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淑曼茹曼怡 出品
口述|冯和伟
编辑|茹曼怡
01
天无绝人之路
在那个西港漫长的夜晚,门又开了。
一个小弟什么话都没说,解开我的手铐,就把我往外带,我当时真的十分害怕,害怕再次受到电棍的伺候。
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季哥!
季哥赶紧上前扶住奄奄一息的我:
「阿伟,坚持住,跟我回去!」
季哥后来对我说,那次发现我失踪了,查到我把他的车开到了赌坊,电话又无法接通,就猜到我可能出事了。
季哥以前是澳门的叠码仔,道上有两分薄面,他托上托找了那家赌坊的话事人,也是从澳门过来的。
季哥书面承诺会帮我背这笔账,这才把我给放出来。
小弟在关门的时候,看着那位刚认识两天的富二代用可怜的眼神注视我,仿佛在说:
「把我也带走吧!」
我并没有这个能力,他还欠着几百个,即使是10个季哥,也不敢帮他担保。
季哥知道我的情况,已经借无可借,说好好跟着他混,慢慢还,有他一口肉,就有我一口饭。
02
老男人道哥
我叫冯和伟,福建人,2017年在澳门输了80万后,走投无路,来到柬埔寨西港投靠季哥。
在这个天堂与地狱没有分界线的特区,我待了大半年。
在西港,有几个人没去赌过?
我很庆幸自己,能从那个「死亡赌坊」里出来,能在这里跟大家讲述那些年西港的事情。
在2017年之前,我还是澳门的一名赌徒,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了季哥。
季哥原本是澳门某私厅的叠码仔,是厅股东的人,后来厅里人事巨变,季哥处处受排挤,索性从澳门跑到了西港,投资房地产。
2019年之前,很多国人跑到这边来寻找项目。去西港非常方便,有很多国际航班,西港是柬埔寨打造的「小澳门」,那里大概有几十万国人。
有开餐厅的,一年赚几百万,也有在娱乐场做事的,游走在边缘,还有一些是其他灰产,如网投园区。
在西港的消费甚至比国内还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美金结算的原因。
长期待在西港的人,多半是在国内混不下去,到这边继续忽悠国人,来自广东的道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刚到西港那会,季哥带我去饭馆吃饭,道哥也在,道哥是第一个到,早早地就坐在了包厢里面。
他是季哥叫过来吃饭的,却带了一个女的,我们几个都不认识。
道哥蹭吃蹭喝也就算了,还带自己所谓的「女朋友」一起来。
这个女的是越南籍,是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年轻,大概20多岁的样子,漂亮身材好,下巴尖尖。
「道哥,女朋友不错嘛,新认识的?」
我看似赞美道哥,实际上是想调侃他一下。
道哥听后竟觉得十分自豪,然后就端起酒杯,与大伙畅饮。
道哥50多岁,头上也有不少白发,穿着非常年轻,人喜欢笑,来柬埔寨更像是提前养老。
听季哥说过,道哥以前在国内发展得不错,跟着很多大老板混,后来出事了,就跑到了西港,凭借着自己在国内的资源人脉,这边不少人还是愿意买他的单。
当然,也有很多人听他的「忽悠」。
道哥在西港的花销很大,他没有产业,靠自己的脸吃饭,更像是一个中介人,整天带着那些国内来的大老板找地皮,找厂房,开发房地产。
西港当时的房价很高,2-3万一平都有。
道哥的爱好有两个,成捆的美金和年轻女人,能满足他的两个条件,他可以在西港给我们办任何事,利用他的人脉。
这玩的不就是空手套白狼么?
