒了狄奥尼索斯（即“酒神”）；
俄耳甫斯之死
埃米尔·利维
1866 年，布面油画
189cm x 118cm
法国巴黎，奥赛美术馆
狄奥尼索斯于是让女信徒在
“酒神的狂欢”中把俄耳甫斯砍成了碎块。
因此，在画作表面“残忍杀戮”的背后，
本质上这是一次“日神精神”
与“酒神精神”的较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