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们和离吧
03.主母怀孕,外室急眼了
04.她中了媚药,他替她解药
05.妾室和外室,都上不了台面
06.表姑娘从贱妾转为贵妾
07.他要把外室抬为平妻
08-09.她怀孕了
10.让小妾怀孕后,他肠子悔青
11-14.小妾流产的真相,让所有人惊呆
16.正室肚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18-21.她同时给两个男人当外室
25.她失了身子,只能下嫁
26.姨娘的女儿要做继室
27-30.真不要脸啊!
31.离婚时,我带走了所有嫁妆
33.两人叫了热水
34.管家第一件事,杀鸡儆猴
35.她怀孕了
36-39.和离后,我的做法让前夫震惊
40.小妾死了
41.他打死了四个通房小妾
43.她要让她做个贱妾
44.她失了身子,只能做妾
45-48.她上吊自尽了
离钱家不远处的长青街路口,东市最大的酒楼百味楼已经开始迎客了。
东市多是平民百姓和贩夫走卒,酒楼比西市要热闹的多,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食客的声音。
钱先生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抬脚上台阶走了进去。
小二见钱先生穿的虽不算名贵,但是干净整洁,又透着股子读书人的做派。
便上前招呼,“先生是一个人么?楼上有雅间。”
钱先生冲着小二点了点头,“朋友已经先来了,我自己上去就是。”
说着,便朝着二楼雅间走去。
二楼左拐最里面,门口守着一个丫鬟。钱先生走到近前,认出是三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有些惊诧。
珍珠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进,我们主子等你半天了。”
钱先生私心不想进去,他已经决定远走回乡,便不想再掺和沈家内宅的事。
但是想起刚刚那张纸条上的字,再加上已经到门口了,小丫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知道,三夫人由不得他不进去。
钱先生推开门走了进去,苏清妤正坐在窗边喝茶,翡翠守在她身后。
见他进来,苏清妤打了声招呼,“钱先生来了,坐吧。”
“给三夫人见礼。”行过礼后,钱先生在苏清妤对面坐下。
苏清妤推了杯茶过去,开口问道:“钱先生打算哪天启程?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说话的语气平淡温和,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好友。
钱先生却神色一变,三夫人知道他要回老家?
又一想,三夫人既然能找到他家给他送纸条,知道这些事也不奇怪。
他便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三夫人纸条上说我有另一套账册,是什么意思?”
“我在沈家管账多年,虽不能说劳苦功高,可也算兢兢业业。那种背主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钱先生一番话说的脸红脖子粗,胡子都跟着支棱起来了。
在别人看来,可能会觉得他是被冤枉气急了。苏清妤却清楚,他这是心虚到极致的表现,只能用怒意遮掩。
苏清妤淡笑了一声,“钱先生别急,若真的没有,我还能冤枉您不成。”
“这话我信不信不重要,以前的账目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大夫人怎么想,那不是账册,那可是……大夫人的命。”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苏清妤还特意拉长了音调。钱先生听在耳里,不自觉有些慌乱不安。
但他仍然强装镇定,“三夫人说的话,我听不懂。您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三夫人若是有证据,大可以彻查。若是没证据,也别冤枉我。”
说着,钱先生就要起身离开。其实也是两人相互试探,若是苏清妤有证据,这时候就该说了。
他刚走出两步,苏清妤便开口了,说的却和他想的不大一样。
“钱先生一家老小烧头七那天,我会吩咐人多给你烧点纸钱。”
钱先生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苏清妤,“三夫人这是何意?”
他可不信堂堂沈家三夫人喊他来,就是为了咒他全家早死。
苏清妤看了眼椅子,钱先生再次坐下。
“先生糊涂,大夫人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我知道先生手里还有一套账册,里面还有当年老太爷去世的证据,对么?”
