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小故事——
闻 之 兴 叹
□ 孙蜀秋
(一)疯女人
前往贵州的旅游车上,坐着一个黯自神伤的孤独女游客。她大约六十岁,脸色苍白,浑身一袭黑,不说一句话,紧抱一个小黑包。
这天,旅行来到闻名遐迩的黄果树大瀑布。她拨开众人,站在大瀑布最面前,仰头看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世界奇观。
突然她发了疯,嘴唇急促地抽搐起来,发出瘆人的哀嚎,举起小黑包,手舞足蹈,又哭又笑,满地上打滚……
众人慌忙避让。导游费力地把她拉到一旁,紧张地问:"大妈,你怎么啦?"
半晌,她泣不成声说:"我从汶川来……今天带一家老小过来……了却他们的夙愿!"
她泪水长流,颤抖着拉开了小黑包。里面是一张老小八口人的全家照。
(二)旅游是什么
贵州旅游车,每天在山洞中穿行。窗外景色,除了山还是山。大大小小的圆形山,重重叠叠、连绵不断。
这天, 一个男人打开了话题:"这些山,不如黄山美,不如泰山险!"
另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面若冰霜说:"这一座座山,就像一坨坨狗屎,有什么看头?"
还有人议论:"这趟旅行,看的、吃的、住的,比别处差,真是不值得!"
导游听见了,理正词直说:"各位,你们在别处看过数不清的这种山吗?见过荔波小七孔、西江千户苗寨、黄果树大瀑布这些吗?吃过贵州独一无二的酸辣菜吗?跟我认识和相处过吗?……"
他提高了声音:"没有吧?旅游不是攀比和享受,是去看没看过的风景,去尝没吃过的饮食,去见没见过的人!"。
(三)奇芭投诉
一个旅游团,这天去观看大象表演。
进场之前,导游再三提醒:"不要跨过栏杆,不要挑逗大象,注意安全啊!"
一群穿红戴绿的大妈,最先跑进场,抢到了最前排座位。
大象表演刚结束,观众纷纷起身退场。大妈中一位挂着硕大金耳环的胖妇女,却奔到了大象身边。
她用手拽住了大象尾巴,双腿离地吊在大象尾巴上,得意地扭头嘻笑,让同伴拍照。
大象发火了,仰天长哞一声,飞快地左右甩动尾巴,并抬起了铁锤般的脚掌……
说时迟那时快,导游已箭一般冲来,一把抓住胖妇女胳膊,用力将她抛出去老远,自已却被大象踩在了脚下……
导游被紧急送医。他紧闭双眼,满脸是血,几天后因伤势过重,不幸身亡。
旅游公司沉浸在悲痛中,却收到了一个投诉电话。
来电的是一名沙哑声妇女,投诉那位已献出了宝贵生命的导游。
她气愤地说:"我毫无尊严被他扔进了垃圾堆,胳膊痛了好多天,要赔我损失费500元!"。
(四)没有后悔药
闲假时,导游说,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山里有个寡妇阿婆,自儿子结婚后,成了多余人。媳妇骂、儿子嫌,最后干脆扫地出门,要她单过……
老阿婆无奈,只好乞讨为生。她柱着拐杖,白发飘飘,沿途要饭到了城里。
白天,她跪着乞讨,晚上就睡在桥洞里。她讨来的钱都舍不得用,小心翼翼地存起来。
几年后她病倒了。临死前,她身穿肮脏破烂的厚棉袄,爬到了火葬场门口。
她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她儿子的地址电话。她气若游丝对门卫说:"叫我儿子过来……让他替我换件衣服,换件衣服……"
不一会,阿婆就断气了。火葬场叫来了其儿子。儿子冷冷地说:"死都死了,还换什么衣服,快把她烧了吧!"
火光中,火化师惊讶地看到,熊熊燃烧的破烂厚棉袄,内里却是一沓沓钞票……
儿子得知后,捶胸顿足大哭。但一切为时已晚,母爱和钞票已化成了灰烬。
(五)巧舌如簧
下午要进珠宝店。午饭后,导游一上车,就大讲特讲翡翠的好处和增值保证,煽动游客去消费。
未了,他眨眨眼睛,问道:"各位,一路上我介绍风土人情,鞍前马后让你们吃好、玩好、开心……大家说,我怎么样?"
