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发希(凉州):切刀(二)

文摘   文化   2024-08-31 07:00   甘肃  

【书香怡苑】No.3150期        本期编辑:蔡芳芳     

切刀(二)


——节选自作者长篇小说《金家磨的声音》

□陈发希


曹旺的目光呆滞地落在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上,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这浓重的血腥味凝固。他的身体无力地贴着冰冷的地面,双手仍保持着最后的姿态,指尖残留着不应有的温度与湿润。月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他颤抖的身躯上,每一道光线都像是在无声地谴责。汗水与泪水混杂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入那片血泊之中,无声无息地被吞噬。他试图挣扎起身,却发现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每一次努力都只能换来更深的绝望。四周的寂静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所填满,曹旺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间满是悔恨与痛楚,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三更时分,夜色如墨,曹旺的脚步沉重而坚决,每一步都踏碎了心中的枷锁。派出所的灯光在远处闪烁,如同指引迷途灵魂的灯塔。他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一股清冷而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值班室的灯光昏黄,映照着墙上的警徽,显得格外庄严。曹旺站在桌前,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坚定:“我要自首,我杀了人。”

值班民警猛然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迅速恢复了冷静,起身走向曹旺,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审视着他。曹旺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缝间隐约可见未干的血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触目惊心。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与沉重交织的复杂情绪,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和颤抖的身躯,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曹旺心想,人间做不成夫妻,阴间做夫妻,他始终面带微笑。

派出所的警车停车曹旺家庄门口,曹旺戴着手烤从警车上下来,警察押着他指认杀妻现场。

晨风轻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曹旺被两名警察押解着,缓缓步入那扇曾是他与潘春兰共同进出的小屋。晨光依旧清冷,却再也无法照亮屋内的阴暗。小屋门前,警界线临时架起,昏黄的光圈将这片区域与外界隔绝,仿佛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曹旺的脚步沉重而机械,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自己的心上。门被推开,一股霉湿与血腥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屋内,一切依旧保持着那晚的惨烈模样,墙上、地上,斑驳的血迹在灯光下更显狰狞,像是无声的控诉。潘春兰躺在炕上,虽已死亡,但那抹刺眼的红,却如烙印般深刻在每一个角落,提醒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悲剧。

村民们闻声,纷份围了过来。

村民们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惊愕、叹息与不解。他们或远或近地站着,目光中既有对悲剧的同情,也有对曹旺的指责与好奇。月光下,每个人的脸庞都被勾勒出分明的轮廓,有的眉头紧锁,有的交头接耳,低声细语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几个年长的妇人用手帕掩着口鼻,眼眶泛红,轻声啜泣,仿佛能感同身受那份失去亲人的痛楚。孩子们被大人紧紧拉住,好奇又害怕地望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沉重,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只留下村民们低沉的交谈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构成了一幅令人心酸的画面。

警察问曹旺:“为什么杀人?”

“这个女人,结婚半年多了,没让老子没碰一下,天天晚上枕头底下放着切刀,裤带绳系上四五根,我不想活了,她也别活……”曹旺大声的说。

“你们可以离婚啊!为什么要杀人呢?”

“离婚?离了我一条光棍,再怎么找女人哩?她到好,还是个处女,我碰都没碰一下,根本近不了身,直接就是个母老虎,再说了,如果离婚,我家就三条光棍了,老爹光棍,兄弟光棍,我光棍……反正我不想活了……”曹旺摇着头,大声地喊着。

警察摇了摇头,押着曹旺上了警车。

警车的红蓝灯光在晨光中闪烁,如同幽冥路上的引路灯,将曹旺一步步带入未知的深渊。两名警察一左一右,牢牢挟制着曹旺,他的步伐踉跄,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警车门缓缓开启,一股冰冷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湿冷的空气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曹旺被粗暴地推入车内,手铐的冰冷触感瞬间穿透了他所有的感官,仿佛连灵魂都被这铁链锁住。车门轰然关闭,隔绝了他与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车内,只有警笛声的低鸣和曹旺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预示着一段无法回头的旅程即将开启。