钱先生神色大变,这些隐秘的事,三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去见大夫人,他思虑再三,没说出当年老太爷的事。就是怕如今三夫人管家,隔墙有耳。
钱先生一时怔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三夫人是怎么知道的,更不清楚她知道多少。所以怕说的多,反而错的多。
苏清妤见他不开口,大抵也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不见到棺材,总怕哭早了。
这种人一般真见到棺材的时候,哭都会找不到调。
苏清妤继续说道:“不如咱们打个赌,若是我帮钱先生一家躲过死劫,你把那些账册交给我。还有你知道的事情,也都原原本本告诉我。”
钱先生沉吟片刻,“三夫人说的死劫到底是什么?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苏清妤笑了笑,又给她自己续了杯茶。
“那自然简单,先生今日按照我说的办。若是明日一早你那宅子平安无事,我亲自送你出京城。账册的事,我也不再提。”
“钱先生若是不听我的也没事,黄泉路上,一家子倒是团圆了。”
说完,苏清妤开始静静的喝茶。好像钱先生答不答应,她都不在意一般。
她越是这样,钱先生心里越慌。家里十几口人,他不敢大意。
又过了好半天,钱先生开口说道:“一切都听三夫人吩咐。”
苏清妤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也在她意料之中。
放下手里的茶盏,苏清妤开口说道:“一会你回去装作进进出出买东西的样子,把家里人悄悄带出来。你们家隔壁的空院子我买下来了,你们从后门去隔壁院子。”
钱先生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苏清妤又嘱咐了几句要注意的事,钱先生都记下便要起身离开。
“钱先生,我再说一句。你既然答应了跟我合作,就要信守诺言。”
“那些账册如果在家里,记得带走。若是我救了你的命,你却没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让你们家每一个人,都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的意思你明白吧?就是想死,都要受尽酷刑折磨才能死。”
苏清妤说的云淡风轻,钱先生听着却觉得全身发冷。
他知道这位三夫人不是个简单的,却没想到她才十几岁的年纪,说话办事就能这么狠。
钱先生收起了之前的侥幸心理,躬身对苏清妤行了一礼,“三夫人放心,小人知道怎么做。”
从百味楼离开之后,钱先生回了家。之后便一直赶着马车进进出出。
若是有人问起,他也扬声回话,“要回老家,买点京里的特产。”
就这样,到了傍晚时分,钱家宅子里已经一个人没有了。
钱家人都出去之后,苏清妤让文竹找了几个会武功的侍卫过来。吩咐这几人在钱家院子里弄出些声响,不知道的只会以为钱家众人还在收拾东西。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眼看着就要入夜了。
钱家住的胡同外那条街道边上,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那,苏清妤半靠在车里闭目养神。
文竹战战兢兢地走到车边,低声说道。
“夫人,三爷问您什么时候回去。您再不回去,他就要过来了。”
这已经是今天晚上文竹第三次来传话了,越发觉得这差事难当。
夫人千叮万嘱,不许三爷过来。三爷虽说听了夫人的话,但是又一直在问。若不是他劝着,怕是早就过来把夫人扛回去了。
苏清妤眼皮没抬,开口说了句,“跟三爷说,我很快就回去。”
其实什么时候回去,她心里也没底。
文竹却想问出精准的时辰,不然他再回去,三爷非踹他不可。
“夫人,那到底是什么时辰……”
话问到一半,就见不远处的帽子胡同忽然火光冲天。紧接着有两个黑衣人从胡同里跑了出来,鬼鬼祟祟的样子。
苏清妤顺着马车窗帘缝隙看见外面的人影,连忙吩咐道:“文竹,给我把人抓住,要活的。”
她已经吩咐了守在钱家的几个人抓纵火的人,刚刚跑出的两人可能是漏网之鱼。
为了以防万一,她才让文竹出手抓人。这人证不仅是指证陈氏的关键,也是让钱先生说真话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清妤下了马车,朝着钱家边上的宅子走去。
此时帽子胡同不少人都跑了出来,有喊着救火的,有说报官的。
可钱家边上之前空置的宅子,却连大门都没开。
苏清妤走到宅子后面,之前在里面带着人装声作响的,是沈家西院的侍卫副统领姜启。
此时姜启带着五六个人,有几人手里还拎着人。
“夫人,您吩咐抓的纵火之人,我们抓住了几个,应该还跑了两个。”
苏清妤示意姜启看好人,她先进去会会钱先生。
推开后门进去,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正房的一间屋子里亮着烛火。
苏清妤进去的时候,钱家十几口子人都缩在一个屋子里。包括钱先生在内,所有人都神色惊恐。
若是今日没搬到这,他们一家人是不是都要葬身火海了?
