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上映的电影《天狗》拿奖之多,一直到后来成为现实主义电影的代表佳作,让不少观众强烈感受到久违的艺术冲击力。
作为禁片之王的贾樟柯也不遑多让,虽然他的电影大多被禁,但依然我行我素,该怎么拍,还怎么拍。
《天注定》里面有四个单元的犯罪故事,虽然看似毫无关系,但贾樟柯却用同时出现的人物与时空表明了人物与故事存在的背景与关系。
看似艳阳高照,实则百鬼横行。
当姜武饰演的凶手大海与王宝强饰演的冷血悍匪出现在同一条公路上时,恍然有一种时空交错,心灵对话的迷离感。
导演的矛头自然不是单纯的批判四个极端者,而是渲染这一事件滋生的土壤与环境。
不论是大海所在的村,还是周三所在的乡,出现最多的是冷漠麻木的环境,是看客们对既往开来者肆无忌惮的嘲笑与奚落。
这四个事件可以看成是对山西胡文海杀人,重庆周克华持枪抢劫;邓玉娇刺死嫖客;富士康员工跳楼一系列社会事件的艺术总结。
电影中,似乎没有到非死不可或者非杀不可的事件与人物。
大海一人发出怒吼,但这样受欺骗与盘剥的日子,他和其它村民已经过了十几年;周三把赃款寄回来养家,他对老家的一切漠不关心,渴望过那种飘泊江湖的生活。小玉出于反抗捅伤了调戏她的男人,但她自己的道德似乎也有瑕疵;至于跃下高楼的打工仔,他的绝望与反抗,似乎也只能为远方的母亲添几抹愁色与泪水。
布衣之怒,天下缟素。往者不谏,来者可追。
戾气满胸襟,因果天注定。
电影中似乎充盈了宿命论与动物符号的具象化表达。
你我皆牛马,何苦难为?
大海看到负载过甚的马儿受到赶马人的鞭打,不平之气油然而生,第一次,他只是愤愤骂了一句:“牲口!”
这句话的意思很模糊,可以理解为赶马人是牲口,也可以理解为马儿对身为畜类的无奈与同情。
何尝不是对自身境遇的愤懑之语?
周三面对抢钱的小混混,他面无表情,一枪一个,随即扬长而去,没有多看一眼地上的死尸。
于他而言,这几条人命,不过贱如蝼蚁耳。
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这样的疯狂与扭曲?
电影没有过多的交代,这也导致了铺垫情绪不足,节奏太快的一种即视感。
正如候孝贤评价贾樟柯的那样——“他拍得太快了···许多社会热点事件不能拿来就用,得打磨,消化一下。”
尽管如此,《天注定》的历史地位仍在提升。
观众对现实主义题材电影的热爱有增无减。
大海不是侠,周三为的也不是义,小玉被迫反抗,打工人化身为鸟,以死来追逐自由与梦想。
片末的“你可知罪?”诘问的既是阵痛转型中的时代与思潮,更是向市井、向权贵土豪发出的无奈概叹。
很多年以后再看看,人没有变,时空没有变,“恶”与“宿命”并未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更隐蔽的形式和时代与个人并存罢了。
一勇不能遮百丑,平民暴力并非无端而起。
色调冷艳,镜头庄重,难得没有像《苏州河》那样快速而凌乱。
精致的美感,一堆商业噱头与伟大的隐喻,构成大时代与小人物的活动背景。贾科长想为自己构筑的寓言故事一针一线地细细密缝,但却忽略了人物内心所带来的电影生命力。
既入世亦出世,愈伟大愈渺小,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缺少的,恰恰是这样的千丝万缕的,对社会及电影故事所缕刻的牵扯感与疼痛感。
口碑的上升,源于对现实主义题材的匮乏。
这样的片子,多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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