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金发碧眼、
皮肤白皙的美丽裸体女人
正用下巴轻抚着肩膀上一条蛇的头，
这条蛇则“热情”地“拥抱”着她。
莉莉丝（已打码）
约翰·科利尔
1887 年，布面油画
194cm × 104cm
英格兰默西塞德郡南港
阿特金森美术馆和图书馆
那么，这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会有蛇缠绕在她身上？
莉莉丝（局部）
（已打码）
旷野的走兽要和豺狼相遇，
野山羊要与伴偶对叫，
夜间的怪物必在那里栖身，
自找安歇之处。
——《以赛亚书》第34章14节
这是旧约圣经中的一段描述，
这个“夜间的怪物”通常被翻译成“夜魔”，
而希伯来语圣经中夜魔的发音
恰巧就是“莉莉丝”（לִּילִית）。
游戏《暗黑破坏神》中的莉莉丝形象
这是所有圣经中莉莉丝唯一一次露面，
所以在圣经记载中，
莉莉丝其实可以算作一个不存在的妖魔。
但是犹太教的拉比文学却记载了莉莉丝的存在。
“上帝第一天创造了昼夜，
第二天创造了天空，
第三天创造了万物，
第四天创造了日月，
第五天创造了动物，
第六天创造了男人和女人，
第七天上帝为创造的万物注入了灵魂。”
而第六天创造的男人和女人，
就是亚当和莉莉丝。
上帝用尘土创造了他们，
让他们看守伊甸园。
然而，在生活的过程中，
莉莉丝和亚当为了（ML时）谁在上，
谁在下的问题吵了起来。
男人和女人争吵
（示意图）
亚当当时说：
“你是上帝为了满足我的需求
才被创造出来的。”
莉莉丝不同意亚当的说法：
“咱俩都是尘土造出来的，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咱俩地位是平等的。”
经过一番争吵后，莉莉丝吵输了，
便跑到上帝面前质问上帝：
“我的父，为什么我跟亚当不一样？
他如此强悍我却如此柔弱？”
上帝回答道：
“男人的力量就是用来保护柔弱的你。”
莉莉丝提出了反对意见，她跟上帝说：
“我不愿意柔弱，我要拥有绝对的力量，
我要超越亚当，我要让亚当臣服于我。”
莉莉丝
（资料图）
这段话其实是在质疑或者忤逆上帝，
忤逆上帝是重罪，
所以上帝就惩罚了莉莉丝。
被惩罚后的莉莉丝回到了伊甸园，
在伊甸园里，她越想越生气，
一气之下又跟亚当吵了起来。
在吵架的过程中，
莉莉丝一不小心说出了上帝的名字。
由于说出了上帝隐秘的名字，
莉莉丝便借用上帝的名字飞走了。
因为犯下了忤逆罪，
莉莉丝主动离开了伊甸园。
后来，上帝看亚当孤独可怜，
于是用他的肋骨另造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名字就叫“夏娃”。
离开伊甸园的莉莉丝，
后来与撒旦（或“路西法”）结合，
于是成了所谓的“夜魔”。
由于与撒旦的结合，
上帝也无法消灭他们，
于是便将莉莉丝的双腿变成了蛇尾
（见下图，缠绕在树上的便是莉莉丝）。
堕落与逐出伊甸园
米开朗基罗，1510 年
梵蒂冈西斯廷教堂
莉莉丝渴望复仇，
于是她偷偷返回了伊甸园，
并以蛇的形式
诱惑夏娃吃下了禁果。
——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了伊甸园。
而传闻中亚当和莉莉丝曾有过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名叫该隐——
正是他杀害了自己兄弟亚伯。
丢勒木版画《该隐杀害亚伯》
1511 年，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从这些罪恶中，
莉莉丝获得了一个杀人犯和一个妖妇的形象，
反过来又伤害了孕妇和新生儿。
她常在黑夜中破门而入，
盗走人类新生婴儿。
（比如好莱坞/迪士尼电影《魔发奇缘》中，
那个盗走长发公主乐佩的女巫葛朵
便是以“夜魔”莉莉丝为原型）
葛朵女巫 和 幼小的长发公主（乐佩公主）
好莱坞/迪士尼电影《魔发奇缘》剧照
2010 年