不得不说,苏清妤给他们找的宅子很好。能让他们深刻感受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
“家里走水了,钱先生不去救火么?”
苏清妤在桌边坐下,淡笑着问了句。
钱先生狐疑地看向苏清妤,“那火不会是三夫人放的吧?”
也不怪钱先生怀疑,这火着的太蹊跷了。若是三夫人为了让他屈从,故意放火嫁祸给大夫人呢?
钱先生知道,账册就是他的保命符。只要账册在他手里,三夫人便不会要他的命。所以他和苏清妤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
苏清妤就知道他会这么想,这也是人之常情。
还好,她做了充足的准备。
给翡翠使了个眼色,不多时,姜启就带着人走了进来。除了姜启,文竹也带着两人进来了。
这些被抓的人都身穿黑衣,蒙着黑面。有个人手里还拿着火折子,另一人拎着火油桶。做过什么,昭然若揭。
姜启等人按着这几个黑衣人跪下,等着苏清妤发话。
苏清妤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六个人,对钱先生说道:“这几人就是我们抓住的纵火之人,我当着钱先生的面审问。”
紧接着,姜启等人拉下了这几人蒙着脸的面罩。
苏清妤看了眼这六人,没一个是府里的。
跟她想的一样,陈氏不会蠢的用府里的熟人去办这事。
这些人,估计是花钱找来的,拿钱消灾的三流杀手。
苏清妤看向文竹,“你身上带刀了吧?我来问话,答不出来的一律给我宰了。”
这种人宰了也算为民除害了。
文竹嘴角一抽,心说三爷审问就够简单粗暴了。到了夫人这,比三爷还省事。
明明两人平日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怎么一遇到这种事,就都像地狱里出来的罗刹一般,倒是般配。
他跟在沈之修身边多年,这种事办的多了,也知道怎么配合。
一把短刀,直接抵在了最左边跪着的黑衣人勃颈上。
苏清妤端坐在椅子上,仪态端庄优雅,冷艳的眸子盯着那人。
“是谁让你们来放火的?”
那人扬了扬脖子,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短刀。
“你问也是白问,我们花钱替人办事,不该说的一句都不会说。”
苏清妤也不废话,冷声吩咐文竹,“宰了。”
文竹也不迟疑,夫人的命令在他这堪比圣旨。
一刀进去,那人瞪大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最后一刻他还在想,怎么和他预料的不一样?
文竹把人往边上一扔,又抓过第二个人,短刀再次抵在勃颈上。
苏清妤再次冷声问道:“谁指使你的?”
第二个人可没第一个人那么有骨气,对他来说,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一点迟疑,他就开口说道:“是个男人找过来的,确实没说身份。”
苏清妤哼了一声,“宰了。”
这人连忙喊道:“但是我们查出这人的身份了,是城东王记烧饼店的老板,叫王盛安。”
“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就一个要求,把这钱家的宅子烧的精光。”
他们行内的规矩确实是不问身份,但是每次来人找他们办事,他们都会查查是谁找的,为的就是有备无患。
比如今日这种情景,知道内情就能逃过一劫。
虽说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买卖,可也都想保住这脑袋。
苏清妤想了想,指着说话的这人,“这人留下,单独看好了。其他人,都送到顺天府去吧。”
这些人身上估计都背着人命,《大周律》自然会制裁他们。
该问的问完了,至于那个王掌柜,需要明日再派人去查。
打发了文竹和姜启等人出去,苏清妤又看向钱先生。
“钱先生看明白了么?火可不是我放的,至于是谁,明日我再查查。”
“我猜,最后应该能跟大夫人扯上关系。”
怕钱先生还是不肯说,苏清妤继续冷声说道。
“你想好了再说,我也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钱先生若是不想说也没什么,我有的是办法,你以为本夫人是在求你么?”
