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畔故事】万人嫌 ‖ 稷山段连生

文化 2024-10-31 19:09 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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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说——

万人嫌

□ 段连生

傍晚，突然村里想起了一连串的鞭炮声，几乎同时，咚咚咚……的满天星花炮也响彻云霄。

谁家怎么啦？这肯定是好事，喜事。

农家人好奇地出门看个究竟。哦，原来是张家三东子买了辆四环新车开回来了，正停在自家门前。

一阵炮声过后，三东子和几个年轻人在还没有散完的烟雾中笑呵呵地给前来看热闹的人们散发着香烟和喜糖。隔壁的王怀拖着两只鞋，也挤进了人群，他看了看，鄙视的笑了笑，一言不发便回去了。

三东子是大学毕业，回乡务农。现任村副支书，副村长。这几年带领村民种药材，发家致富。他除了自家的责任田外，还承包了别人几十亩地种药材。不仅如此还成立了稷神药材种购联合社，他任董事长。事业蓬勃，生意兴隆。

王怀人称“万人嫌”，人不行，还谁都不“尿”。百事不成，还总巴不得你不行。你要是倒灶了，她笑话死你，唾弃你，嫌弃你，甚至欺负你。你要是好过了，发财了，他心难受的恨死你，害死你。

他老婆死的早，儿子成家分居。他独门独户单过。

这天深夜，王怀辗转反侧睡不着，心口总觉得压抑得难受。

他起来睡下，怎么都睡不着。心想，你张家三娃子日能求的，收药材也不看咱邻居的面子，把我那药材验成二等货，三亩地的药材少卖千好几，你外新车也有剥削下我的钱。我在你联合社打杂活，你嫌我偷懒，训斥我，又嫌我挑拣药材不细心，不听话，不让我干了，哼，老子还不干了呢！咱两家邻居，世代关系都不错。前年你刚当副村长分管土地，我拿上烟酒让你出面给我批块宅基地，我好话说尽，你不给面子，不答应，还拒绝了礼物……

王怀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怎么都觉得张三东不尽人情。想着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地溜出门，拿了一个钢钉，到三东子的车前，望望四处没人，用力一划，迅速关门回家，倒头蒙被睡去了。他一觉睡得街上骂声吵醒。

王怀忽然想起昨晚他干的“好事”，不禁偷笑起来。他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幸灾乐祸的出门看个究竟。

三东子的新车跟前又围满了人，不像昨晚喜形于色，各个脸上非常严肃，三东子更是黑脸铁青。他媳妇红脸赤膊正在骂街：“谁这个挨刀子的安，不得好死安，看我家买新车了，心烂完啦安，黑地半夜干这缺德事安！你怎不在你妈肚子上划一条口子呢安？，我家车又不惹你安，你划它干什安？有本事安，你来咱俩干安！……”

“哈哈哈……”人群中一阵骚乱，人们由拘谨变笑声。

万人嫌王怀借人们骚乱的当儿走进人群，阴阳怪气地说：“谁这么坏，人家崭新的豪车，就给人家划口子，报警破案，把他逮了。”

“好，报案！报案！……”人群又一阵骚乱。

“贼喊捉贼！”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小声说了一句。但万人嫌还是听的真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像被人抓住了一样。嘴里喃喃地说着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悄悄地溜走了。

过了一会儿，三东子看这样也弄不成啥结果，便叫媳妇别骂了，骂也不解决问题。算了，从长计议吧，于是发动车，开往汽修厂重新上漆。

过了一段时间，三东子车上划痕也恢复了全貌，人们一切如初。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年秋末，50年不遇的洪涝灾害，苦不堪言。土墙危房，十之八九倒塌。万人嫌的房子胡基墙，几乎全部倒塌。那天夜里，他正鼾睡，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他的房子倒了。

住在邻居的三东子听到轰隆声，估计是附近谁的房子倒塌了，于是立刻出门查看，原来是隔壁王怀的房倒了。他大声喊了几声，好几个人闻声赶来，动手搬动木料砖瓦等……

不多时，抢救的男男女女总有百十号人，大家七手八脚在废墟中找到了王怀，他的头部只是破了点皮，基本清醒。但一条腿鲜血直流，可能已经骨折，疼得大声哭嚎。

三东子叫了几个强壮汉子把王怀抬到他车上，亲自开车把王怀送到人民医院急救科。

在急救科里，医生简单地进行了处理，然后转到骨科治疗。三东子从塌房里抢救到上车护送，再到病房医治，一直都在现场。王怀看在眼里，悔在心头。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这么好。悔不该划伤他的车，悔不该林林总总报怨他……

骨科大夫做完手术后，三东子看到王怀没事了，正给他儿子打招呼分手时，王怀忽然哭出声来。大家急忙近前问他怎么啦？王怀一把拉住三东子的手不放，泣不成声地说：“三东子我，我对不起你！你的车是我……唉，……”说着就打了自己一耳光子，没想到打到自己受伤的那一侧，疼得直“嗷嗷……”

三东子说：“叔，别说了，其实我们早已猜到，只是没有说破罢了。”王怀悔恨当初不该那样做，举手又要打自己，被儿子挡住了，报怨了几句。三东子安慰他后，便出了骨科门。王怀望着三东子的背影，流下了悔恨的泪。

作者简介：段连生，男，66岁中共党员，稷山县水利局退休职工。曾任水利局办公室主任、水保站长，曾在新闻媒体发表过许多新闻稿件，评为广播电视台模范通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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