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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款矮脚乌龙,放在村姑陈的仓库,已经有一个月了。
刚来的时候,它刚焙火结束,还有点燥,属于闻起来焦香热辣扑鼻,而烤糖的甜香浓郁深遂的那一种。
喝的时候,汤水里有刚焙好的深度烘焙咖啡的既视感。
而今,再次喝它,只觉得温软宜人,火候刚刚好。
有江南山水的柔润,又有老牌名丛的风骨,那种恬然淡泊,不与群芳争高下的气度,俨然一位超凡脱俗的世外隐逸之士。
也是,自从在开闽王的“北苑”里一骑绝尘,成为唯二唯三的大量种植的茶树品种以来,这些年,迁居武夷山,它一直是隐士般的存在。
从宋朝产量前排的皇家贡茶,到丹山碧水里洗净铅华的名丛一员,矮脚乌龙,完成了入世与出世的,两大茶生主题。
无论是居庙堂,还是远江湖,它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完成历史使命,再全身而退。
桐华说过,《孙子兵法》教会了将军们打仗,却没有教会将军们如何在打完胜仗之后保住自己的脑袋。
如今看矮脚乌龙,完美地完成了入世与出世的衔接与蜕变。
倒是比古来被卸磨杀驴的将军们,幸运得多了。
于是,矮脚在朱重八之后的这几百年,一直韬光养晦于武夷山中,沉睡,不觉千年。
只有它的品种香,那清新明快的花香,花蜜香,以及古老名丛自带的木质香与树龄赋予的木质气息,在盖上,在汤水中,氤氲荡漾。
一如当年,李家把整茶园的它送给赵老二时,那高爽的秋风拂面。
矮脚乌龙
【品鉴笔记】
干茶:
条索粗细适度,深黑黧黑占据9成以上,微有褐色。
揉捻紧结,根根条索状分明。
温杯摇香,细嗅干茶,焦糖香甜美,酵香圆融,发酵程度适度。
第一冲:
揭盖趁热,对准盖子中心细闻,前调竟然是清新明媚的花香,真真是出人意料。
刚才闻干茶时,酵香是那般圆融。
料不到,沸水冲之,盖上是此等活泼花香,似二八少女。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至中调,奶油香气荡起,似软软的、植脂淡奶般,奶香味不算甜,更胜在温婉可人。
凉后,再次揭起闻尾调,诸香尽现。
各种香气纷至沓来,毫无保留地尽现于鼻尖。
焦糖香微甜,像刚出炉的焦糖布丁,散发着甜蜜诱人气息;花香依旧是清丽风格,不争不抢;木质香沉稳,似历经岁月洗礼的树木,散发着深沉而宁静的韵味。
这些香气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交融、彼此呼应,默默演绎着一场精彩纷呈的茶香大戏。
正准备喝茶,一束阳光照进了桌面,映衬着公杯内茶汤更显清透有光泽。
汤色深,为琥珀色。
汤水质感是柔柔的、甜甜的,温柔得不可思议。
汤水的质感呈现出一种令人心醉的柔和与甜美,宛如轻柔的丝绸轻轻拂过肌肤,又似甘甜的蜜汁在舌尖缓缓流淌。
然而,当你从这如梦如幻的温柔中回过神来,便会惊奇地发现,在那看似清新柔润的汤水中,竟隐藏着一股沉沉的木质香。
这木质香并非突兀地闯入,而是如同一位深藏不露的智者,在不经意间展现出其深沉的底蕴。
仿佛古老森林中历经岁月沉淀的百年老树所散发的气息,稳重而又神秘。
汤中的木质香,恍若从古老树干中渗透而出,自带森林的静谧感。
只有特别古老的武夷名丛,在武夷山碧水丹山里代代扎根,繁衍生息之后,才会具有此等深邃木质香。
是名丛们,共同拥有的风骨。
第二冲:
揭盖一闻,便是花香。
这股花香,不甜不幽,而是自带清新雅正的范儿。似穿行在一片树林间,忽然间,一阵风过,自上而下飘来一阵花香雨。
这片林子里,有高大的木棉、清逸的蓝花楹、潇洒的栾树、以及自带清香的香樟木。
揭起一闻,像忽然间闯入了这片秘境之林,呼入鼻端的满是花香。
随后,至中调,焦糖香浮起。其实,在这道茶当中,焦糖香一直都在,只不过开场那会儿,暂时被花香盖过了风头。
尾调里面,木质香再次一跃而上,席卷了我们的鼻腔。似原木工厂里,堆叠着一大批花梨木、樟木、楠木、柏木、榉木等,无数种清朗木香,盈然而来,好不畅快。