最后一句,气势陡然凌厉了起来。
钱先生想起苏清妤刚刚说“宰了”的语气,直接泄了气。
“三夫人饶命,我这就去拿账册。”
等到钱先生把装账册的箱子拿来,苏清妤看向那只箱子,暗道了一声“好险”。
还好她为了稳妥,并未对钱先生用强。
钱先生把箱子拿进来,又一步步打开,苏清妤才发现这是个有机关的箱子。
前朝有位工部尚书姓林,专门喜欢研究一些箱子和家具上的机关。
看钱先生这箱子的做工,不像是林尚书做的,倒像是民间手艺人仿做的。
可即使是仿制的,也只是箱子的材料一般,里面的机关却能仿个七七八八。毕竟是几百年的东西,早就被研究的差不多了。
但是这些东西,对苏清妤这种外行来说,依旧是难如登天。
钱先生这个装账册箱子,设计的很精妙。三道机关,需要依次打开。
等到箱子打开,钱先生从最上面小心翼翼的拿下了一个纱布包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这是什么?”苏清妤开口问了句。
钱先生一边往出拿账册,一边解释,“这里面是磷粉,只要强行打开箱子,箱子里面就会有东西搅动磷粉。箱子盖一掀开,立马就能烧起来。”
钱先生深知,现在只有三夫人能保住他的命。刚刚那场大火的画面,还在他脑海中盘桓。所以苏清妤问什么,他都知无不言。
苏清妤心里咯噔了一声,还好她没直接来钱家搜。这箱子外表平平无奇,若是直接搜出来,估计账册就没了。
她之所以一直没动强,不过是因为这事太重要了,她想一步步稳着走。宁愿麻烦点,也不想有一点的变故。
还好,还好她没着急。
苏清妤长出了口气,叫了外面的文竹进来。
“把这些账册,都带回府里。”
“再派人守着这宅子,钱家的所有人,暂时不能出去走动,也不能出事。”
她现在没时间审问钱先生,她若是再不回府,沈之修怕是要亲自来了。
另外她审问了也没用,当年沈家的事她并不清楚。这事还得回去跟沈之修说一声才好,既然要查,就要查个彻底。
苏清妤带着人出了后门,府里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翡翠掀起车帘,苏清妤踩着垫脚凳上了马车。
马车内熟悉的气息让苏清妤动作一顿,随后又很自然地坐了进去。
马车外的翡翠抬脚想要上去,却被文竹一把拽住了。
翡翠下意识反手就给了文竹一掌,又被文竹直接抓住了手腕。
“别动手,三爷在车里。”文竹低声说了一句。
翡翠这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她上车,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对不住,我刚刚有些冲动了。”
文竹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她上后面那辆装账册的马车。
车轱辘缓缓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苏清妤抬起眸子,看了眼沈之修绷着的脸。此时外面正好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二更天了。
她伸出手,拽住了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生气了?我这有点急事,没来得及跟你说。”
沈之修手腕微微动了下,本想甩开,终究没舍得,又反手抓住她的手。
“你夫君死了?”沈之修忽然冷声问道。
苏清妤一愣,她夫君不就是他么?怎么自己问自己死没死?
