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 彭如 , 盟员,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隆回县第八、九、十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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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故事》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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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那些旧事之
------梅山树
钱乐元
我们湘西南地区深受梅山巫傩文化的影响,梅山教在这里大为盛行,其中玄之又玄的收煞,捉鬼,辟邪,画符,招魂术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闻之胆颤心惊,见之诚惶诚恐,冷汗直流。
李师公不知是梅山教的多少代传人了,但在我们当地方圆几十公里内应该算是个厉害人物了,听说他得了师傅罗真人的真传,上过刀山,下过火海,入过油锅,所谓的上刀山就是立一杆大树,在大树上绑上十八层锋利的砍柴刀,施法者要光着脚板踩在刀刃上一层层徒手往上爬,手脚不能见血,上刀山也叫过十八层地狱,是求法者让施法者代为受过的一种。下火海就是烧一堆大火,在火中放七块铁板,意为七级浮屠,过完七级浮屠者便有投胎做人的份了。当铁板烧得通红时,施法者便光着脚板在火中从烧红的铁板上走过,脚板只能烧红不能烧焦。入油锅时要徒手从滚烫的油锅中捞出一枚五帝钱,而手不能起泡,只有亳发无损过完这三道考验,才能正式算是抛过牌的梅山教师公,抛牌就是打出招牌告诉大家自己师出有名以后可以行走江湖独挡一面了。
后来罗真人归仙后所穿的红黄相间的戒衣,桃木剑,摄魂铃,锡杖,罗盘,用了上百年的牛角这些法器全部留给李师公,至今我还对那种在黑夜中高亢的直透云天的呜呜牛角声记忆犹深,老人们说这种牛角声的余音落在哪个地方不出三天就会有人去世……
我们村后山有个不大的叫驼背岭的山,尽管其它山上被村民刨得光秃秃的,唯独这里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只因这里有一棵被施了梅山法术的神树,大家都叫梅山树,周围杂草丛生,堆满了枯枝败叶,树下摆着几个用符箓封印倒立的坛子,由于没人敢靠近,林子里经常有小动物的撕咬声,乌鸦或猫头鹰的叫声,还有人说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总之好多年以来这片林子一直是我们村里的禁区,也是我们小孩子的童年噩梦。
据说当初李师公做了三天三夜的道场,才请来梅山教各位祖师爷镇守着坛子里面关着几个为祸乡邻的恶魂厉鬼。小时候大人总是叮嘱小孩子千万别靠近那片林子,否则就会遭到惩罚,轻点的会莫名其妙的感到脚痛,手痛,一痛就会十天半个月,严重的就摔断脚手,瞎了一只眼,大人说那是梅山神怪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看了不该看的事情,是梅山神用他的神箭射伤了你。记得有一次,队上有条牛跑到里面去吃草,放牛的小孩急得大哭,大人来了也只敢远远的看着干着急,一直到牛吃饱了自己走出来,第二天早上牵牛去耕地时,牛跪在牛棚里再也起不来。后来有个外地人去里面采草药,直到看到梅山树下几个用符封着的坛子时才急忙退出来,回到家里眼晴痛了三个月,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驼背岭上这棵梅山树的神通了。
那时我们在学校里听了老师说迷信,鬼神都是人骗人的鬼把戏,愚弄那些没文化的人。于是我自认为是上了小学三年级的文化人应当在村里带头破除封建迷信,放学后约了几个胆大的伙伴,趁放牛的机会带上自制的弹弓,头上戴个用树叶杂草编的草帽,用锅灰把脸涂黑,乔装打扮后自认为如果真有梅山神或鬼怪估计他们也认不出自己,本想用弹弓直接将梅山树下倒立的捉鬼的坛子打烂,但关键时刻一位比我小点的伙伴竞吓尿了裤子,说万一鬼出来了他个子小一下跑不掉那还不让鬼吃了,就这样为了伙伴的安全只好作罢。
