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们和离吧
03.主母怀孕,外室急眼了
04.她中了媚药,他替她解药
05.妾室和外室,都上不了台面
06.表姑娘从贱妾转为贵妾
07.他要把外室抬为平妻
08-09.她怀孕了
10.让小妾怀孕后,他肠子悔青
11-14.小妾流产的真相,让所有人惊呆
16.正室肚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18-21.她同时给两个男人当外室
25.她失了身子,只能下嫁
26.姨娘的女儿要做继室
27-30.真不要脸啊!
31.离婚时,我带走了所有嫁妆
次日一早,沈之修早早就起身就上朝了。
按照规矩,他成婚可以在家休息九天。但是朝中诸事繁杂,陈阁老顶替徐阁老成了内阁首辅,许多人事规章需要重新梳理。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对朝臣来说,更换首辅带来的震荡不亚于新帝登基。
苏清妤也跟着起身,一边帮沈之修整理朝服,一边想着今日要面对的事。
沈之修看出她有些忧心,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别想那么多,问题不大。”
“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就差人去找我。”
走之前,沈之修又掐着苏清妤的腰窝,在她娇艳的唇瓣上印了一下。
“我走了。”
苏清妤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离开才又进屋梳妆更衣。
“不必穿的太高调,寻常的衣裳就可。”苏清妤嘱咐珍珠。
珍珠不解,“夫人不打扮的高调点么?到时候那些官差知道您的身份,才不敢小瞧了您。”
苏清妤摇头说道:“三爷越是身份高,我在外越是要低调。”
再说今日她们有准备,也不需要以身份压人。只要刑部那些官差不仗势欺人,苏家就不会得逞。
马车缓缓出了沈家,苏清妤透过车帘看着外面。早上小贩涌动,马车走的不快,时不时停下让路。
快到榆树胡同的时候,苏清妤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两个妇人说话的声音。
“听说了么?林氏商行的人,昨儿逼着自家女儿和离,还抢了平宁侯府的库房。”
“我也听说了,这事是真的么?”
“保不齐就是真的,听说是平宁侯要纳妾,侯夫人怎么都不肯。这还不算,还带走了家里的钱财,库房都搬空了。”
苏清妤脸色有些沉,这些话一定是苏家一早上散布出来的。这是要搞臭母亲和林家的名声,真是好算计。
不用想,这主意一定是二叔苏承衍出的。
她爹的脑子,想不出这种阴损的主意。
这回好了,哥俩一个阴损缺德,一个耳根子软,倒是配合的不错。
很快马车就进了榆树胡同,苏清妤下车进门的时候,林万里和林无尘已经来了。
地上摆着好几个大樟木箱子,林氏一身淡青色绣缠枝纹的综裙,头上发髻梳的简单利落。脸上没有一丝颓丧惶恐,反而透着明显的斗志。
林万里把几人叫到跟前,沉声说道:“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日咱们林家就和这京中权贵斗上一斗。”
“我就不信了,一个侯府还能颠倒黑白了不成?”
说完又嘱咐苏清妤,“不到万不得已,你和之修不要插手这事。”
苏清妤抿了抿唇,心头一股暖流涌动。舅舅到这个时候,还在为她考虑。生怕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她和沈之修。
和他们预料的一样,辰时初,刑部派了官差来通传。说是平宁侯苏承邺状告林家大老爷和三少爷,现在要过堂。
好在刑部这些官差的态度都不错,尤其是面对林晚音的时候。林万里经商多年,出手又阔绰。两包银子送出去,刑部的官差就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与其说是通传,倒不如说是她们自己坐着马车去了刑部。
到了之后,苏清妤才知道今日过堂不公开。
她低声在林无尘耳边说了几句话,林无尘微微点头,面容沉稳。
刑部尚书王谏亲自升堂,林家众人被带了上去。
苏家今日来的是苏承邺和苏承衍。还带着一个姓钱的讼师。
苏承邺和苏承衍都有官身,所以在堂上坐着。
林家众人没有官身,便只能站着。
苏承邺微微扬起下巴,别看只是一站一坐,这就是地位和等级的差距。
林家有钱怎么了,再多的钱财不也只能站着?