人们希望通过咒语来获得一点安全感，
因为它的目的是保护人们免受她的引诱。
因此，根据公元前9世纪迦南人的铭文，
一个即将生孩子的女人必须重复下面的话：
“快点过去吧，莉莉丝，
不要吞噬我的孩子，饶了我吧！”
孕妇
（资料图）
如果说莉莉丝在作品中
曾经引发如此多的恐惧和厌恶，
那么到了 19 世纪，
她在艺术家手中的形象就截然不同了。
莉莉丝夫人
但丁·加布里埃尔·罗塞蒂
1866-1873年，布面油画
81.3cm x 95.3cm
美国特拉华州威尔明顿，特拉华艺术博物馆
也许是在这些颠覆性人物的某种感情的引导下，
诗人和画家把莉莉丝描绘成一个诱惑者，
她的美貌是男人无法抗拒的。
她冷酷的地狱本性和不可抗拒的魅力是
19世纪法国诗人夏尔·波德莱尔在这些诗句中
赋予他的爱人珍妮·杜瓦尔的特征：
“恐怖就像你的其他宝石一样迷人，
谋杀是在那里跳舞的小饰品。”
娜塔莎·金斯基与蟒蛇
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
1981年6月14日
（这张照片比较MG，已做缩小处理）
艺术家们脱离了罪恶的概念，
努力构建一个圣经罪行的诱人形象。
通过这种方式，
他们将妖妇和蛇等象征联系起来，
这是邪恶的完美象征。
于是，在形象演变的过程中，
莉莉丝也渐渐由一个有着蛇尾的形象
变成了一个拥抱蛇的女人。
在科利尔的作品（见下图）中，
莉莉丝以一个金发碧眼的长发美女形象
出现在她煽动原罪（即引诱夏娃）的场景中。
莉莉丝（已打码）
约翰·科利尔
1887 年，布面油画
194cm × 104cm
英格兰默西塞德郡南港
阿特金森美术馆和图书馆
莉莉丝苍白的皮肤和垂在背上的金色长发，
与深棕绿色的森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色长发
她的头部位置和目光
都从观众身上移开，
集中在靠在肩上的蛇的头上。
从脚踝缠绕到腹部
这条蛇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她的身体，
从脚踝开始，它密集地缠绕，
然后经过膝盖，再绕到她的下腹，
从而隐藏起来。
用手支撑着蛇的腹部
莉莉丝用手支撑着蛇的腹部，
放在上半身，
这样蛇的头就可以靠在她的右肩上，
一直伸到喉咙。
蛇的脑袋搭在莉莉丝右肩上
莉莉丝的头弯向蛇，
脸颊靠在蛇身上。
蛇身的棕褐色色调与女人苍白
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同时又与周围丛林的配色接近
（因此它看起来又像一个
从幽暗背景中绕进绕出的幽灵）。
棕褐色的蛇 & 苍白的女人
整个场景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
拉斐尔前派作品所释放的性感。
她明亮而乳白色的皮肤与背景分离，
将我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致命的美丽上。
在这里，科利尔通过描绘莉莉丝
迷人而近乎宁静的形象，
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莉莉丝的冷漠特征。
莉莉丝（局部）
莉莉丝的形象几乎是甜蜜的，
但却唤起了某种欲望，
与对恶魔的宗教描绘相去甚远。
科利尔在性感、美丽和
冷酷的杀人犯形象之间徘徊，
是改变她形象的艺术家之一。
艺术家通过描绘这样一个“罪恶人物”
的平静与感性的完美结合，
提供了一个近乎挑衅的形象。
莉莉丝（已打码）
约翰·科利尔
1887 年，布面油画
194cm × 104cm
英格兰默西塞德郡南港
阿特金森美术馆和图书馆
最终，莉莉丝的形象
从宗教作品中描绘的危险恶魔
逐渐演变为感性的象征，
也是女权主义的象征。
从她要求与亚当平等的角度来看，
她并不依赖亚当——
她成为了女权主义的偶像，
并与夏娃的（传统女性）形象
形成了完美的对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