曹旺的父亲,那位佝偻着身躯的老人,站在警戒线外,目光穿过稀疏的人群,定定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小屋门。晨光洒在他斑白的发梢上,银丝闪烁,如同岁月无声的叹息。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旧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那手帕早已被泪水浸湿,颜色变得深暗。老人的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每一条都仿佛记录着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他缓缓地蹲下身,双手抱头,肩膀因悲痛而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呜咽声:

“这个娃子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干地这是什么事啊……啊……”周围的村民或低头叹息,或默默祈祷,却无人敢上前打扰这位沉浸在无尽哀伤中的老人。曹旺的弟弟,那个二杆子弟弟,站在父亲跟前,一脸凶狠:“再不了呱喊了……死的已经死了,事情也已经做哈了,抓地也抓掉了,嚎(哭)个球用?”

“自(这)个贼日哈的爹爹,你是不是人……”曹腊的父亲一下子站起来,拿着铁揪追着打曹腊,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握着铁锹,眼中燃烧着怒火与绝望交织的火焰,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却又坚定。他颤巍巍地追向曹腊,铁锹的尖端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刺耳的声响,如同心碎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曹腊见状,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瞪大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迎了上去,那笑容里混杂着叛逆与不甘。“来啊,打啊!你以为我怕你?都是你这窝囊样,害得我们家里没一个好人!”话音未落,曹腊的父亲铁锹已挥至半空,最终却无力地停在半空中,颤抖着,泪水与汗水混杂,模糊了视线。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父子间无声的对抗,以及那份难以言喻的痛楚,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

三叔听闻,也去凄热闹。只见曹腊父亲正在动手。

三叔急匆匆赶来,一眼便见曹腊父子间那剑拔弩张的对峙。晨光微露,却照不亮这沉重的氛围。曹腊父亲的手仍悬在空中,铁锹的阴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那张脸此刻扭曲着,是愤怒,更是痛心。曹腊则是一脸挑衅,眼神中既有对父亲威严的蔑视,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

“住手!曹腊,那是你爹!”三叔一声大喝,如同惊雷划破沉闷的空气。他快步上前,一把夺过铁锹,扔到一旁,铁器落地的巨响震得人心一颤。随后,他用力分开两人,双手各搭在他爹的肩膀上,双眼紧盯着曹腊,语气严厉而充满责备:“都是一家人,你这曹二杆子,有啥过不去的坎儿?你哥的事,咱们得想办法解决,不是在这里闹内讧!”说着,他转向曹腊父亲,眼神中满是理解与宽慰,“大哥,你也消消气,孩子们不懂事,咱们得给他们指条明路。”

“有啥明路哩……自些个驴日没一个好东西,你快叫一个个死起吧……”曹腊的父亲蹲在地上抹着眼泪。

曹腊的父亲蹲在地上,背影显得格外佝偻,双手胡乱地抹着脸庞,泪水与尘土交织在一起,留下一道道泥泞的痕迹。晨光斜照,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孤独而凄凉。他的肩膀随着每一次抽泣而微微颤动,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那不仅仅是对失去亲人的悲痛,更是对这个家未来的无望与恐惧。周围的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那低沉而压抑的哭泣声,在空旷的田野间回荡,每一声都像是灵魂深处的哀嚎,让人心生怜悯。他的手指深深嵌入泥土中,仿佛想从这冰冷的大地上汲取一丝温暖和力量,却只能感受到更多的凉意和绝望。

三个月后,曹旺判为死刑。枪毙刑场设在祁连山腹地汉滩坡。

【作者简介】 陈发希,笔名西风落花;1980年1月出生于甘肃武威凉州区西营镇,武威市作家协会会员,业余文学创作者,汽车电器维修技师,所著诗歌《黄昏的相思在1997年武威地区首届“凉州文化杯”征文大赛中获三等奖;1998,99年在吐哈油田工作期间,在《吐哈石油报》发表诗歌《对一个城市的怜悟花衬衫的女孩等。2010年出版诗集情感影碟》。近年有作品刊发于西凉文学》,《甘肃诗人西凉晚刊等省内纯文学刊物。诗歌黄河水,现代车获北京现代有奖征文优秀奖。著有长篇言情小说红湖叶已在网络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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