小声答了句,“倒是没死。”
沈之修听见这句,差点气笑了。
伸手就把人拽了过来,加上马车晃悠,苏清妤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沈之修把人箍紧,语调依旧寒凉。
“你夫君没死,你有事不知道找他?私自涉险,夜不归家。”
“苏清妤,你真是……”
“那么大的火,你怎么想的?还好两个宅子中间不连着,火势没波及到边上。你说万一出事了,你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他气得牙痒痒,却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苏清妤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今日她确实有些过了。
便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有些娇嗔地嘟囔道:“沈之修,你跟我喊。”
她鲜少这么跟他说话,除了……在床上。
刚刚听了他的话,苏清妤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不该让他担心,也心疼他刚刚的焦灼。
所以这句撒娇,更像是在弥补,也是示好。
沈之修听见这话僵了一下,再开口语气软了几分。
“我哪里跟你喊了,我是就事论事。”
苏清妤哼了一声,“还说自己惧内,谁家惧内的夫君敢跟夫人喊。”
沈之修又气又忍不住想笑,伸手捏了捏苏清妤的脸。
“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苏清妤知道,这事算是揭过去了,继续安心地窝在他怀里。
回到西院后,她吩咐文竹把那些账册都搬到东次间的小书房。
沈之修还没来得及问苏清妤是怎么回事,所以看着那些账册有些懵。
“这些都是什么?”
随手拿起一本看了起来,“沈家的账册,这些怎么是在外面带回来的?”
苏清妤示意沈之修坐下,又吩咐人上了杯参茶进来。
“三爷,这个事我从头跟你说。最后怎么处理,还得你拿主意才是。”
苏清妤只要是说正事,就会神色肃穆,甚至连手都不和他拉着。
沈之修见她这副神情,便知道事情可能不小。也收敛了心神,认真听着。
苏清妤抿了抿唇,开口说道。
“昨日钱先生私下见了大嫂,我想办法探听到了两人说话的内容。”
“钱先生威胁大嫂救他儿子,说他还有一套账册。”
苏清妤话说到这,沈之修面色还算平和,只是沉着声音问了句,“你的意思是,大嫂伙同钱先生做了假账?”
苏清妤点了点头,又把即将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还有一事,我听钱先生说,当年老太爷去世,也跟大嫂脱不了干系。”
“今日匆忙,具体怎么回事我没仔细问。后面要怎么审问,还得三爷拿主意。”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沈之修,脸色大变。
“父亲去世和大嫂有关?”
沈之修站起身,扬声吩咐文竹,“带钱先生去地牢,我亲自审问。”
又走到苏清妤近前,俯身抱了抱她。
“你累了一天,先去休息。我去问明白怎么回事,明儿早上我们再商议这事怎么办。”
苏清妤确实累了,又累又困。而且就算她跟着去了,也帮不上他什么,他还要照应她。
送沈之修到门口后,苏清妤便回了内室沐浴更衣。
躺在床上,本以为自己会很快入睡,可翻来覆去半个时辰,愣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累狠了,迷迷糊糊像是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紧接着就落入了熟悉的怀抱中。
沈之修从后面环住她,脸埋在了她的后脖颈处。
苏清妤睁开眼睛,用力握住他的手。她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此时情绪低到了谷底。
苏清妤也没主动开口,只是一下下轻轻摩挲他的手背。
过了好半天,就听沈之修说道:“陈平惠她该死。”
音调平和的就像在说一句闲话。
苏清妤听出他话里的杀意,就知道这里面的事,可能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她坐起身,又下床点了一盏灯。
“那三爷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回到床边后,她又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看着还算平静,但是能感觉到周身泛着的冷意。
沈之修坐起身半靠在床头,苏清妤则对着他坐下,手里抱着一个软枕。
青丝垂下,冷艳的侧脸比白日里要柔和许多。
沈之修在她坐下后,也开口说起了对钱先生的审问。
据说没动一点刑,钱先生一五一十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对钱先生来说,账册已经被苏清妤拿走了,他再瞒着什么都没有意义。还不如老实交代,兴许还能保住一家子的性命。
那场大火,也让钱先生彻底看清了这事,他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沈之修感激地看了眼苏清妤,她又替他做了那么多。若不是她,这事不会这么快的浮出水面。审问钱先生这么容易,也都是她的功劳。
“除了做两套账,贪墨银钱之外,她还耽误了我父亲的救治。”
沈之修开口说道,后面几个字尾音明显有些发颤。