听老人们说梅山树以前是没有的,有一年我们村里一个叫香叶的女人怀了八九个月的身孕,因一点小事和男人大根吵了架,女人一时想不开,趁丈夫外出干活时找了根绳子吊在房梁上寻了死路,等大根回来时女人早己没了气息,女人耷拉着头发,眼睛鼓起,舌头长长的伸出,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大根顿时捶胸顿足,眼泪鼻涕,伤心悔恨不己,抱着香叶冰冷的身体号啕大哭。
这下不得了,一尸两命,这时女子娘家来人了,凡沾亲带故的一下子来了百把人,将男人家里围得水泄不通,门板床板拆掉做了棺材板,鸡鸭猪狗杀来吃掉,男人被五花大绑披麻戴孝跪在女人棺材前,不停地被娘家人辱骂和殴打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火,后来经乡里干部和村民的调解,愤怒的娘家人还是将男人的瓦房扒掉,直接在男人家的堂屋里挖了个坑将棺材埋了进去,这下男人的家也算彻底毁了。待娘家人走后,好心的村民才将女人的棺材抬出来。
农村的风俗是人死后会请道士来做一场法事,念经拜佛超渡亡灵,可大根家里现在一贫如洗也没钱请道士,没请地仙看地,等到天亮后,村里几个年轻人在有经验的老人安排下便抬着棺材上路,想尽快将死者入土为安,因为香叶生前为人也好,更何况现在出了这种一尸两命的事,村里都是人心惶惶。
天空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大雨,一路上几人感到棺材越来越重,旁边有位老者赶忙从袋子抓起一把米洒向棺材上面,因为米是百粮之首,可以驱邪,洒了几把米后,众人感到肩上轻了点刚松了一囗气,这时天空一道炸雷连着闪电劈下来,接着天空下起飘泼大雨,直淋得几个抬棺的小伙个个成了落汤鸡,那道本就不宽的土路一下子就成了烂泥巴路,但大家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摔跤后将棺材跌落地上,因为我们那的风俗是如果出殡棺材落地,那主家就会有倒楣事发生,并且八九不离十,非常灵验。
雨越下越大,路也更加崎岖不平泥泞不堪,抬这种棺材虽然都是胆大之人,按农村习俗这算遭凶死怨气重,所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毛,这时一道闪电像把利剑一样带着天威轰隆一声直接砸在棺材上,捆棺材的绳索应声而断,棺材顺着田埂翻了几滚,那薄薄的棺材板摔得四分五裂,那具女尸仰面躺在地上经大雨一冲显得更加狰狞恐怖。众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嗷的一声都逃了,远远的惊恐不安的望着天雷还在那片地里不停的咆哮,有几个年长者大声说道,‘快去喊李师公,快去喊李师公’。
等到李师公带着徒弟赶来时,大雨己经停了,众人指明了方向,远远的不敢向前,虽然有李师公坐镇,但个个胆颤心惊,害怕惹鬼上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田垅上找了一阵子李师公才找到那具尸首,经过大雨的浸泡,尸首越加苍白,面部有些浮肿,嘴巴微张,眼晴半开半合望着苍天,满眼尽是怨气,李师公见状赶忙掏出一把米放在女尸的嘴巴里面,压住女尸心中的怨气不再往外冒,抹了女尸的眼睛,但始终不肯闭,于是让徒弟脱下外套盖住女尸的脸,以免蚊虫叮咬。
找那棺材板时,只见烧得焦黑,所剩无几,但这种女尸应尽快下葬,否则对村民都不利,大根家是没有木板了,仅剩的床板都做了棺材板,村民又不想拿自己的木板来做棺材板,于是大家商议各凑了点钱去县城买副水泥棺材。李师公重新算了下葬时间,说一天十二个时辰中阴气最重是午夜十二点和中午十二点,必须到未时才可以下葬,而抬棺之人得问清生辰八字,以免与死者对冲,让煞气冲到抬棺人。
在李师公的担保下,依然没几人敢去抬棺,后来在村里老人劝说下,以村里老小的安宁和太平为大局下,终于定下了十六个抬棺人。李师公又让人找来村里那只早上叫得最宏亮的雄鸡公,再去找条黑狗来,幸好大根家有条现成的黑狗没被吃掉。