不对,一会儿怕是还得跪着。
想到此,苏承邺眉目间笑意更重,觉得苏承衍这个主意真是不错。
王谏见人都到齐了,拿起惊堂木就要敲下。
林无尘上前一步,扬声说道:“大人,林家有话要说,还不能开始审问。”
王谏一怔,看着林无尘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无尘开口说道:“我们林家请求三司会审,因为这事涉及到平宁侯府。他们是官,您也是官。”
“草民认为,三司会审更公平。”
“第二个请求,我们请求公开审理,让京城的百姓都看着。”
还从未有人在刑部审案之前提要求,若是别人,王谏早就让人先把林无尘拖下去打一顿了。
但是林家虽是商贾,却是皇商。能做皇家生意的,背后都有人撑腰。
王谏又眯着眼看向林无尘身后,站在一边低垂着头的苏清妤。如果没认错,这位应该就是沈阁老新娶的夫人。城外救灾的时候,他曾见过她一面。
她和林家的人站在一起……
王谏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沈之修的立场了。
他看向苏承邺,“平宁侯,苏家可同意三司会审和公开审理?”
苏承邺想也没想就说道:“本侯没意见,别说三司会审,就是御审本侯也不怕。”
“林家都不怕丢人,我们苏家自然更不怕,正好让京中众人知道林家的嘴脸。”
昨晚上他和二弟苏承衍研究了一夜,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林家是早上得到的通传,定然没有准备。慌乱之下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而且林无尘的话倒是正中苏家的算计,他们一早上就和大理寺还有都察院疏通关系了,还使了不少银子。
所以这边刑部提出三司会审,那边大理寺和都察院便立马派了官员来。
王谏本以为要择期再审,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和大理寺少卿温戎,还有都察院副都御使刘泰清坐到了堂上。
当然,主审官员还是王谏。
刑部大堂的大门也打开了,苏清妤退到了外面。吩咐珍珠出去散布消息,她则冷眼看着堂上的动静。
正式审问还未开始,刑部大堂外就围了几层百姓。
钱讼师站到大堂中间,率先开口。
“大人,学生钱明代表平宁侯府苏家,状告林家抢夺财物。”
“主犯就是林家三少爷林无尘,学生建议,案子没审清楚之前应该先把林无尘拘押。”
林家几人上前跪下,给众位大人行了礼。
王谏也未多刁难,直接把人叫起来回话了。
林无尘站起身看向钱明,怒极反笑,“拘押?那也得先审了再说,没有无罪拘押的道理。”
他朝着堂上三位大人拱了拱手,“诸位大人,我们昨日在苏家拿走的,是我姑母的嫁妆。”
“《大周律》明确写了,女子和离嫁妆原数带走。若是病故,嫁妆留在夫家,娘家不准过问。”
“我姑母昨日签下的和离书,签完之后我们就带走了嫁妆,有问题么?”
钱明闻言立马高声说道:“你说是嫁妆,有证据么?”
又冲着堂上说道:“几位大人,据学生所知,林晚音嫁进侯府二十年 。这些年嫁妆是自己花了,还是偷偷送回了娘家谁也不知道。”
“现在和离了,她搬空了苏家库房,说是她的嫁妆,委实说不过去。”
钱明三十多岁的年纪,留着一缕山羊胡子。眼梢吊起,唇薄脸凹。林无尘看他的面相,就觉得这人一定极为的难缠加上不讲理。
“钱讼师这话说的,你亲眼看见我姑母花银子了,还是亲眼看见她往娘家搬银子了?”
“身为讼师,无凭无据的话就这么当堂乱说,该当何罪?”
最后一句,林无尘陡然呵斥了一声,吓得钱明扯着胡子的手猛然一抖。顺着两根手指之间,直接拽下了一缕胡子。
疼的钱明龇牙咧嘴,反驳的话都忘了说。
围观的百姓都纷纷点头,觉得林无尘说的有道理。
今日林无尘一身月白色暗纹锦袍,窄边锦带束在腰间。往堂上一站,便是位芝兰玉树贵公子。反观这位钱讼师,尖嘴猴腮,刻薄寡相。该相信谁,从面相上就有了倾向性了。
苏承邺见钱明半天没说话,轻咳了两声,钱明才回过神说道:“那我想请问林三少爷,你们是怎么认定苏家库房的东西是林晚音的嫁妆呢?”
林无尘摇头说道:“有一点我要说明,我们带走的东西不全是我姑母的嫁妆。”
王谏皱眉看向林无尘,“不全是嫁妆?”