然,除了木质香外,还有焦糖香、花香、兰花香在默默演绎着尾调香气的注脚。
香得清正雅致,不流于俗。
茶汤颜色不变,仍是深深琥珀色,透光度、透亮度堪称五颗星。
啜入一口,汤水柔润,轻滑香柔却不失正岩名丛的风骨。
落水香之中,木质香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纵使小口抿入,口腔内,舌面上,喉咙间,又能铺满这股既清凉又温润的木香。
稍息,花香荡漾而出。
似青纱帐下,包着木质香。木香出现在根底,汤水咽下之后,先有一阵轻盈花香铺垫,随后便是纯纯的木香天下。
回甘甜丝丝的,回甘里还是木质香。
呼吸着悠悠木香,仿佛能触摸到岁月的纹理,感受树木生长的坚韧力量,有抚平心境的能量。
第三冲:
揭盖,清扬沉稳的花香率先登场,此为前调香。
中调处,木质香又成了主角。
那上了点年纪木质香,似古老时光的低语,仿佛是武夷茶史的芬芳倾述,每一丝香气都在诉说着北苑名丛的辉煌。
尾调里,花香与木质香渐渐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难分离,同时还再次浮现淡淡奶香。
沥干茶汤时,因盖碗内部的条索在进一步吸水,沥的时间稍微多了一两秒。
且,冲入公道杯的茶水数量也略有减少。估摸减少了10-15毫升。
但汤色深浅未变,依旧是深琥珀色。
喝入口中,汤中是木质香。
细辨下,3冲之后的木质香还稍稍增了几分辛辣。
这是山场与树龄共同造就的“魔法”。
老而弥坚,生长在核心山场,常年享受半阴半晒、“风化岩”碎屑大餐的正岩矮脚乌龙,汤中内质丰沛,茶骨铮铮。
吞入茶汤时,木质香浮现出几分老辣气质,半点不稀奇。
转瞬,甜丝丝的回甘升起。
回甘中,似暮春四月初,丁香花、紫荆花、棣棠花纷纷凋谢后,花瓣铺满地面,不等走近,满园尽花香。
回味里,木质香一直存在,甚至在舌头某个转折处,你会感受到矮脚乌龙身为老品种的刚柔并济、以柔克刚、精巧细腻的层次变化。
柔润,却不轻薄。
温软,而不失筋骨。
【后记】
每次喝矮脚乌龙的时候,总是心潮澎湃。
它的身上,几乎有整个五代十国的历史缩影。
闽王定都于建瓯的时候,在水吉建了一片皇家御茶园,把矮脚乌龙和水仙,种在了里面。
后来,李后主的爷爷灭了闽国,占领了北苑这片贡茶园。
再后来,赵光义又灭了南唐,成为了北苑御茶园的新的主人。
这些朝代的更迭,在后世的我们来看,只是一串串数字与人名所组成:数字是年份,人名则是降者与胜者、前朝与新朝。
在简单文字的背后,隐藏的是无数的马革裹尸,无数的流离失所,无数的妻离子散.....
这些画面,都因为蕴含在了目睹过无数沧海桑田的矮脚乌龙身上,而让喝茶的人,心旌摇曳,不能自拔。
裂土封王让人热血沸腾,兵戈相见却毁了百姓的安居乐业。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幸而我们生遇太平。
是故,可以好茶一杯,解千年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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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比享誉海内外的大红袍差。
每年,都会寻觅几回,
期望能得到一款比较好的,
能代表“北苑贡茶”风范的矮脚乌龙,
然而,每每寻到的茶,
总是欠了那么一丝丝韵味。
不是蜜桃香不足,便是花香欠妥;
或者果香花香都有,
却各自分散没有合而为一的那种美妙;
又或者,花香果香能协调出现,
汤水却又单薄了一些,
没有太多稠度在茶汤中......
今天上架的这款正岩老树矮脚乌龙,
不仅山场核心,
更是从三十多款矮脚乌龙中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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