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苕吃剁苕烂
文/高文宁
2024年11月24日,南开大学讲席教授、中华诗教与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中央文史研究馆资深馆员、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叶嘉莹先生去世。党和国家领导同志,中央和国家有关部委、天津市领导同志、学术界、文化界、兄弟院校,以及社会各界人士纷纷发来唁电、唁函,敬献花圈、挽联,以不同方式进行哀悼缅怀,足见先生的功业之高。也有人持异议,认为先生学术能力、工作能力、人格魅力支撑不起大家的赞誉,甚至质疑她回国动机、财产来源,大抵意思就是拿着华侨的优惠券揩国人油水。其中声音最响的数项立刚先生和蒋寅先生。
我非叶粉,也非项粉、蒋粉,不知各位先生一二。加之资质愚钝,懒于阅读。偶读一点诗词皮毛,觉得舒服就多看一眼,不舒服就翻篇,没有任何能力足以评价谁人高低。只是单凭叶先生走过的大学,站立讲台的时间,社会的反响,想必叶先生肯定非等闲之辈。我是凡夫俗子,尚不识货,那些大学的校长定然不是吃素的,岂能看着一个平庸之辈以校之名毁其之誉?
当然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缺点,允许人批评或质疑,而且要有能量和胸怀接受别人的质疑和批评。我也相信叶先生完全能接受项、蒋两位先生的高见,并且改过自新上下求索。毕竟能活一百岁的人,身上的风水定不是一般,起码胸襟足够坦荡。可惜,叶先生人已长伸双脚,终是听不到他们的高论了,纵然项、蒋两位先生掀翻桌子,主角不在,即使是黄钟大吕,看客灌满耳朵又有何意义?什么“诗词的女儿”、什么“穿裙子的士”,这样身份那样身份又不是人家死了才有的,活着的时候早就有了。别人活着的时候你不叫板,等人不能说话不能回应了你东咬咬西咬咬算什么呢?不是明摆着欺负死人吗?是不是有点“太监”作派?
你要说嫉妒嘛,两位先生在各自领域以其独特的见解观点而闻名,业内自是有人知晓,根本用不着和一个既不同道又不同谋的死人争宠。你就是把人家全身都涂满锅烟墨,她还不是不晓得。你说涨粉嘛,这种黑不黑白不白待人之道怕是黑粉多于金粉。两位的心思,我一个俗人眼睛鼻子耳朵塞满豆子——一窍不通了。我突然想起古蔺的一句土话——不得苕吃剁苕烂。心中猛然欢喜,觉得该比喻顶配,便作题目。
中学时读过一本书,名字叫“丑陋的中国人”,本人只是借用名字而已借用名字而已,各位切不可断章取义。只是我又确实从项、蒋先生的作派中嗅到些许的不安。一个死人都尚且那么艰难,活人该有多难?
偶然想起2015年中国科学界的一件盛事,屠呦呦奶奶获得诺贝尔医学奖。本来该是举国同庆才是,一篇叫做《屠呦呦获得诺奖之谜》的文中却道了一些腌臜。呦呦奶奶获奖前后的一段时间,某些大爷明里暗里作祟。没获奖之前希望她失败。获奖之后,言之凿凿远洋函告,希望诺奖评选委员会收回颁发的奖项。总之阻止她获奖。幸亏科技胜于雄辩,呦呦奶奶方扛住枪林弹雨。权且引一段大家见识:“这个奖不是我报的,也没有征求我的意见,我不赞成她个人得奖,我赞成国家科委批准发明的单位都应该得奖……”各位细品细品,项背是不是有一种发冷发寒的感觉?
吧唧到此处,我赶紧抹抹胸口,淡定淡定。你一个中老年妇女莫非还结得出好大的红苕来值得别人刨根动火?管得飞机大炮砍刀宰刀,关你什么鸟事?
其实也不是我故作愤青之状,只是人性的扭曲和丑恶,细思极恐。我们小老百姓经不起什么风浪,有时别人一口唾沫就可以淹死我们。有些人吃着大鱼大肉就见不得穷人吃口稀饭。
1995年,《白鹿原》参选矛盾文学奖的时候,初选全票通过。复选时,作协主席某人三四拍着桌子大叫:“《白鹿原》有什么好?你们为什么要选《白鹿原》?”他甚至找来一些“可靠”评委,但是最终仍是全票通过,气得他吹胡子瞪眼。最后勒令删掉几万字才得以评奖。那几万字可是先生的心尖尖肺叶叶啊,先生是如鲠在喉。可是你小胳膊拧得过别人肥腿腿吗?历尽千辛万苦才熬成的《白鹿原》,险些变成书渣渣。其惊悚和无奈,只有陈先生自晓。今天先生已经作古,不知那个主席做古还是未古,可《白鹿原》的艺术价值仍光芒四射,愈来愈亮。
当然,也有都是干稀饭的仍见不得另一个干稀饭的。这是一件关于我的不太光彩的事。1988年我以应届初中毕业生的身份参加师范考试,考试、体检顺利过关,结局没能拿到通知。因为有人举而报之。鄙人属往届生,考试身份有诈。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年代,急于找到一个工作,才穷生此计,因为应届生的分数线要低一点。我觉得自己也是恶有恶报,确实犯规,也没有太多悲伤,重新再起东山。像我等破坏规则行为当之被剁,不剁则乱,剁有余辜。只是今天议起“剁苕”话题,才弱弱想想,那个剁苕的友人是否顺利上了岸?是不是和我一样在从事着同样的“卖声”工作?或是比我生活得更欢愉?抑或比我更不尽人意?结果不是重要的,既知我骚操作定然不是陌生之人,被不陌生的人两肋插刀才是让人寒厉的。
剁苕还是护苕,终究不是由吃鱼吃虾吃糠咽菜决定的,更多是取决于胸腔的面积和体积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