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赵俊芳，吉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比较高等教育、高等教育政策;李露，吉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高等教育。
文章来源：黑龙江高教研究 . 2024 ,42 (01) ：83-88
摘要:鉴于“肯定性行动”取消导致弱势群体录取比例下降、学术能力评估测试筛选功能需求降低以及高等教育机构利益受到影响，美国众多院校不再强制要求学生提交标准化考试成绩。这一招生政策的调整引发学界和社会的广泛关注，美国学术能力评估测试存废问题成为争论焦点。持否定观点者质疑SAT的公平性和有效性，认为标准化考试成绩和考生的社会经济地位有着显著的相关性等；持肯定观点者认为，SAT成绩是美国绝大部分高校开展招生录取工作的重要依据，在维护弱势群体利益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回顾美国SAT存废之争的基础上，客观分析这一论争的深层原因，为我国高考改革提供一些启示。
关键词: 标准化考试 SAT 存废之争 高考改革
基金: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东亚高等教育卓越计划及其制度比较研究”（编号：14YJA880101）
学术能力评估测试（Scholastic Assessment Test，以下简称SAT）既是美国高校招生领域广泛使用的标准化考试之一，也是高校招生领域用于评估学生学习能力与效果的重要方式。该测试用于考查考生的知识掌握与能力发展情况，判断考生的入学准备程度，每年开展多次。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美国学界关于是否在招生领域取消或弱化对学生SAT要求的讨论逐渐兴起。标准化考试反对方认为，SAT存在种族、性别歧视、窄化入学群体等诸多弊端，应予以废除；而标准化考试支持方则认为，SAT既维护了弱势群体入学，也能识别和比较不同学生的表现，应予以保留。争执双方莫衷一是。
一、美国SAT的存废之争
SAT被称为美国高考，其成绩是高校招生录取的参考标准之一，在高校招生中发挥着筛选功能。1926年，美国第一次正式举办SAT，报考人数超过8000人。1934年在哈佛大学副院长亨利·昌西（Henry Chauncey）的研究和卡尔·布里格姆（Carl Brigham）的建议下，SAT被用于评估奖学金候选人。此后，SAT开始被广泛使用并逐渐推广到大学录取中。1999年，《大考试：美国精英体制的秘密历史》一书出版，该书在回顾SAT的基础上揭露出该考试已与詹姆斯·科南特（James Conant）所希望的通过统一标准化考试为各个阶层提供平等的高等教育入学机会这一社会目的背道而驰，SAT已经沦为一种庞大的生意与产业[1]。2001年，时任加州大学校长的理查德·阿特金森（Richard Atkinson）在美国教育委员会年会上公开质疑SAT的价值性，主张废除SAT入学要求[2]。这引起美国全国范围内对SAT的讨论，也极大冲击了高校招生中以标准化考试为重要参考依据的综合评价体系。长期以来，有关SAT存废的论争主要围绕两个方面进行，即SAT的公平性问题、SAT的有效性问题。
1．有关SAT公平性的论争
针对SAT公平性问题，标准化考试的反对者认为，SAT成绩存在性别差异，考试低估了女性在大学中的表现，而高估了男生的表现。女性的SAT平均分低于男性，即使这些女生在高中和大学都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3]。除此之外，考试成绩还与学生的种族和社会经济地位密切相关，少数族裔以及社会经济地位较低的群体在标准化测试中往往表现不佳。非白人群体的分数明显低于白人群体，群体差异明显。标准化考试成绩还与考生的社会经济地位有着显著的相关性，家庭收入和父母受教育程度越高，考试的平均得分也越高[4]。并且考试成绩能通过课外辅导的形式得到有效提高，本质上迎合的仍是优势社会阶层。优势社会阶层具有很强的非获致性优势，考试强化了社会不平等，不利于弱势群体的发展，有违教育公平。
