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於古道的终点,“於”地西峡,有一座古代名山——菊花山。
诗人李白西去长安途经此地,醉酒吟唱:“时过菊潭上,纵酒无休歇,泛此黄金花,颓然清歌发。”
诗人孟浩然东出长安亦经此地,赋诗一首:“行至菊花潭,村西日已斜,主人登高去,鸡犬空在家。”
为纪念李、孟二人,后人在菊花山西侧,如今叫寺湾的地方,建了一座李孟祠。
△远眺菊花山。
李孟祠有多老?健在的两棵母银杏树会说话,4.1m的树围,直指千年以上。
李孟祠有多大?尚存的一个柱顶石会说话,1m见方的柱顶石,诉说着硕大柱子支撑着的千年寺观。
遥想当年,已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文人骚客、平民百姓,行走在商於古道上,过菊花山而饮甘泉,见李孟祠而拜诗仙,是悠闲的游山玩水?还是匆匆的晓行夜宿?只有两棵银杏树知道。这里曾经游人如织,香客如流,也只有两棵银杏树知道。
当年的菊花山还在,而当年的李孟祠已不存。毁于何因?只有传说。一场大雨,让丹水河冲毁了李孟祠,寺院没有了,支撑殿堂的柱子没有了,巨大的梁柱随洪水而去,重重的柱顶石沉入菊花山下的泥塘中。幸存的半个掩埋在黄土下,两棵银杏树也幸免于难。说起那场大雨,两棵老树能从青绿诉说到金黄。
△两棵母银杏树,一个根围4.1m,一个根围3.9m。
△仅存的半块柱顶石,底座边长96cm,上圆柱直径86~76㎝。
△这样大的柱顶石,上面竖立的柱子直径该有70cm吧?想想有多粗?那祠的大殿该有多高大?
△青绿的两棵银杏树。
△金黄的两棵银杏树。
500年后,来了一位当县令的诗人,叫元好问,这是一位李孟的粉丝。为母亲丁忧的他,本应回原籍去守孝,但他竟然违背自汉朝定下的规矩,在诗意的菊花山上银杏树下尽孝道。
当年的元好问如何守孝?只有仅存的银杏树知道。但爱诗的元好问,如何追随李白和孟浩然?留下的诗词知道。
他在《古赋・新斋赋》序中写到:“予既罢内乡,出居县东南白鹿原,结茅菊水之上,聚书而读之。其久也,优柔厌饫,若有所得,以为平生未尝学,而学於是乎始,乃名所居为新斋,且为赋以自警。”
“出居白鹿原,结茅菊水之上”,当年菊花山旁有白鹿原!可如今,白鹿原在哪里?成了难寻之谜。
白鹿原,像陈忠实笔下的白鹿原吗?冒着热气让冰雪融化的吉穴里,是否有一只雪白的白鹿?千年已过,白鹿原在哪?白鹿在哪?都只存在于元好问的笔下。
△仅存的一间老母庙,和两棵银杏树。
△秋日里的李孟祠很有诗意。
李孟祠,毁了建,建了毁,如今仅剩一间清朝以来的遗迹。但见左右两侧墙中的梁洞,重建规模当在三间以上。名称也从李孟祠变成了观音祠、好问斋、金水寺、龙泉寺,以至于有了寺湾这地名,如今仅有的一间斋房被称为老母庙。
祠变寺,寺变庙,是千年岁月的流转,唯一不变的是两棵银杏树,还遗留有李孟的诗情画意,一年又一年,春的青绿,秋的金黄。
△现存的一间,建筑风格带有明清风味。
△山墙上的梁洞说明两侧还有房屋。
△檩条上铺薄砖。
△墙基上砌有汉砖,说明这间庙宇是汉以后的建筑。
两棵银杏树的对岸,是一个叫石盆岗的地方,不要小瞧今日的一片绿野,这里曾有一个诗一样的名字:菊潭县!
史书记载:唐开元24年(736年)又割新城3000户复置菊潭县。因旧治郦城已毁,故将县治移于菊花山下,属山南东道南阳郡(邓州)。
菊花山下设菊潭县,实名所归。两棵银杏树再一次见证了存在220年的菊潭县。
星移斗转,到了1959年,距离寺湾3公里的陈河坡,一棵与寺湾两棵银杏树一样古老的公银杏树,被砍伐后卖到了曾经管理菊潭县的邓州,自此两棵银杏树就不再生儿育女了。秋日里,挂满枝头的银杏果就此绝迹,自然界就是如此地神奇。
△菊花山上俯瞰石盆岗,当年的菊潭县城。
耸立在菊花山西麓上的两棵千年老树:
见证了李白、孟浩然的菊潭诗意行,
见证了李孟祠香火的兴盛,
见证了元好问白鹿原丁忧的过往,
见证了菊潭县的重生与消亡,
更见证了内乡西峡两县的历史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