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碎、爱怼、温情？聊聊八戒那广为人知的说话艺术 |《西游记》
文摘
社会
2024-09-24 11:02
安徽
唐僧被抓进无底洞后，悟空哥仨分头去找师父，八戒先找见了洞里派出来打水的两个女怪，上前就很不礼貌地叫人“妖怪”，被她们劈头就打。回来悟空教他，“温柔天下去得，刚强寸步难移”，见面你得知道称呼人家，说话你得客气着点儿，于是八戒转头又去了一趟。事实上，八戒在原著故事中是很会说话的。不但知道见什么人要说什么话，他还清楚说话的场合，知道哪些时候对哪些人可以大放情怀，也明白哪些时候需要一本正经。先聊聊他怼人怼到全网皆知的部分，这也是他最广为人知的说话特点，那就是随性、随心、不内耗。乌鸡国王托梦给唐僧后，唐师父着急忙慌地叫“徒弟徒弟！”八戒因为挑担行路辛苦，起床气很大：“甚么‘土地土地’？当时我做好汉，专一吃人度日，受用腥膻，其实快活。偏你出家，教我们保护你跑路。原说只做和尚，如今拿做奴才，日间挑包袱牵马，夜间提尿瓶捂脚。这早晚不睡，又叫徒弟作甚？”你说这话失礼么，当然。但好像也不，因为唐僧不觉得，他仍然正常语气说话，“徒弟，我刚才伏在案上打盹，做了一个怪梦。”再比如唐僧师徒经过寇员外家，帮老爷子做了圆满道场后，唐僧着急去雷音寺，寇员外苦劝后唐僧也没同意，八戒忍不住高叫道：“放了这等现成好斋不吃，却往人家化募。前头有你甚姥爷、姥娘家哩？”直接呛唐僧是因为自己没做啥错事，是师父挑事在先，抱怨几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而面对真正有身份的天庭干部，他讲话是很知分寸的。比如悟空和四木禽星擒了三只犀牛精后，在慈云寺守护唐僧的八戒上前迎接，问明经过后，八戒建议：“这两个索性推下此城，与官员人等看看，也认得我们是圣是神。左右累四位星官收云下地，同到府堂，将这怪的决。已此情真罪当，再有甚讲！”这是非常典型的外交辞令，有礼有节。为什么八戒知道怎么跟天庭干部打交道？因为人家之前就是干这个的。500年前，如来佛祖压了悟空准备回转西方的时候，是御前侍卫天蓬、天佑出灵霄宝殿道：“请如来少待，我主大驾来也。”愣头青能安排在御前工作么？师徒几个快被黄袍怪团灭的时候，八戒去花果山请悟空，先按小白龙的建议，未说难处而是说“师父想你了”，悟空自然不信。于是八戒破釜沉舟，从悟空最在意的面子着手，一通骚话输出，成功做到“义激美猴王”，既解救了师父，也给了悟空前去的台阶，不可谓不高明。途经祭赛国，悟空八戒两兄弟对战碧波潭的偷宝怪九头虫时，八戒一个不留神被抓了，悟空就变作螃蟹去潭里解救他。因为悟空下水要捻着诀，会影响战斗力的发挥，所以水里的战役，比如咱们熟悉的流沙河、通天河、黑水河，都是八戒打前锋。临出水晶宫之前，八戒跟悟空说，“哥哥，你先走，等老猪打进宫殿。若得胜，就捉住他一家子；若不胜，败出来，你在这潭岸上救应。”行者大喜，只教仔细。八戒道：“不怕他！水里本事，我略有些儿。”到取经后期，悟空难过的时候，也每每是八戒出来安慰。在狮驼岭，三怪让小妖散布谣言，连被捆的八戒都信了。悟空上来救人的时候问八戒可知师父在哪儿？八戒如实答道“师父没了，昨夜被妖精夹生儿吃了。”孙悟空听见后，立刻失声泪似泉涌。八戒赶忙道：“哥哥莫哭，我也是听得小妖乱讲，未曾眼见。你休误了，再去寻问寻问。”这行者却才收泪，又往里面找寻。在隐雾山，唐僧被豹子精团队用“分瓣梅花计”抓走后，孙悟空气得暴跳如雷，“中他计了！……天！天！天！却怎么好！”止不住腮边泪滴。八戒在一旁劝他，“不要哭，一哭就脓包了！横竖不远，只在这座山上，我们寻去来。”在陷空山，悟空他们费劲辛苦，还让唐僧使了两次“美男计”才得脱身，没想到刚出洞口，老鼠精又趁空把唐僧和行李一并抓去了。看到路边的半截儿缰绳，悟空止不住眼中流泪，放声叫道：“师父啊！我去时辞别人和马，回来只见这些绳！”八戒见他垂泪，一通鼓励，“师父一定又被妖精摄进洞去了。常言道：‘事无三不成。’你进洞两遭了，再进去一遭，管情救出师父来也。”行者揩了眼泪道：“也罢，到此地位，势不容己，我还进去。”对悟空这种能力高强的行动派来说，很多时候，真实的武力帮助不一定顶什么。八戒跟着悟空去狮驼岭对战老魔的时候，自己也问过“哥哥！我又粗夯，无甚本事，走路扛风，跟你何益？”孙悟空并不避讳：“兄弟，你虽无甚本事，好道也是个人。俗云：‘放屁添风’。你也可壮我些胆气。”但是，在悟空哭的时候、情绪低落的时候，能帮他把皱巴巴的心展平、又给出方案，确实是最对症下药的劝解。哪个铁汉没有柔肠，要说了解空空，又不惯着唐僧，以一己之力调节团队氛围，还得是猪八戒。如果他也动不动像沙僧那样，“大师兄，师父又被妖怪抓走啦”，那大家不如赶紧拉倒了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