林无尘点头道:“确实不全是嫁妆,因为我姑母的嫁妆早就填补到苏家了。苏家这二十年的吃喝拉撒,都是靠我姑母的嫁妆。”
“我们拿走的东西,一部分是给嫁妆抵账,一部分是我姑母陪嫁铺子赚的银子买的。”
“所以按照《大周律》上所写,这些我们都可以带走。”
钱明立马反驳,“你说那里面有陪嫁铺子赚的,有证据么?还有你说林晚音的嫁妆花给了苏家,可能证明?”
王谏也低头和温少卿还有刘御史商议了几句。几人一致认为,林晚音的嫁妆银子花到了哪,还有这些财物是不是陪嫁铺子赚的,是决定本案怎么判的关键。
商议之后,王谏沉声说道。
“林家可能提供证据?一要证明这些年林晚音的银子是不是花在苏家,二要证明你们带走的财物,是用陪嫁铺子赚的银子所买。”
“若是不能证明这些,那你们带走的财物要悉数反还给苏家,本官还要判你们个抢夺财物的罪名。”
苏承邺和苏承衍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些许笑意。事实和能不能证明是两码事,刑部判案不看事实,只看证据。
哪怕这事天下人皆知,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林无尘冲着王谏说道:“大人,可否容许我家小厮,把证据抬上来。”
王谏颔首表示同意。
林无尘冲着外面喊道:“把东西抬上来。”
紧接着,有小厮抬了四个樟木箱子进来,放下箱子又退了出去。
林无尘扬声说道:“几位大人,这两箱子都是我姑母嫁进林家开始,花销的明细。”
“每一笔从嫁妆里支出的银子,都详细记录着。”
“这两箱子,是苏家这些年的账目,包括平宁侯买这些东西在府里支的银子,还有府里的进项。”
“几位大人应该都会看账册,你们只要看看就会发现,苏家自己的产业进项很少。就几个田庄,两个绸缎铺子。”
“我说句难听点的,要是靠着苏家那点进项,平宁侯可不会这么红光满面。怕是早就饿的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了。”
一番话说的围观百姓哄然大笑,不少人都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平宁侯苏承邺。
苏承邺脸色一红,呵斥道:“巧言令色,你以为你这么说,几位大人就信你的?”
林无尘笑道:“几位大人自然不会这么糊涂,我们林家的账目不怕查。可以请户部官员来查,当场查也可以。”
钱明眼睛一转,围着几个樟木箱子转了两圈,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大人,既然林三少爷说可以当场查,那不如学生随便翻几页问问。”
王谏有些迟疑,“这是二十年的账册,当场问能问出什么?”
别说二十年的,他府上去年的账目好多都记不清了。
林晚音却上前说道:“既然钱讼师这么说,那便当场问吧。”
“这些账目都是我亲自经手的,我林家人做的帐,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王谏发现这位平宁侯的原配夫人,提起账目的时候眼睛里迸发出极度的自信。
他不自觉看向苏承邺,总觉得他今日要折在这。
钱讼师见林晚音同意了当场查问,顺手拿出一本账册,胡乱翻了一页。
开口说道。
“这一笔,是宣德十二年五月初三的账目。三千两银子支出,后面只写了翠禾两个字。”
“您给解释解释吧,这银子是花到哪了?”
苏承邺和苏承衍也对视了一眼,两人完全没印象,翠禾是谁?三千两银子又是怎么回事?
