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市作协官方电子平台第350期
村头的那口老井
文/采芹人
这口老井是全村人的生命井。全村的人、畜生活用水都来自于它。井水冬暖夏凉水质甘甜纯净,绞上来的水没有一点儿杂质。夏天,刚打上来的井水清凉,舀一瓢咕咚咕咚几口下肚,暑气顿消。我家经常在水瓮里放个大西瓜,晚上大人们劳动回来杀开西瓜,几块冰凉甜爽的西瓜下肚一下子就忘记了劳累。冬天井水冒着热气,手伸进去是温热的。腊月二十八九女人们就端个大洗衣盆,拿上大筛子用刚刚绞上来的水洗蔬菜一点儿也不冰手。红、白萝卜和白菜被洗得干干净净就像刚洗过澡干净清爽的小娃娃躺在筛子里,迎接新年的到来。
由于水来之不易大家用水都非常节省。一大早洗脸一家六七口人只用半盆水轮换着洗。洗菜的水用来洗锅,洗锅的水用来喂猪喂牛。夏天倒还好经常下雨,用雨水洗脚擦身子。男孩子经常跑到东川道的河里去游个泳洗个澡。年轻的媳妇隔三差五背着一大背篓家人的脏衣服到河里去洗,顺便也洗洗头擦擦一身臭汗。冬天就没那么方便了,一个冬天不洗脚,到了大年三十烧半锅热水全家人轮换洗一次脚干干净净地过年。
那时(1980年前)全村有七八十户人家,全村人都在这里绞水(大多数是男人,个别男人是公家人的女人也只好加入绞水的行列。),因此从天刚蒙蒙亮到天黑看不见路(当时村里没有通电)一直都有人绞水。吱扭吱扭的辘辘声,咣当咣当的水桶碰撞的声音在老井边奏响,唱响人们对生活的希望。咯吱咯吱的扁担声过后在巷子里洒下一串串水印一直延伸到挑水人的家里。一条水迹把老井和各家各户紧密地联结在一起。
据说这口井有24丈深,木头辘轳上缠绕着24×2丈长的粗麻绳,绳子两端各绑一个水桶,空桶下去盛满水的桶上来。一个人摇辘轳一个人拽绳子两个人合作,摇两个24丈才能绞满一担水。把这担水挑回家又来排队。这样往复很多次也绞不满一翁水。所以早、中、晚休息的时间总有人在绞水。
一口老井承载着全村人生生不息的命运。直到1986年村里改造了这口老井安上了抽水泵修了水塔,人们终于告别了摇辘轳取水的历史。只要拧开水龙头,清澈甘醇的井水一两分钟就可以注满两桶挑回家,再也不用费时费力排队打水了。人们还可以用这水洗衣服,不用再下坡上塬到河里去洗衣服了。再也不用全家人共用一盆水洗脸了。每天洗脚、隔三差五洗头已是家常便饭。人们还用架子车或拖拉机拉上装满水的巨大水桶灌溉农田。甚至有临村的人也来我们村拉水灌溉庄稼。我不知道这口老井到底蕴藏着多少水量,但它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后来据说这口老井下面倒塌严重无法修复。2010年自来水管接进每家每户,水龙头安在灶台旁,人们告别了挑水的历史。许多人家用上了洗衣机,装上了太阳能热水器也能随时洗澡了。但自来水管的水来自乔峪水库,水质没有那么好,肉眼可见浑浊,喝起来也没有老井的水那么甘甜。
村头那口老井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每当我回老家都会特别多望几眼那口老井。仍然记得它几十年如一日无怨无悔地用自己甘甜的乳汁养育着刘塬村的子孙后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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