标准化考试的支持者对此持有不同观点。他们认为，所有的教育措施都与社会经济地位相关[5]，在控制了社会经济地位因素的影响后，SAT分数与大学成绩之间的关系相对来说并未受到影响。有证据表明，SAT分数与大学成绩之间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与学生的社会经济地位无关[6]，这与流行观点恰好相反。此外，支持者们还宣称少数族裔学生在大学中的成绩往往略低于他们的SAT分数，考试并没有对其产生偏见。考试成绩为全面的招生评估提供了必要的信息，让我们能够确保每个被录取的学生获得最佳的成功机会[7]。标准化考试为识别和比较不同学生的表现提供了统一标尺，在大学招生录取中具有不可替代的特殊地位，有利于维护教育公平。
2．有关SAT有效性的论争
针对SAT有效性问题，标准化考试的反对者认为，虽然SAT用于大学招生的初衷之一是预测学生大学阶段的成绩和表现，但SAT预测效果并不理想。一方面，标准化考试分数对学业成就预测存在局限性。影响学生学业成就的因素有很多，标准化考试难以测量出学生的个人志向、学习习惯、领导力以及个人的职业发展目标等因素，而这些都是影响学生的学术成就和职业发展的重要因素[8]。若把SAT分数作为学生入学的主要依据，学校有可能会错过考试成绩不佳但综合素质高的学生。另一方面，SAT的预测水平不高。有研究显示，即使根据考试开发者自己提供的数据，标准化考试成绩的预测度充其量也只有两成[9]。相比之下，高中成绩在预测学生下一阶段的学业成绩和毕业率上更胜一筹。
不少学者并不认同此观点，在他们看来，标准化考试成绩仍是学生大学学业成就的有力预测指标。高中成绩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预测学生的未来表现，但由于各高中课程设置、评价标准普遍存在差异，对于不同高中甚至同一高中的学生来说并不一定具有相同意义[10]，而且高中课程分数易受教师个人主观性影响，准确度和稳定度不高，因此很难将其作为比较各学生表现的指标。现实中高中课程分数的膨胀也进一步削弱了高中成绩的意义。而SAT分数可以预测学生未来成就，包括大学平均学分绩点、保留率和完成学业情况等，当与高中成绩结合使用时，预测效度得到增强，可以为高校预测学生未来大学生活中的表现提供更多额外信息[11]。招生负责人有充分的理由将其作为衡量学生学业潜力的标准。
争执双方莫衷一是。去标准化考试运动的发展是对这一长期受到争议的标准化考试的历史性回应[12]。早在20世纪60年代，美国部分院校就开始取消高校招生录取体系中对标准化考试成绩的要求。1969年，鲍登学院率先取消了SAT要求。在其影响下，贝茨学院也开始探索这一招生政策。1990年，贝茨学院最终通过教师投票表决，决定实施让所有学生都可以自主选择是否提交标准化考试成绩的招生政策[13]。进入21世纪以来，去标准化考试运动规模日益壮大，其中不乏知名高校。2018年，芝加哥大学宣布，自2023届开始，学生在申请大学时可以选择性提交标准化考试成绩。芝加哥大学成为全美首所取消强制提交标准化考试成绩的精英性研究型大学，引发轰动和瞩目，被《今日美国报》称为“分水岭事件”[14]。2021年11月底，加州大学正式宣布不再使用任何标准化考试成绩进行录取决定。基于芝加哥大学和加州大学在美国的影响力，这两所院校的决定将会加速全国性的去标准化考试运动。
二、主张废除SAT的深层动因
近年来，美国众多高校调整了标准化考试招生政策。据美国国家公平与开放测试中心（The National Center for Fair and Open Testing）统计数据显示，在2024年申请季，美国有1900余所院校不再强制要求学生提交标准化考试成绩[15]。美国去标准化考试运动自20世纪60年代进入大众视野起，现已存在半个世纪之久，成为美国高校本科招生政策改革的一个普遍趋势。除了全球卫生突发事件加速这一运动进程以外，SAT的取消还有其深层原因，需厘清这场去标准考试运动流行背后的深层逻辑。
1．弱势群体录取比例下降