03
90分钟的西港爱情
在西港的花场,都是在国内那套流传下来的,只不过是更加的「东莞」化,因为这边是合法化。
我有幸去过一次,也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
是季哥带我去的,虽然那属于1个半小时的爱情故事,最后我借故离开收场。
西港的花场,在台上会排着一排的模特,穿着连体的短裙,皮肤很白皙,身上挂着一个号码牌。
他们说这是爱的号码牌,我对此不以为然。
这些年轻女子就像一件件商品,在幽蓝昏暗的灯光下,做着引诱的动作,显得那么的妩媚动人。
我和季哥坐在离台上最近的位置,季哥让我挑一个,随后经理会安排后续。
我只顾吃着台上的水果盘,并没有很认真打量台上的女子,为了不让季哥难看,我随便说了一个数字。
季哥明显是这家花场的老熟客,经理对季哥都是恭恭敬敬的,还特意给季哥留了一个质量高的号码。
后续的服务是一张水床,那位美女想提供服务之时,我拒绝了。
我在老家还有老婆孩子,过来这边的目的非常明确——讨生活,虽然是跟着季哥应酬这边的老板混吃混喝,还是要保持底线。
我大概在房间待了有20分钟,就回到大厅,季哥问我:
「这个号码服务如何?有没有偷工减料?」
「可以可以,下次不要帮我点了,谢过季哥了」
我其实并不希望有下次。
04
红蓝老哥——小奇
在西港能体现一个人贪欲的,那么多半是在赌坊。
这里的赌场是合法产业,据说比澳门娱乐场的数量还要多。
西港的赌场,几乎只服务国人,本地人不许入内,除了工作人员,那些年的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澳门的娱乐场。
柬埔寨西港,都是用美元,娱乐场的也不例外。而我,也在这个西港的赌场里,还是沉沦了。
我第一次在西港的赌场,就遭遇了开门红,几百美金花不了半天,就变成了几千美金。
几千美金已经是我在国内半年的工资收入。
也正因为这样,我经历了一段潇洒的时光,可是那只是坠入深渊的开始。
我在季哥的公司做事,军哥做的是房地产业,我平时也帮不上什么忙,更多的是在办公室喝茶,季哥出门我就帮忙开车。
闲着无聊,我更多的是偷溜出去,开着季哥的陆地巡洋舰到西港各大赌场里玩。
红了就花天酒地,不懂得把钱存下来,黑了就问场里的叠码仔借码,他们也都是看在季哥的份上。
说起西港的赌场,我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其中有一位叫小奇,他比我小,但是很早就出社会,懂的东西比我还多。
小奇为人处世很圆滑,在西港不到两年,就赚了几十万,是美金,最终也把钱留在了西港。
小奇就是季哥带我去那家花场的经理,他平时最大的爱好是结交朋友,还有去赌场挥霍,他的钱,也基本是留在了赌场里。
我和小奇的相识,更像是红蓝老哥那种惺惺相惜,我们一起黑过,鼓励过,深交过。
我比较理智,黑得慢一些,我的收入不高,小奇还年轻,做事风格比较激进,有的时候上头押一把大的,总是会被黑。
这里的每张牌桌,最低下注是10美金,最高的,可以达5000美金,至于还要高,就得和赌场方去达成协议了。
我平时都是50美金开始,人民币几百块这样,总体来说,还是红少黑多。
小奇的下注风格激进,只要他红了,那些公关就会围上来,讨打喜钱,小奇也是非常大方,见者有份。
西港赌场的公关基本都是年轻貌美,与澳门娱乐场不同,澳门娱乐场的公关更看重的是业务能力。
与澳门不同的是,西港的公关没有什么职业底线,只要出现一位豪客说想带她回酒店,西港赌场方面也是默认状态。
所以西港的公关收入很高,甚至比我的收入还高。
小奇这种激进的客户,对于在西港的赌场来说,就是香饽饽。
小奇跟我说,有一次自己红了有几万美金,给那些公关的讨喜钱就给了几千美金。
真的是年少不知储蓄的意义。
小奇偶尔会约我一起喝酒泡吧,他对于这方面是信手拈来。
他没有过来西港之前,在澳门某商务KTV做营销经理,对于这方面有着自己的一套,总能在这些大客户身上赚到钱。
小奇说,他以前在国内,一个月也试过赚9万,那是他第一次赚那么多钱,后来那个场子被关了,他只能跟老板跑到西港这边。
跟着老板过来的,不止小奇一位员工,还有一些习惯了奢靡生活的「小蜜蜂」,也是跟着来到了西港掘金。
这些以前会所的「小蜜蜂」,来到西港进会所成为了「技师」,晚上在会所上班,白天也出来单干。
单干也收取不到100美元的费用,不需要给会所提成。
以小奇的能力,在这边也很快就成为了经理。
小奇几杯下肚,就跟我透露了他们会所这行的一些经营情况,每天的营业额都有好几十万,比在澳门的时候还要好。
至于会所这行净利润有多少,做过的朋友应该都会懂。
我在问小奇净利润有多少时,他伸出了3根手指。