一切安排好后,去县城买棺材的人也回来了,装殓尸体的时候,大家都不敢向前,最后李师公和徒弟将尸体抬入棺材,盖上棺盖后李师公将公鸡高举在手,围着棺材转了三圈,口里念念有词,然后将公鸡的头剁了下来,装满一小碗血,接着拿滴着血的鸡头血涂在棺材上,又让徒弟拿来墨斗,用墨线在鸡血里浸一下,俩人小心翼翼的在棺材板上按九宫八卦方位弹上纵横交错的红线,鲜艳的红线弹在棺盖上被太阳一照,鲜红马上变成暗红,像一道道刻上去的蛛蜘网一样紧紧的将棺材包围,李师公又让徒弟给十六个抬棺人每个一张符,每个人囗袋里放一把米,并吩咐抬棺人在路上不要说话,不要喊别人的名字,待上路后只管往前走,越快越好。
下过一场大雨后,天气反而有点闷热,蜿蜒的田埂路上一行人抬着棺材快速行走着,没有一个村民敢去送行,只有李师公和牵着黑狗的徒弟一前一后随着前行,经过村民房屋前,大家都提前关上门窗,每个大门上都挂上一块镜子,因为每个人都相信大门上的镜子是照妖镜,能照出一切妖魔鬼怪原形,并阻挡一切煞气入侵。
没多久,众人将棺材抬上驼背岭,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在李师公的指挥下,缓缓地将棺材放入事先挖好的墓穴中,由于墓穴挖得太浅,刚好够棺材高,待棺材入土后,李师公掏出一把米对着棺材四周洒了下去,并让徒弟将大黑狗挂在旁边树上,待黑狗快断气时,马上给黑狗脖子上放一刀,并让人提起大黑狗后肢,接了一大碗黑狗血,并从身上掏出四张符,每张符沾上狗血贴在棺材四周,并将碗里剩下的狗血围着棺材淋了一圈,淋完狗血后单膝跪在坟前口中念念有词,然后马上让人封土,众人赶忙动手,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李师公在坟墓四周打入四根桃木枝后暗暗松了一囗气,并告诫众人,这四根桃木柱就是四棵镇魂钉,千万不能拔掉,这样鬼魂就不会出来做乱了,并让大家折根柏树枝从头扫到脚,扫掉身上的污气秽气,再去槽门前的水井旁洗干净手和脚,将囗袋里面的米用符纸包好随身带半个月,这样既可以辟邪,晚上又不会做恶梦。
或许是李师公的镇魂钉和黑狗血的作用,三年以来村里也算太平无事,就在村民快要淡忘这件事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政府宣布要从驼背岭修一条直通县城的路,经过一年多轰隆隆的开山凿石,这座坟高高的矗立在驼背岭山坡上俯视着公路。
立秋过后,秋老虎依然灸热不减。这天天还没亮,三个村民趁天气凉快约好去县粮站送公粮,此时一勾残月高高的挂在山顶上,四周静悄悄的,村子里偶尔传来睡梦中惊醒的狗叫声,片刻又归于沉寂,三个人挑着担子走在平坦的路上小声说着家常,来到驼背岭下时,其中有个人说有点累先抽根烟休息下再走,于是三个人坐在扁担上掏出随身的旱烟卷起嗽叭筒吸起来,正吸得起劲,这时三人听到对面的山上有夜猫子在呱呱叫,突然的叫声吓了三人一跳,接着又听到山上有女人时断时续的哭声,小孩子的说话声,三人赶忙站起来仔细听时哭声又没有了。于是三人赶紧将烟丢在地上,因为那忽明忽暗的烟火在暗夜像鬼火一样极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三人正准备起身走时,这时那哭声明显近了,一会在后,一会在前,一会儿左,一会右,呜呜咽咽,凄凄惨惨。
三人吓得挑起担子只管往前走,但随便怎么走,前面总有团雾在挡着他们,转了不知多久累得气喘吁吁三人发现还在原地打圈圈,其中有人发现不对劲,知道肯定是碰到了鬼打墙,于是告诉那俩人咬破自己的中指,用血涂在天灵盖和双肩,这样阳气就会高一点,只要坐着不动,等到雄鸡报晓时就会没事的。
因为李师公曾说过公鸡报晓后,就是提醒游荡在人间的鬼魂地府就要关门了,如果雄鸡报了三次过后还不回去那就会成为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天亮后三人被人扶了回去,眼眶发黑,睡了三天三夜才起床,村民在半信半疑的小声议论着,但心村里会出什么大事。
这两天李师公也忙了起来,一大早就带着他的桃木剑,摄魂铃,罗盘,围着村里的大小山岭转,最后根据罗盘的指示来到驼背岭上,来到那座坟墓前,袋子里面的摄魂铃明显有了感应,李师公小声说着好重的阴气,只见那坟墓年久失修原先的土堆经过雨水的洗刷己塌了下去,棺盖顶己露出了一截,以前打入的四根镇魂钉己全部腐烂,墓穴后面多了几个不知是老鼠洞还是兔子洞,棺盖己露出了一条缝,肯定是修路的炮声震醒了沉睡的女尸,现在女尸肯定逃出来作乱了,想到这里李师公赶忙下山。
