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苦恼（揭阳/林伟初）
老王的苦恼
老王是一名居委会干部，近期因辖区居民都不愿生育一事，心情十分苦恼。
前不久，老王被居委会主任叫到办公室，告诉他上级有指示，鉴于目前人口增长缓慢，很多生育期的夫妻不愿生育，决定增设一新的职能机构，全称是“促进人口优生优育服务办公室”，简称“促生办”。老王是“促生办”负责人。
老王当前和今后的任务，是负责辖区内已登记结婚、至今未生育或只生一胎的夫妻，务必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进行生育。
居委会主任表情严肃地对老王说：“上级说了，促进人口增长事关国家长远发展大计，从现在起，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每一个育龄期的妇女肚子大起来、孩子生下来就是你的责任。干得好就干，干不好滚蛋！”
于是，老王带着新调到“促生办”的职工李大姐，开始了上门催生工作。
老王曾经受部队教育多年，知道不能打没准备之仗。经过认真考虑，老王把攻关目标瞄准了一对“体制内”夫妻。资料显示，这对夫妻已结婚3年，至今未育。男的在政府部门上班，女的是一名小学教师。
吃过晚饭，老王和李大姐来到这对夫妻所住的小区。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隔着透明的不锈钢外门，审视着老王二人。老王出示证件表明身份后，小伙子这才打开了防盗门。
在客厅落座，老王见到了也同样带着眼镜的女主人。几句寒暄之后，老王打着笑脸问道：“你们倆夫妻郎才女貌的，又都是国家干部，怎么结婚这么多年了，还不当爸爸妈妈呢？”
小伙子尴尬地笑了笑，望着老王说：“你们是来催生的吧？我们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哪敢要小孩啊！”
老王疑惑地问：“这怎么可能？你们夫妻倆的月工资，加起来最少有一万多吧？生活应该挺潇洒才对啊！”
“潇洒个鬼哦，我本来每个月有六千多，我老婆五千多，今年开始啊，财政没钱，工资没办法准时发不说，车补房补什么的，还都取消了，现在加起来不到一万元。每个月的房贷就得四千多，剩下五千块钱怎么活？”
小伙子叹口气接着说：“我以前读大学，家里每个月给我两千元生活费，我老是抱怨不够用。现在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才知道每个月要攒够两千元，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毕业后，父母用他们的积蓄，给我买了辆车。结婚的时候，父母退休了，用住房公积金的钱，帮我交了这套婚房的首付，每个月的房贷就由我们自己交，现在都快交不起了！”
“同志你说，像我们这样的月光族，怎么敢生小孩？我们两边的父母也在催，可是生小孩是闹着玩的吗，没钱怎么养，怎么上幼儿园？怎么让小孩不输在起跑线上……”
无奈告别了这对小夫妻，老王感慨地对李大姐说：“现在的大学生挤破脑袋也要考进体制内，看来这体制内也有难过的时候啊！”
既然“体制内”日子不好过，老王决定调整思路，找一个做生意的家庭来突破。经过一番筛选，老王把目标瞄准了一对开店的夫妻。
来到店口，老王看到店面挂着“旺铺转让，清仓甩卖”的横幅。这家店是卖童装的，店老板是个30来岁、看起来挺精明的人。
他苦笑着对老王说：“大学毕业后到处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去考公又考不过别人，没办法，借钱贷款开了这家品牌连锁店。一开始生意还可以，三年疫情下来，行情一年不如一年，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更糟糕，全民网购，实体店根本没什么生意。再不关门大吉，会死得很惨；不过现在也惨，旺铺转让的广告都打了一个多月了，无人问津！”
老王同情地问：“店关了，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准备去开网约车！我有个朋友，原来是开公司的，公司倒闭了，现在也在开网约车。听他说，现在网约车也不好开，太多了，竞争很激烈，唉！”说到这里，店主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迷茫！
“轰……”一声晴空霹雳，吓了老王一跳。刚刚还晴朗的天，突然阴云密布雷声隆隆。老王只好急忙辞别店老板，匆匆上了自己的新能源电车离开。
为争取早些打开工作局面，老王冒雨赶往辖区内一家新能源汽车4S店。这家4S店的销售部经理老王已认识多年，颇有些交情，所以去年也在这家店买了车。老王知道，这个经理前年和店里一名礼仪小姐结婚后，至今没有生育。
未到目的地，老王就看到4S店前人群簇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到了店门口，老王一下子懵了，只见4S店大厅遍地狼藉，前台被砸，桌椅掀翻，看不到一辆新能源汽车，整个4S店的人声鼎沸，男员工高喊“还我工资，还我公道……”；女职员大多在流泪哭泣。
询问之下，老王终于弄明白了事件的基本概况：这家新能源汽车公司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上午运走了库存车辆，下午就宣布破产，4S店关闭，人员就地解散……
“这个时代要抛弃你，真的是一声招呼都不打。我昨晚还在做营销方案，一觉醒来公司就破产，就失业，还是倆夫妻同时失业……”老王认识的这个销售经理一脸的痛苦和无助：“我跟我老婆本来打算今年要个孩子，她30了，怕再不生要影响生育，可你看现在……”
老王急忙打断销售经理的话：“那你们4S店关闭了，我的车今后保养什么的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4S店今天都宣布关闭了，我也是受害者，最大的受害者！”销售经理一边说，一边走向门口，嘴里喃喃地说道：“完了，都完了！”
雨还在下，老王丧魂落魄地回到家里。老婆见状没好气地说：“当初从部队，叫你拿转业安置费你不拿，非要去什么单位上班。现在好了吧，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王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苦闷，面对催生对象的“我们可以生，政府有管养么？”“机关幼儿园能上吗？市直学校能读吗？”“孩子生病医院能免费么？”等诸多问题，老王张口结舌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栏目主编：王兆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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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伟初
林伟初，笔名超然，70后，广东省揭阳市资深媒体人；汉语言文学学士；国家三级心理咨询师；揭阳市作家协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擅长策划、撰写人物传记、宣传片解说词、庙堂碑记与新闻大通讯，作品先后70多次获得国家、省、市一二三等奖及精品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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