五六年前的事了,记忆已经模糊了。
林晚音略一思索,就开口说道。
“这事我记得,那年苏家二老爷苏承衍和兵部郎中张煜的小妾勾搭上了,被张煜当场捉住。”
“张家不干了,要打折苏承衍的腿。”
“后来还是老夫人哭着求我,我才出了这三千两银子给张家,算是补偿。”
张煜三年前已经因为贻误军情被斩首了,所以林晚音说的毫无顾忌。
苏承衍猛地一拍脑门,他想起了,张煜那个小妾就叫翠禾。
此时苏清妤正站在人群中,她发现母亲说完这番话,周围的人都忽然跟诈尸了一样,格外的兴奋。
还听见有人嘀咕了一句,“东市茶楼说的评书,都没这么精彩。”
钱明见这事说到了苏家的丑事上,连忙又掀开一页。
他想着林晚音记得这么清楚,可能是刚才那笔账目银子太多。这次特意了个钱少的,他不信林晚音还记得。
“这是宣德十三年十月份的账目,五百两银子,上面写着血燕。”
林晚音的目光越过钱明,看向苏承邺。
见苏承邺丝毫没明白这笔账目是怎么回事,她嘴角忽然就泛起了冷笑。
“这笔账目,说来话长了。”
“平宁侯府之前有位表姑太太,在苏家寄居了几年。”
“那年秋天她刚来,大夫给把脉说是身子有些虚,最好能一直服用血燕。”
“这五百两银子,就是第一次给她买血燕的银子。但是直到前几个月,我才知道这位表姑太太是平宁侯的外室。”
“两个人苟且多年,还生下了孩子。他还妄图把那个孩子记在我的名下,继承侯府的爵位。可笑的是,那个孩子其实是别人的,平宁侯也是受害者。”
林晚音几句话就把苏承邺和顾若云的牵扯说清楚了,包括顾若云给他戴的绿帽子。
这下不光在场围着的百姓窃窃私语,两眼冒光。就连审案子的三位大人,都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还交汇一个眼神。
苏承邺听着外面百姓的指指点点,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他走到钱明身边,低声说道:“你会不会问?换一本问。”
钱明连忙点头,“我知道了,这就换。”
说完,就从箱子里又拿了一本账册出来,翻开看了看。
“这怎么有笔一万两银子的支出,但是没写明细?”
“宣德九年正月十五?这不会是回娘家花的吧?”
钱明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晚音,意图把话题转移到娘家。
可苏家众人,包括在大堂外站着的苏清妤,在听到宣德九年正月十五这个日子的时候,都神色一怔。
苏清妤眼底满是悲痛,微微垂下眸子自嘲地笑了一声。若是他老人家看见今日苏家的场景,怕是要气得从地下爬出来了。
苏承邺和苏承衍听到这个日子,脸上都不自觉浮上慌乱。
苏承邺刚要开口,想让钱明换个事情说。但是已经晚了,林晚音已经开口了。
“这一万两银子,是花在了老太爷的丧事上。”
“当年老太爷过世,老夫人提议风风光光的办。但是侯府没那么多银子,我就从嫁妆银子里拿出了一万两。”
想起苏家老太爷,林晚音心绪复杂。平心而论,当年求娶她,是苏家老太爷点头的了。那场婚事,就是一场算计。
但是进府之后,老太爷对她还有女儿,却是真心实意的好。
老太爷过世之前,也一直在努力维持家里的运转,从没说过让她拿出嫁妆贴补家里。
从老太爷过世之后,她的嫁妆银子才开始大量的花在苏家。
如今人已经去了,她不想在这场的场合去诟病一位已经去了的老人。何况女儿和祖父的感情,她也是知道的。
若是老太爷在天有灵,知道他办丧事的银子还要拿出来掰扯,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所以说到这,林晚音想了想又说道:“这一万两银子,我可以还给苏家。老太爷的丧事,就当是我为他老人家尽的孝心。”
可这话听在苏家两兄弟耳里,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谁家给爹发丧,还要别人出银子啊?
林晚音若还是苏家夫人,倒是说的过去。可现在都和离了,再提起这笔发丧的银子,可就是苏家兄弟不孝了。
苏承邺忙说,“不用,这银子我们苏家出。”
林晚音也不多说,抬头看向大堂之上的三位主审官员。
“三位大人听了半天,是不是也明白的差不多了?”
“还认为我拿走的是苏家的财物么?”
王谏在林晚音眼里看到了不耐,可这事事关重大,他又低头和另两位商议了起来。
林晚音眉头微微皱起,再次开口。
“其实我有个简单的法子,这些财物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平宁侯近几年买的。”
“你们可以查查苏家的账册,老太爷没留下多少东西,苏家进项也少。”
“那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不是我的,难道是平宁侯贪墨来的?”
一句贪墨,吓得苏承邺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你别胡说,我怎么会贪墨?”苏承邺厉声说道。
林晚音耸了耸肩,“我也没说你一定贪墨,这不是还得大人们查么?”