就在李师公和大家商议如何捉鬼时,村子里又发生了大事,待李师公过来时,一堆人正在议论纷纷,唏嘘不己,昨天还和大家一起干活,今早上说去镇上给老人抓点中药,回来的时侯还只有十二点多,我们正在巷子里纳凉说家常,看到她回来我还叫她过来歇一下,可她板着脸一句话也没说,两眼失神的只顾往家走,我以为她感冒了,过一会去叫她,没想到她一回家就关上了门,喊了一句没喊应,等到下午的时候见门还是关着觉得不对劲,透过门缝看时只见房梁上吊着一个人,连忙喊来左邻右舍,可女人的男人不在家,没人敢进去只有喊李师公来。将女人的尸体放下来时虽然舌头伸得长长的,身体还没有变僵硬,但李师公却注意到女人嘴角有一抹邪魅的笑。李师公以前也见过这种笑,知道这是鬼上身找到替死鬼时发出的笑,但又怕吓着大家,没敢告诉大家,只告诫大家这几天千万别乱出门。
第二天,村里几位老人找到李师公让他赶紧拿主意,有人提出先去坟上淋上黑狗血再泼几担大粪破了她的邪气,但李师公说如今那个怨魂己逃了出来,如果这时去淋狗血泼大粪估计女鬼不敢靠近墓穴,但女鬼的尸身还在墓穴里,如果让她无处可归那她肯定会游荡在村子里,现在她虽然害死了一个,但她以前死的时候是一尸两命,所以她还会找一个怀孕的女子做替死鬼,现在必须再去请几个会梅山法术的同门过来,用梅山法术将她的怨魂捉来关在坛子里,请梅山诸神镇住她,这样就可保村里太平,听得几位老人连连称是。
现在村子里出了这种事人人胆颤心惊,天还没黑大家都关好了门窗,虽然大门上都挂着李师公的符,但晚上那种飘飘荡荡若有若无的哭声还是让大家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天,李师公邀请的同门来了,都是新化来的水师,开始担心一个人对付不了这种怨魂,现在来了帮手李师公终于松了口气,赶忙让大家准备香烛,草纸,三牲,笔墨,雄黄,朱砂,一应俱全后,三人先去土地庙前烧了香烛纸钱,又去村里槽门前的水口庙,换上作法时的衣服,帽子,鞋袜,三人更衣净手后端座在蒲藤上念了一天一夜的经,天亮后又请了盘古大帝,梅山公公,梅山婆婆。
经过两天两夜的准备,三人决定在第三天晚上鸡叫头遍时开始行动,这两天朱砂雄黄的味道和着那一声声诵经声肯定扰乱了女鬼的心神,晚上的时候那凄厉的哭声更加大了。
子夜十二点,也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这时万物都进入休眠状态,人体的阳气都在保护人身的七窍不被邪气入侵,所以阳气下降,这时鬼门打开会接一些过了头七的投胎人,而鬼门里面的无人供奉的野鬼便趁机溜了出来游荡,顺便找点吃的。
待子时一过,三人重新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口中念念有词:今有弟子李师公上请九天玄女,梅山众神,下请祖师张五郎,梅山猖将猖兵来相助,捉拿危害乡亲的怨魂。
三人三跪九拜之后又一起念起了梅山咒,待雄鸡嘹亮的叫声打破了寂静的长夜后,三人手持罗盘,摄魂铃快速的往驼背岭奔去,那一夜村里的大人估计都没睡,大家都听到摄魂铃和呜呜的牛角的号声穿过黑夜,穿过屋檐钻入大家的耳朵…
等我长大后为了生计经常漂泊在他乡,再也没听到关于梅山树的消息,有一次清明回家祭祖,看到每座坟前都有几个人跪在那里悲伤的烧着纸烛,我心里不停的想,明明是人,为什么死了就变成了鬼,既然每个人心中害怕的鬼原来都是别人朝思暮想日夜思念再也见不到的人,那我为什么要去害怕鬼呢?想到这里心中便释然了。于是便想去看看驼背岭上那棵让我小时候害怕的梅山树,还有那几个被李师公镇压多年的坛子里的鬼还在不在?如果还在那也是些很可怜的鬼了。
可来到驼背岭上只见光秃秃的,再无以前的梅山树,只有几个没有封囗的坛子散落在原来梅山树的位置,打听之下原来几年前李师公九十岁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于是跑到梅山树下为镇压在坛子里鬼魂做了三天的道场,亲手撕了坛子上的符箓,打开瓶盖让那些鬼魂去投胎做人,并拿来那些法器在梅山树下一把火烧了,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那棵梅山树倒了,李师公仿佛在火中听到了梅山诸神的笑声,师傅罗师公的叹息声,摄魂铃的声音,牛角呜呜的号角声,还有那些鬼魂们的拜谢之声。。。。。。
几天之后,李师公安祥的闭上了双眼,享年九十岁,从此,村子里再也没有了梅山树。
作者风采
作者简介 : 钱乐元,1974年生,山界回族乡人,在隆回从事二手车交易多年,一直热衷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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