苏清妤主动握住他的手,也没说话。她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也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
沈之修继续说道:“当年我父亲是在府里突发疾病去的,那时候我正外放襄阳府。等我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入棺准备下葬了。”
“今日审问钱先生,我才知道当年陈平惠私自换了府里的很多名贵药材,包括参片。”
“我父亲发病之后,大夫让先含着参片,马上就派人去请了太医院刘院正。”
“等刘院正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了。我回京后找过刘院正,他说我父亲的病虽然凶险,但是只要吊着口气,他也有把握救过来。”
“我那时候只以为是造化弄人,没想到这里面竟是人祸。”
苏清妤万万没想到是这样,“我接管府里中馈之后,各处都查了。药材那边,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沈之修沉声解释,“那是因为我父亲去了之后,陈平惠害怕了,从那以后就没在药材上动过手脚。”
“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先去小书房看了账册。账册上确实有这一笔,我已经吩咐人去查了。当年真药材卖到了哪,假的又是在哪买的。账册上能看出点蛛丝马迹,应该查的出来。”
苏清妤没想到陈氏会这么大胆子,若真如沈之修所说,人是有希望救回来的,那陈氏此举和杀人没什么区别。
参片那个东西,年头越长效果越好。她祖父去世之前,也是用参片吊了好几天的命。
见沈之修神情落寞,苏清妤安慰道:“三爷也别太伤心了,咱们查清楚真相,也算给父亲报仇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沈之修这样,心里止不住心疼。
又过了半天,沈之修再次开口,“我外放去襄阳府的时候,父亲并不同意。他认为我不该远离京城的权力中心,地方做的再好也不如京里。”
“我却一心想去地方上做点实事,有些事在京里是看不清的。”
“等我再次回京,就只能对着他的棺椁磕头了。”
“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是我最大的遗憾。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但是……每每午夜梦回,又都是父亲的责问。”
“清清,你说我是不是错了?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我是个不孝子。”
此时的沈之修,不是位高权重的内阁次辅,也不是说一不二的沈三爷。他只是个失去父亲,又深感愧疚的儿子。
苏清妤紧抿着下唇,又仰头止住眼里的酸涩。
“这不是你的错。父亲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于你。”
苏清妤又用力握住沈之修的手,低头的时候,一滴泪珠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她佯装没看见,轻轻抱住了他。
直到沈之修神色和呼吸都恢复了正常,苏清妤才开口说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是母亲那边……”
他们想动陈氏,必须在老夫人那过了明路。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若是私下处置陈氏,就太便宜她了。苏清妤恨不得把宗亲族老都叫来,一起给她定罪。
沈之修揽着苏清妤的肩膀,“母亲那边是一定要说的,陈氏也一定要死。”
苏清妤又想起了之前一直没动的,厨房和采买那边的管事。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把内宅肃清了。
只是那个管采买的闫婆子,有些不好动。她是花嬷嬷的妹妹不说,最近还经常去逗老夫人说笑。
从香冬到马老大家的,她已经动了老夫人不少人。若是再突然动了闫婆子,老夫人那边的面子也有些说不过去。
再加上花嬷嬷是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虽说她动了闫婆子,花嬷嬷不能说什么,但是难保心里会有别的想法。
苏清妤又垂着眸子思量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看向沈之修。
“三爷陪我演出戏如何?”
“什么戏码?”
苏清妤凑近了些,低声说了半天。沈之修听她说完微微愣了一下,又轻笑出声。
“夫人这是拿我当挡箭牌了?主意倒是不错,还能顺带着牵出陈平惠的事。不然人家还以为我闲着没事,去查嫡亲嫂子呢。”
苏清妤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不然陈氏的事怎么爆出来,也是个问题。
次日一早,各院还没用完早饭,就都听到了西院的消息。说是沈之修早上摔了碗,动了大怒。
之后又有人传,说三夫人哭了半晌了。
就连在禁足的陈氏,都听到了消息。
一向规矩极严的西院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这些事被传的绘声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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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