小奇自豪地说:
「你们点的每一个技师,我都能抽10%的提成!」
话里话外,小奇的收入确实是非常高。
小奇最后也说,在这种会所里,有小部分技师的收入比他还高,一个月就可能高达20万。
我也趁着酒劲问小奇:
「她们那些技师的目的很明确,估计也是尽可能地多赚钱,然后回家乡嫁人吧? 」
「赚钱回家乡?不存在的!」
小奇摆了摆自己的手,他说那些技师和他一样,也是西港赚钱西港花。
「能怎么花?难道去赌场?」
我有些好奇。
小奇继续说道:
「很多技师都在这边有小男友,赚钱肯定是给小男友花呗,还有一些……」
小奇欲言又止。
「还有一些怎么了?!」
我继续追问小奇。
小奇想了想,就说了两个字:
「嗨场!」
西港这个地方,只要有钱,总能买到这些东西,而且这边打击力度可以说非常松散。
小奇的话有些意味深长,超出了他年纪所能经历的常识,也让我了解到,没有多少人能够赚钱带回家。
小奇确实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故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05
只对国人下手狠
在西港的赌坊,只对中国人下手狠。
使我堕落的,也是那个西港赌场,在赌场里,我开启了泥潭捞针的生活。
我相信每一个沉迷在此的老哥,一开始都是可以保持理性,比如给自己设限。
可是我们低估了上头时,自制力会变得很弱很弱。
一开始的我,小红过,错误认为西港赌场跟澳门不一样,这里「大放水」,是慈善机构。
随着自己的沉沦,一开始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坚决不借码,到后来只要可以借码,我都会签字。
那段时间,公司并不忙,我开季哥的车出去,他如果给电话我,我才回去,如果没有电话打过来,我可以在赌场里待上一整天。
望着整个场子里的老哥,这些人可都曾经尝过红的甜头,如今在回本的路上,越陷越深。
我从一路小红到洗白,用不了多少时间,千日砍柴一日烧来形容,或许更加贴切。
后来洗白到眼红,叠码仔们也不再给我借码,无奈我只能走上借钱的道路。
我试过编造一些不存在理由,问在国内的亲朋戚友借钱,一个5万,10万,甚至还有30万。
在西港,我虽然没有陷入「嗨场」,却迷失在了「赌场」。
后来借无可借,算了一下数,我一共洗白了上数十万美金。
赌场的一位叠码仔明仔,比我年轻,一声伟哥地叫我,人前尽显恭敬。
他对我很热情,经常给我更多的照顾,只是出于工作需要,并不是像我和小奇之间的感情。
他知道我已经洗白了,还是肯继续给我借码,我不知道他是看人很准,还是把我当朋友。
后来我才知道,这其实只是让我断绝退路的做法罢了。
明仔在我最后的码都洗白后,说请我到楼上一趟,跟我聊聊。
没办法,我签了这么多码,也只能跟他上楼,只是没想到,这次明仔也不再伪装了。
摊牌了!
06
暴力会上瘾
我不知道我走进的,是他们的逼单房,里面有十几个小弟,也有几个跟我有类似经历的老哥。
那群小弟对几位老哥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老哥们就这样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明仔的态度也发生了180度变化,给我一份文件,里面是双语的,我没有看,他强迫我签字。
然后给我拍照,说要发给家里人看。
明仔还是象征性地问了我一句:
「伟哥,借的码什么时候可以结?」
我知道自己无法逃离这里,季哥又在公司,他也不知道我的状况。
我该怎么办?
如果说现在还,我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钱?
明仔看我犹豫,一个眼神吩咐旁边的小弟把我按下来蹲着,并拿过小弟递过来的一根棍子。
那根棍子不是一般的棍子,是电棍。
小弟毫不客气地在我身上捅了两下,发出电流的声音,我顿时四肢麻木,头晕,一个蹲不稳,就直接瘫在了地上,迟迟不能缓过来。
电棍的震慑力要比普通的棍子打在身上还要大,电棍还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我左手被小弟铐在固定物上,就这样被他们囚禁在了赌场的二楼。
其中一位老哥喊:
「我肚子饿了!」
没想到小弟进来直接就是一脚:
「想吃饭?那就打电话给家人打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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