取消SAT是美国高等教育机构为应对高校招生中弱势群体录取比例下降所作出的尝试。随着美国民主政治的发展，为补偿历史上遭受过不公正待遇的群体，美国联邦政府推行了“肯定性行动”。“肯定性行动”是20世纪60年代肯尼迪和约翰逊两任总统相继签署的旨在保证少数族裔、妇女等弱势群体在内的申请人在就业、教育等领域不因种族、肤色、性别等受到歧视并对其进行优惠照顾的一系列举措。随着政策的推广，越来越多的大学招生部门开始在录取新生时将种族作为参考因素，弱势群体的高等教育入学机会得以增加。
这一带有种族色彩的教育补偿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其他族裔的利益，从而引发了一系列围绕“肯定性行动”展开的诉讼。在部分族裔的不断诉讼下，各州陆续取消在大学招生中基于种族因素的照顾政策。1996—2012年，美国以加利福尼亚州为首的八个州先后在教育领域禁止少数族裔优惠招生[16]。有数据显示，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在招生中考虑种族或者族群因素的学校数量急剧下滑，其中，四年制公立高校的比例由60%多下降到35%，同时期的私立大学比例也在下降，由57%下降到45%[17]。为了应对“肯定性行动”取消导致少数族裔等弱势群体录取比例下降的问题，政府相关组织研究涉及标准化考试成绩与招生的问题，建议采取“可免试入学”政策[18]。虽然目前美国学界关于取消SAT要求能否真正促进生源多样化的问题尚存在较大争议，但取消SAT正是美国高校为促进弱势群体入学在招生政策方面进行的探索。
2．考试“筛选”功能需求降低
20世纪40年代，美国《退伍军人权利法案》颁布，为数百万退伍军人提供免费进入高校学习的机会[19]，使得美国大学入学人数激增。1946年，退伍军人高校入学率占比从5.2%增至42.7%,1947年继续增至49.2%[20]。二战后十年间共有223.2万退伍军人进入了大学[21]，但申请者人数远高于此，这一时期高校主要依赖中学成绩报告单的替代物以及申请者在军队中接受的培训和经验作出招生决议，但同时也开始增加标准化测验来进行招生和年级安排[22]。1946—1964年，随着美国“婴儿潮”一代陆续进入生育年龄，美国新生儿数量骤增，在二者的共同作用下，美国入学人数很快达到高点[23]。标准化考试成为招生筛选的重要机制，加州大学启用SAT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利用标准化考试控制招生人数。
近年来，随着高等教育人口萎缩，美国教育领域依靠标准化考试发挥筛选功能的需求降低。从2010年到2021年，美国本科生入学人数减少，进入2年制院校的学生大学入学率从27%下降到19%[24]。2021年4月，美国人口普查局首批数据公布，数据显示，美国过去十年人口增速减缓，增长率仅为7.4%[25]，是美国自1790年首次开展人口普查以来第二低。美国人口出生率降低，使得高等教育稀缺性进一步降低，先前那种需要依靠SAT等标准化考试来选拔与筛选考生的情况得到改善。卡尔顿学院经济学教授指出，由于美国高中毕业生人数下降，诸多高校都将面临大学生的稀缺，在接下来的十年中，两年制社区学院和一些四年制大学的申请人数可能减少10%[26]。虽然不同院校间的质量差异仍然明显，但大部分院校对于严格筛选和淘汰学生的标准化考试的依赖程度在减弱[27]。
3．考试影响了高等教育机构利益
在高校招生过程中，要求考生提交SAT成绩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高等教育机构利益。其一，降低院校申请人数。强制要求考生提交标准化考试成绩会提高大学申请门槛，劝退不少低分申请者，而取消标准化考试成绩要求则可以吸引更多的申请者，进而院校收到的申请数量就会增加，在保持较低录取率的同时，也保证了入学人数，确保学费收入稳定。其二，影响高校排名。有研究发现，学生的平均SAT分数与大学排名高度相关[28]。标准化考试可选政策的推行将在一定程度上促使分数较高的考生倾向提交成绩，而得分较低的考生则选择不提交，进而提升院校最终可公布的标准化考试平均得分[29]，从而提升学校排名。