苏承邺一口气憋在胸口,只能看向王谏。
王谏可不敢接这话茬,朝廷官员贪墨也不归刑部管。
他们三人商议了半天,决定判林家无罪。这些账目留下来,请户部的官员帮着复核。
判决一出,林家众人还没什么反应,外面的百姓先欢呼了起来。
都高声说几位大人是青天大老爷。
至于为什么百姓们这么激愤,里面还有珍珠的功劳。刑部大堂审案子的时候,珍珠一直在人群中聊天。
一场案子审完,苏家怎么对这位和离的夫人,也都传开了。
林晚音若是高门贵女也就罢了,偏偏就是个商户之女。这些人总觉得,林晚音跟他们是一样的。这么一来,就更加生气了,有种自家女儿被人欺负的感觉。
林无尘听了王谏的判决,并未欣喜若狂。
而是开口问道:“大人,若是户部核查完了,我们的账目没问题。那苏家诬告我们,要怎么算?”
王谏反问道:“你想怎么算?”
按照《大周律》,诬告者要廷杖二十。但是苏承邺有官职在身,可以减刑到十杖。剩下的十杖,也准许用银钱赎。
林家想靠诬告罪动苏承邺,几乎没可能。
就听林无尘开口说道:“今天早上,平宁侯派人在外面败坏林家名声。说我们家抢夺财物,贪图侯府的富贵。”
“我们是生意人,如今声誉受到影响,还怎么跟人做买卖?”
“这事若是传到宫里贵人的耳朵里,我们皇商的资格怕是都要被削了。”
“我只要求平宁侯亲笔写下事情经过,签字画押。张贴在京城的各处,给林家洗刷名声。”
苏承邺听完林无尘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大周律》可没有这条,你们想都别想。”
若是按林无尘说的,那不是给林家洗刷名声,那是让苏家名誉扫地。
平宁侯府三百年望族,不能这么毁在他手里。
王谏也没想到林家是这个要求,沉吟了片刻说道:“平宁侯说的是,确实没有这个先例。”
林无尘淡笑了一声,“草民也不难为王尚书,但是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我们林家被这么污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王尚书若是不好这么判,那就算了。”
王谏长出了口气,心说这林家还是通情达理。他拿起桌上的温茶,掀起盖子喝了一口。
审问了半天,他也口干舌燥。
茶水还没咽下去,就听林无尘继续说道:“我们林家再去告御状就是了,这事就是拿到乾阳殿上,也得辨明白了。”
听到告御状三个字,王谏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
此时在外面围观的百姓声音也大了起来。
“林家的要求合情合理,不要银子不要别的,就要洗刷名声,怎么就不行了?”
“要我说就是官官相护,谁让人家是权贵呢?”
“可不是么?咱们普通老百姓想告官,难啊。”
王谏听着外面的声音,心头有些苦涩。自从先帝为了民心,允许刑部审问的时候百姓围观,这刑部尚书的位子就越发的难坐了。
今日一个不好,刑部就要威望扫地。不止是刑部,还有整个三法司和《大周律》的公证,也要受到怀疑。
王谏没办法,只能继续跟温少卿还有刘御史商议。
三人一番权衡利弊,决定按照林家说的办。
王谏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若是账目核查无误,平宁侯就要亲手写下事情经过。张贴出去,给林家洗刷名声。”
三司会审的结果,除非御审,否则不能更改。
给苏承邺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这事闹到御前。
他只能咬着牙,应下这判决。
堂审结束之后,刑部收了林家呈上的证据。
苏承邺和苏承衍回了侯府,林无尘和林万里送林晚音回榆树胡同。
苏清妤则坐着马车回了沈家,她要先回去和沈之修说一声事情经过。
她回到西院的时候,沈之修还没回来。
苏清妤便先去简单梳洗,换了身衣裳。想起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了,又找出两匹轻薄的杭绸,打算给沈之修做两身寝衣。
之前棉布做的虽然吸汗,但是终究没有杭绸的凉爽。
“夫人不是最不耐烦做针线了么?我看三爷的寝衣都是针线上做好送来的,夫人这是心疼三爷了?”珍珠打趣着问道。
苏清妤白了她一眼,“他是我夫君,我给他做两身寝衣不是好正常的事。”
珍珠笑着说道:“奴婢也没说不正常,只是这两日,奴婢眼见着夫人越来越在意三爷了。”
苏清妤神色一僵,别扭地说道:“我有么?不是跟从前一样?”