"好!"游客顺其意思回答。
导游说:"我想当优秀导游,大家能助力一下吗?"
"能,点赞,给好评!"众游客又热心地回答。
导游说:"好好好,但现在优秀导游标准,不是看他获得多少赞,有多少条好评反馈,而是看他带领顾客进店,为当地经济发展作出了多少贡献……各位帮帮忙,都去买一个翡翠吧!"
他喘了喘气,又说……
大家都有孩子,你们给孩子买!妈妈们,你们既然生下孩子,就要给孩子一份生命保障。今后,无论何日何年,他们只要遇到困难,就可以变卖翡翠,安度人生!
男人都有老婆,你们给老婆买!老婆陪你睡觉一辈子,给她买个翡翠行不行?老婆不让买,那就更要买,这么贤惠的老婆,男人要对得起她呀!
年青人有亲朋好友,你们给他们买!出门一趟,总要带礼物送人,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啦……
汽车停在珠宝店门口了。导游最后叮嘱:"每个人都要买噢……若老婆实在不肯要,男人就给外婆买一个!"
"外婆?"男人们没听懂。
导游说:"外婆,就是外面的老婆嘛!"。
(六)聪明的导游
今天坐旅游车上近六小时了,好无聊哦。不少人昏昏欲睡,无精打采。
导游站了起来,大声问:"喂喂喂……有人知道骨灰是什么颜色吗?"
人们被叫开了眼睛。有人答:白色的;有人答:灰色的;还有人答:白灰色的吧?……
导游说:"不对!我告诉你们,那要看死的什么人?男人是白色,年轻女人是灰白色,老年妇女是灰色……我说的是真话,不信可以找火葬场核实。"
"为什么呢?"许多人疑惑不解。
导游说: "你们自己悟吧,可以讨论,好了回答我。有奖品哦!"
车内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七)"上帝"变了
社区门口贴了张"三日游"广告。其特色是: 以"上帝"为重,旅游费便宜,还获赠礼品。这真是吸引人,游客很快满员。
一路上,车子总朝商场开,导游总叫买买买。景点呢,却去得很少,去也就到公园外围或市民休闲广场,吆喝"拍拍照,拍完上车啊"。
导游一路都在说产品,谈促销。他说得口干舌燥,嘴角泛起白沬。游客好烦哦,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导游视而不见,继续说:"前面商场会赠送小礼物,大家去领了带回家!这个商场大,时间给大家多一些。请不要假装上厕所,不要等在大门口,不要两手空空就出来。好好挑选啊,买了通知我登记……"他仍然软硬兼施,强迫人消费。
旅客不乐意了。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脸红脖子粗冲导游吼:"我们来旅游的,是你们上帝,怎么搞的嘛?我要投诉,就这样对待上帝啊?"
精悍的导游瞪起了眼睛:"时代在飞速发展,哪哪哪都在变,"上帝"早变啦……我告诉你吧,顾客不是上帝,消费者才是上帝!你都买了一些啥,配做上帝吗?"
导游继续说:"投诉,投诉我尽职尽责呀?我是购物团导游,职责是让旅客进了多少店,卖了多少货,收了多少钱……
(八)年青的心
旅游车要出发了,导游拿出了花名册。他点名了:
"一号家庭,王志强一家到了吗?"……
赵丽一惊,王志强?——四十年前有个同学叫王志强。他又高又帅,成绩又好,赢得全班女生好感,自己一直暗恋他。
赵丽朝王志强一家望去:五口之家,老头老太,年青夫妇,还有个十来岁男孩。
那个老头叫王志强,秃顶,满脸皱纹,门牙都掉了……这老头也太老了,比自己大多啦,不是男神王志强!
就餐时,赵丽与王志强踫巧同桌。两人边吃边聊起来。
赵丽问:"你们哪里人啊!"
他答:"徐州的,来南京帮忙带孙子,一起出来玩玩。"
赵丽又问:"哦……您徐州哪个学校啊?"
"财大。"
"啊!哪届毕业?几班呢?"
"84届。财会二班。"
赵丽的心跳加快,急切地问: "那你还记得有个叫赵丽的同学吗?"
