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曾有一个引人深思的问答:如果四大名著要删掉一本,你会选哪一本?网友们的答案惊人一致:《水浒传》。
《水浒传》的争议之处
那么,为什么网友认为《水浒传》应该被移出“四大名著”之列呢?
这主要源于《水浒传》中的某些内容与现代思想格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
《水浒传》讲述了以宋江、林冲、鲁智深等好汉被逼上梁山的故事,“官逼民反,不得不反”是其主题。
然而,细读《水浒传》后,人们发现,有些人确实是“不得不反”,比如林冲。
被高衙内陷害,家破人亡,最后还要取他性命,隐忍半生的林冲这才奋起反抗,杀了仇人,上了梁山。
但还有一些人,却是被骗上梁山的,比如卢俊义、秦明和扈三娘。
卢俊义是大名府的富豪,然而宋江和吴用因其武艺高强,设计诱骗其上梁山。
卢俊义拒绝入伙,宋江却强留他,放走仆从李固,并谎称卢已归顺梁山且题反诗。李固心怀不轨,返家后霸占了卢的财产和妻子,并向官府告发。
卢俊义回家后被捕,指控为投梁山、落草为寇。尽管他极力辩解,仍被屈打成招。宋江得知后,率梁山好汉入城相救,卢俊义最终无奈上了梁山,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秦明的情况也类似。
他本是青州指挥司统制,攻打清风山时中了宋江的计策被俘。宋江想让秦明上山,秦明不肯,宋江便留他在山中喝酒,秦明醉了一夜。宋江派人假扮秦明在青州杀人放火,等秦明回到青州时,被认为是匪徒,一家人已被处决。无处可去的秦明,只得上了梁山。
还有扈三娘。
且说李逵正杀得手顺,直抢入扈家庄里,把扈太公一门老幼,尽数杀了,不留一个。叫小喽罗牵了有的马匹,把庄里一应有的财赋,捎搭有四五十驮,将庄院门一把火烧了。却回来献纳。——《水浒传·第五十回》
李逵杀了扈家庄全家,是她的大仇人。可结局是,扈三娘成了宋江的义妹,嫁给了矮脚虎王英。
你杀了我一家老小,我嫁给你兄弟。
想一想,这根本有违人性。
这样的例子,《水浒传》中还有不少。他们有小义,无大义,也是许多现代读者诟病的地方。
《水浒传》的动人之处
难道《水浒传》就一无是处了吗?当然不是。它能从明代流传到现在五六百年,肯定是一部有价值的、能引发共鸣的作品。
《水浒传》最打动人的地方在于:拔刀相助,救人危难;一声兄弟,生死与共。这是一本关于好汉的书,他们是人间的温暖和希望。
金翠莲被镇关西强占玩弄后,又被诈称欠他三千贯钱,脱逃不得,父女二人在酒馆唱曲挣钱还债。人生绝望,不过如此。是鲁智深出手相救,一拳打死了镇关西,解救了父女二人。
卢俊义误会了浪子燕青,导致错打了他。但受到委屈的燕青并没有抱怨,而是对卢俊义依旧不离不弃。在卢俊义被发配到沙门岛的途中,燕青暗中一路护送,最终救下卢俊义。
另外,《水浒传》人物众多,细致又写实,真正的人间画卷。帮闲的流氓、嘴滑的阎婆、无理取闹的泼皮无赖、乐善好施的财主、卖枣子的贩子、饶舌的店小二、春心荡漾的妇人……这些人物活灵活现。
施耐庵是一个天才的作家,108位好汉上梁山,每一个都写得不一样。同样的情节,最是考验作者的水平,施耐庵的完成度秒杀一众作家。
知乎博主@拿云如此总结:
同样的教头,同样是受高俅的威压,王进是跳,林冲是忍;
同样的卖刀,林冲碰到的是杀猪盘,杨志遇到的是杀人案;
同样是武松,出场时景阳冈打白虎威风八面,末路时白虎山打黄狗自取其辱;
同样的是偷人,潘金莲是半推半就,潘巧云是主动出击;
同样是劫法场,江州救宋江是团体作战,大名府是石秀个人孤勇……
金圣叹就曾评价:“《水浒传》写一百八个人性格,真是一百八样。若别一部书,任他写一千个人,也只是一样;便只写得两个人,也只是一样。
《水浒传》中最迷人的,是鲜活的市井气息。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草根百姓,人物生活状态都很鲜活。镇关西用荷叶包裹猪肉、晁盖用葫芦瓢喝酒、李逵蹲在地上赌钱,卖梨的小郓哥沿街叫卖、磕着瓜子的王婆心思活络、酒馆里唱着时新的曲子、生药铺里人来人往……无一不鲜活。
各色吃食,亲切又自然。
武松看时,一大旋酒,一盘肉,一盘子面,又是一大碗汁。……摆下几般菜蔬,又是一大旋酒,一大盘煎肉,一碗鱼羹,一大碗饭。——《水浒传·第二十八回》
少时,一托盘把上楼来,一樽蓝桥风月美酒,摆下菜蔬时新果品按酒,列几般肥羊、嫩鸡、酿鹅、精肉,尽使朱红盘碟。——《水浒传·第三十九回》
读《水浒传》,就是在看一部古人生活史。
毋庸置疑,《水浒传》是一本名著。
但它毕竟是一本五百多年前的书,作者的许多人物和思想并不得现代读者的欢心。但是,其中还是有非常非常多的可取之处。
那同生共死的兄弟义气、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朴素情感、那人来人往的普通百姓,每一个都打动人心。
指望一本五百年前的书完全符合现代人的思维,是野蛮的,不现实的。
《水浒传》也许并不完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也许是现代人阅读它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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