珍珠掰着手指头开始说,“怎么一样呢?夫人成婚前给三爷做衣裳,还有些不情愿。现在都主动找料子和针线了。”
苏清妤瞥了珍珠两眼,煞有介事地说道:“你这小丫头,都知道打趣我了。等明儿我给你寻摸一个好夫君,看看你给不给人家做衣裳。”
一句话说的珍珠面红耳赤,苏清妤和翡翠笑成一团。
沈之修一身朝服推门进来,“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走到近前,就先把苏清妤搂住,低着头在她侧脸亲了一下。
珍珠和翡翠连忙低垂下头,红着脸退了出去。
苏清妤放下手里的针线,伸手就要给他解开朝服。
这大热天,朝服又厚实,怕是出了不少汗。
苏清妤正解领口的扣子,就见沈之修凑近了些,贴在她耳边说道。
“夫人这就迫不及待了?一进来就给脱衣裳?大白天的不好吧?”
苏清妤手上的动作一顿,脸颊泛起一层绯红色。
“三爷自己脱吧,没个正经。”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继续帮他脱下朝服,又拿了轻薄的常服过来。
沈之修知道她刚成婚,面子矮。所以就连逗她,都是适合而止。
等帮他换好了衣服,苏清妤才开口说道:“今日在刑部……”
话刚开口,沈之修就打断了。
“我都知道了,岳母大人真是厉害。她若是男子,我一定让她去户部主持大局。”
苏清妤失笑不已,“哪天你当着我娘的面说,她肯定高兴。”
沈之修又道:“昨儿晚上我和母亲说了这事,母亲心里还惦记着。咱们去一趟庆元居吧,跟她老人家说一声。”
苏清妤点头道:“好,我听三爷的。”
于情于理,这事都该去跟老夫人说一声。
苏清妤和沈之修往庆元居走,到了院子门口,恰好遇到了也往这边来的陈氏。
两人便停下脚步,请长嫂先进去。
陈氏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清妤一眼,然后进了庆元居。
苏清妤脸上笑容得体,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给陈氏。
三人一前一后进去,见了礼就按长幼落了座。
陈氏一坐下,就笑着看向苏清妤,“三弟妹,今儿你娘家和你外祖家可算出尽了风头了。”
“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现在这时辰,怕是宫里都知道了。”
苏清妤像是没听懂陈氏话里的深意一般,开口说道:“一点家事,让大嫂见笑了。”
陈氏看了眼老夫人,见她盘膝坐着面色如常。
又继续说道:“家事?弟妹啊,不是我多嘴。三弟是内阁次辅,成亲第三日岳父岳母和离,成亲第四日,岳父和岳母打官司。”
“别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寒门小户,怕是也丢不起这个脸。”
“若是因为这档子事,再影响了三弟的仕途,可就得不偿失了。”
陈氏一副为沈之修好的语气,言外之意娶了苏清妤,给沈之修添了不少麻烦。
苏清妤淡笑了一声,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轻轻放到了一边。
脸上不急不怒,开口说道:“大嫂这话我倒是不敢苟同,三爷若是因为我家这点事,就影响了仕途,那他这内阁次辅也不必做了。”
“大嫂就算对我娘家有些微词,我也能理解。但是这么话里话外的质疑三爷的能力,我听着倒是不大舒服。”
苏清妤一番话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说完。陈氏脸色已经变了,两只手下意识绞着帕子,解释道:“我可没这个意思。”
说完又悄悄瞄了眼老夫人的神色,两人婆媳多年,她能看出老夫人有些不高兴了。
沈之修却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我岳母也是真心疼我们,本来我们成亲前她就该和离。可为了我们的婚事,硬是拖到了现在。”
“林家舅舅和我岳母都生怕影响我,再难的事也没求到我面前。”
话里话外,都是明显的维护,苏清妤心头再次漾起暖意。
老夫人点了点头对苏清妤说道:“无事的时候多去陪陪你母亲,这些事我也听说了,她受委屈了。”
陈氏见老夫人没有丝毫责怪苏清妤的意思,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下个月昭儿就要成婚了,这时候传出这种事终归不好。”
“若是事情闹大了,传到永嘉公主那,耽误了昭儿的婚事怎么办?”
苏清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娘和离,跟沈昭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沈之衡和陈氏和离。
还未等苏清妤开口,就听外面细布帘子被挑起,杨氏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大嫂真是多虑了,三弟妹的爹娘是和离,又不是多大的丑事。”
“大嫂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担心大少爷之前无媒苟合的事。”
杨氏说着话,就走了进来。给老夫人见了礼,又对苏清妤善意地笑了笑。
苏清妤起身,客气地给杨氏让了座。
陈氏听了杨氏的话,不悦地说道:“二弟妹可真能操心,我们在屋里说话你都听见了?”