王志强说:"当然记得……阿姨您,您是赵丽的妈妈吧?"。
(九)孝顺女
职工"一日游"车上,两个妇女在聊各自的母亲。
其中一个说……
我妈比你妈苦多了。她老了,一个人呆在农村。前向时,我把她接到城里,来我这享享福。
我发现她并不开心,就竭力对她好……但她还是闷闷不乐整天呆呆的。我多么希望她快乐啊!
前几天,我扶我妈坐上轮椅,推她出门散步。
我们出了小区 。经过一片菜田,我妈眼睛亮了,欣喜地喊:"你看喔,那片园田,绿油油的菜秧,还有红辣椒、茄子,就像我以前种的一样……"
我恍然大悟,这才是我妈熟悉热衷的生活啊!我连忙说:"妈,我把家门口辟一块地,给您种菜长花?"
"真的?"我妈顿时眉开眼笑。
我高兴极了,对她说:"我现在就推你去农贸市场买菜籽!"
我们没买到菜籽。不是没菜籽,是我妈嫌贵不让买。她说:"要五块钱一袋,搁在老家,就一块钱!"
第二天一早,我妈说:"今天去找找便宜的种子啊!"为了不让我妈失望,我到单位后请了假,开车到处去找便宜的菜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边远的农村小店,我还真看到了"一元一袋"的菜籽。
我兴冲冲回到家,对我妈说:"我买到便宜的菜籽啦!"
我妈看着纸袋上"一元一袋"的大字,笑得合不拢嘴。她说:"闺女呀,就要这样,要会过日子啊!"
我连声应道:"嗯嗯,钱来之不易,要细水长流!"
我妈哪知道,为这一元钱菜籽,浪费我一天时间,要扣一天工资,全勤奖也没了,还花了50元钱汽油费……
(十)相亲好难
李娟相亲屡屡失败,心情郁闷便去旅游,与邻座美女成了朋友。
她对好友说……
我大学毕业来大城市打拼,一晃38岁,必须结婚了。
近年来,我不是在相亲,就是在找机会相亲。对象不是离婚的,就是丧偶的;不是有孩子,就是不生孩子;不是我嫌他大,就是他嫌我大……相亲好难噢!
最近,闺蜜给我介绍了一个。她说:"眼科专家,46岁,未婚。这人脾气好,收入高,品行正派,事业心特别强。你看呢?"
我一下就动心了,这样的好男人到哪找?有什么不行呢!……
这天晚上,约定双方在鼓楼公园见面。我打扮了一下午,早早就来到公园等候。
他来了,一表人才,穿着休闲服,走路慢吞吞,儒雅文静,很有专家风度。
他坐在我面前,微笑着,一言不发,一直盯着我脸看。我被他看得脸滚烫,不好意思将脸侧过去。
他贴近我,把我脸搬过来,慈爱地说:"别动,让我看看,让我仔细看看!"
我的脸更红更烫了,充满了期待和幸福。
他看了一会,放开我说:"你眼睛有问题,测过眼压吗?有没有干涩疼痛的感觉?"
"有,有时模糊、脹痛,还有亮光一闪……"我红着脸如实回答。
他严肃地说……
要保护眼睛啊!眼睛有三怕,一怕视网膜脱落,二怕青光眼,三怕白内障。每一种都极其可怕……
你知道吗?我们的眼睛,就像一个球型灯泡,由灯座、灯心、灯罩组成。
灯座好比眼底。人的眼底与肝血相连,故肝眼通道必须畅通,让肝血源源不断送达眼底。肝眼通道如果堵了,就必须用药把它打通。
灯心好比视网膜。视网膜黄斑区的好坏,决定视力的好坏。一旦黄斑病变就难治了,这是世界难题,看不好的。平时要补充叶黄素。
灯罩好比眼睛玻璃体。灯罩长时间不洗不擦,就布满了灰尘。玻璃体也一样,混浊了就看不清了。需要洗洗眼睛……
所以,我们的眼睛,要三方面予以保护,治眼病要三位一体去治疗……
我感慨地说:"哦……"
他说:"这样,一三五上午我在人民医院坐诊,你来找我。我是个眼科医生,看不得病人痛苦,一定要来呀!"……
他向我摆摆手,转身走了,全程忘了是来相亲呀……
我苦笑一声。这是个怪人啊,眼里没有女人,只有眼科病人!
这次相亲再次失败!唉……!
汾水文学
主编|黄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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