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平：我不能苟同您的“浪漫”

文化 2024-12-27 17:50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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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旧事

我不能苟同您的“浪漫”（上海|王国平）

我不能苟同您的“浪漫”

——沈从文故居随感

上海 | 王国平

凤凰古城，文学巨匠沈从文的桑梓之地，他自谦为“乡下人”，一生笔耕不辍。《长河》《边城》《湘西》等作品，以其独特的诗化小说风格，颂扬了底层民众的人性光辉与湘西自然景观的原始魅力，使他被誉为“乡土文学之父”。

今日，我愿分享在沈从文故居里的所见所感，虽有冒犯之虞，仍盼灵犀一点，予以宽宥。

初冬时节，妻突发奇想，欲赴凤凰古城一探究竟，此念与我不谋而合。她的想法也正合我意。遂从书架取下《边城》《湘西》二书，于冬阳下细细品读，欲为即将开启的古城之旅筑起精神的堤岸。

沈先生的精妙构思、灵动笔触，令我对其横溢才华愈发敬仰。深信民间流传的“若沈从文迟暮数年，中国诺贝尔文学奖定有其名”之说，绝非虚言。

凤凰古城，浪漫之地，尤其是夜幕低垂时沱江的灯光最为迷人，恍若隔世。有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还是凤凰古城灯火辉煌。”

的确，一江两岸的灯火比起上海外滩、重庆嘉陵江畔、香港维多利亚港等夜景胜地，凤凰古城的灯火更添几分秀美诗意。漫步江心的雪桥或是汀步桥上，犹如置身仙境；踏着江边青石板路，耳畔听古典乐章与酒吧爵士乐交织，步履轻盈，心旷神怡；与爱人坐在临江的酒店餐桌边，赏满江灯光，听汀步桥隙间的哗哗水声，把酒言欢，此情此景，终身难忘。

一江一城构成了诗意桃源。“近山的一面，城墙如一条长蛇，缘山爬去……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常年翠绿颜色……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里只需注意，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秋冬来时，房屋在悬崖上的、滨水的……黄泥的墙，乌黑的瓦”，《边城》的描绘与现实中古城的房、水、桥、灯、每一处都值得细细品味，弥补往昔“浪漫之缺”。而探访沈从文故居，则是一次心灵的洗礼。沈先生古城之子，以其文墨为古城添上一抹璀璨光华。

沈从文祖父官至贵洲提督，后因病归乡，逝世于凤凰。家道中落的自卑感，或许正是沈先生自诩“乡下人”的缘由。故居隐于小巷深处，湘西风格建筑，布局精巧，古朴雅致。天井、堂屋、卧室、书房等一应俱全，尤其书房内那张旧书桌，从北京带回，桌面上斑驳的孔洞，见证着沈先生曾经的困顿与坚持。正是在这张桌上，诞生了《边城》《湘西》等世界名著。

沈先生与夫人张兆和的合影引人注目。1935年，剪去秀美长发的张兆和风韵无限，与沈先生并称才子佳人。然而，他们的爱情之路并非坦途。沈从文对张兆和一见钟情，历经四年苦追，500多封情书终于打动了出身名门望族的张兆和，终抱得美人归。婚后生活却非全然浪漫，曾经的爱情被窘迫的生活揉成碎片，沈从文出轨了，导致两人分居近半个世纪。

看到此，我妻子脸上有了些许不悦与惋惜，我拉了一下她的手，方将她的情绪稍稍拉回常态。

沈先生“我执着的爱着你的灵魂，也痴情着你的身体”的誓言，成了廉价的“口头浪漫”。直至沈从文生命的最后十年，张兆和才回归，坦言“爱你是真，不原谅你也是真”。

沈先生临终前拉着妻子的手说：“三姐，我对不起你！”却依然没有等来一句原谅。

沈先生的这段“浪漫”往事，虽令人唏嘘。张兆和作为《人民文学》编辑与作家，在整理沈从文文稿时，认识到“他不是个完人，却是个稀有的善良的人”。《沈从文全集》出版后不久，她安详离世，与丈夫合葬于古城的听涛山下，终得圆满。

展室里《湿湿的思念》楷书条幅很醒目，乃沈从文孙女所书，字里行间透露出对爷爷的深切怀念。沈从文，文坛明星，凤凰古城之光。他的“浪漫”虽有瑕疵，却无碍其在中国文坛的辉煌地位，无损其善良形象。我不能苟同您的“浪漫”，我依然像仰望高山一样敬重您。

沱江畔，坝埂横卧，江水受阻，水幕飞溅，如弦音拨动人心。古老水车悠悠转动，带走了无数岁月与烦恼。我们于临江朱砂店中，挑选了一对紫金朱砂平安扣，互赠对方，携手踏上归途。

作者简介

文/王国平

王国平，退休公务员，籍贯江苏，现居上海。曾在部队与政府机关从事多年新闻宣传工作，发表新闻通讯、随笔杂谈、调研文章、散文、报告文学等近千篇，並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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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兆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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