“有这工夫,你还是好好管管中馈吧。早上针线上送去给三小姐的衣裳,里面还带着针,可怜三小姐手臂被扎了一下。”
陈氏和杨氏妯娌两人之前就明争暗斗,这几个月因为管家权也没少暗中互相使绊子,面上却还留着几分颜面。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都一肚子火气,这些事倒是经常摆在明面上说了。
苏清妤闻言眉目一紧,沈月被针扎了?
针线上的钱婆子是杨氏的心腹,杨氏无缘无故不会让人故意针对沈月。
这里面陈氏没动手脚她可不信,可她竟然为了对付杨氏故意扎了沈月,真是该死。
果然,老夫人眼神一凝,开口问道:“月儿被针扎了?这些人做事也太不精心了?”
陈氏开口说道:“谁说不是呢?要我说,那婆子就该发卖了出去。”
苏清妤低垂的眸子里浮了层冷意,看来这就是陈氏的目的。
老夫人转头问杨氏:“人罚了么?”
这几个孙女,她最喜欢也最心疼的就是沈月。
杨氏闻言立马说道:“已经罚了,罚了三个月的月钱。”
陈氏却掏出丝帕,轻轻擦拭了两下眼角。
“母亲不知道,我是真心疼月儿。那小胳膊都扎红了,我现在想起来这心都像刀割一样。”
“只罚三个月的月钱,也太便宜她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也赞同地说道:“你大嫂说的对,罚的太轻了。我看这针线上的管事也不用她做了,送去庄子上做粗活吧。”
沈之修微微摇了摇头,母亲真是年纪大了。这事若是放在三年前,她定能看出里面的端倪。
老夫人说完针线上的婆子怎么处理,又想起了陈氏说苏清妤的话。
转头板着脸对陈氏说道:“沈昭的婚事,跟他三婶的家事没关系。”
“善郡王府若是因为这事退婚,那便退吧。”
这门婚事本就定的不清白,真退了还净心了呢。
陈氏吓得不敢再说,沈昭这门婚事她别提多满意了,可不想在老夫人这横生枝节。
苏清妤又跟老夫人说了说今日堂审的细节,后来见老夫人神色有些倦怠,几人便起身出了庆元居。
“三爷,你先回去忙,我去看看沈月。”
她还惦记着沈月的胳膊,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沈之修低声嘱咐道:“你这两天累了,去坐一会儿就回去休息吧。”
苏清妤点头示意他放心,带着下人去了沈月住的漪澜筑。
漪澜筑离庆元居不远,中间隔了一个花园和一个水榭。
看着不远,但是走起来稍微有点绕。苏清妤也不急,沈家的宅子是请江南师傅设计的,园林水榭设计的都极美。
路过水榭边的回廊,主仆几人又都看向了池子里的锦鲤,走的便更慢了。
回廊尽头右转是观景的亭子,往左转下了回廊就离沈月的住处不远了。
刚要走到回廊尽头,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小姐,张小侯爷又给三小姐送东西了,奴婢刚打听出来的。”
“这个沈月,都退婚了还和小侯爷牵扯,她还要不要脸了?”
苏清妤停下脚步,眉头紧皱。
说话的应该是沈滢和她身边的丫鬟,她们说的张小侯爷她知道。玄武侯张磐,是沈月之前的未婚夫婿。
沈之修传出死讯的第三天,张家就上门退了婚事。前世,她记得张磐后来娶了琅琊王氏的女儿,就是刑部王尚书的嫡亲侄女。
苏清妤站在回廊尽头,正思量是等一会再过去,还是直接左转去沈月那。就听沈滢说道:“我的新衣裳做好了么?过几日我要去玄武侯府参加花会。”
“已经做好了,刚刚针线上的人已经送来了。”
紧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沈滢应该是回去试衣裳了。
苏清妤这才抬起脚步去了漪澜筑。她进院子的时候,沈月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支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张小侯爷是不是后悔退亲了?不然怎么给您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说话之人是沈月的大丫鬟,名唤秋桐。
秋桐话音刚落,就看见了苏清妤,连忙和院子里其他下人一起上前请安。
“三夫人好。”
沈月也回过身,快步走到苏清妤身边。
“苏姐姐……不对,三婶来了,快坐。”
苏清妤越过沈月,看向桌上的梨花木盒子。
“这是张小侯爷差人送来的?他都退亲了,还给你送东西,他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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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