这项排行工作影响深远，既影响着世界一流大学的排名，也影响着美国企业对产学合作伙伴的选择、非营利机构的资金流向，还影响着美国政府的教育决策与拨款[30]。其三，增加招生录取工作的社会压力。在强制提交标准化考试成绩模式下，学生提交的考试分数会向学校和社会公开，倘若院校所作出的招生决定与社会不一致，拒绝了社会认为应该录取的学生，院校就会付出一定的社会压力成本。哈佛大学招生歧视案就是这种社会压力的有力佐证。在标准化考试可选政策下，高校既可以掩盖未提交考试成绩的申请者之间的分数差距，进而降低与社会产生分歧的成本[31]，也可以让大学招收更多匹配院校招生偏好的学生。安德鲁·贝拉斯科（Andrew S.Belasco）等人指出，标准化考试可选政策会提升院校生源多样性这一论断尚无法证实，但研究证明该举措确实实现了申请人数增加、院校地位提升等隐性功能[32]。实施这一招生政策的高等教育机构成为最大获益方。
三、保留SAT的主要考量
总体看来，SAT能够与时俱进，在改革中不断发展，适应时代需求。作为联结美国高中与高校的重要考试机制之一，SAT在促进美国中等教育与高等教育衔接中发挥着重要作用[33]，其间的经验或可借鉴。
1．增强教育评价的有效性
考试作为教育评价的重要手段之一，其科学化水平直接关系到教育评价的有效性。回视SAT发展过程，SAT的考试内容、考试形式、价值取向均不断发生变化，由偏向智力测试到重视考生能力和未来生活技巧考查。美国教育考试服务中心（Educational Testing Service，简称ETS）一直致力于SAT的改革和调整，以回应社会需求、谋求考试发展。在近百年的发展进程中，SAT在考试内容、试题编制、考试形式和考试服务等方面已趋于科学、完备，保障高校有效选拔优质生源。
就考试内容而言，SAT的内容不拘泥于特定地区或群体的文化，而是兼顾不同文化群体的文化差异，考查学生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能力。在试题编制方面，SAT测试开发委员会由经验丰富的教育工作者和主题专家组成，负责决定测试规范，如问题类型、主题和试题涵盖领域等。SAT试题的编制和管理高度科学化，每个考试题目都是基于科学理论指导并经过严格审核。测试开发人员负责问题编写，由高中和大学教师委员会进行审查，确保符合标准[34]。在考试形式上，SAT主要采取选择题的形式，利用机器阅卷，尽可能减少阅卷过程中的人为主观因素；同时，SAT的写作部分由多名教师共同评阅，提高了主观题阅卷的公正性。在考试服务方面，考试中心本着服务考生的理念，为学生提供考试分数报告，重视考试结果分析。分数报告包括有关考生的背景材料、考试成绩、学业情况等，这些材料为高校招生录取提供了重要参考。
2．保障弱势群体入学机会
标准化考试对于弱势群体而言是相对公平且友好的评估方式。当标准化考试不再作为大学入学条件之一时，美国高校在招生录取工作中采用的很多评价因素蕴含的不公将会更加凸显，如中学课程成绩、校友子女优先录取制度等。社会地位和大学录取之间的联系是根深蒂固的，取消或弱化对考生标准化成绩要求并不能促进教育公平，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加剧教育不公。美国学者坦言，如若这些试图取消或弱化标准化考试的院校真正有意增加代表性不足的群体的入学机会，置于其独特背景考量考生标准化考试分数不失为一种有益尝试[35]。
有鉴于此，大学理事会对SAT进行的调整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弱势群体的入学机会。2019年，继“逆境分”之后，大学理事会宣布在SAT中增设背景评分（Landscape)[36]。背景评分是指综合考生基本高中数据、考试成绩对比数据、高中及家庭社区指标数据等三类信息，将考生标准化考试分数置于个人独特背景中，全面呈现考生的背景信息，如阶层出身、所在社区犯罪率、父母受教育程度等，从而促进院校招生办作出更公平的招生决策。加州大学学术评议会曾以51∶0的表决决定认可了标准化考试工作组结论，即加州大学在招生过程中，结合学生成长环境考查其标准化考试成绩，在保障特定群体的高等教育入学机会方面起到积极作用[37]。SAT所做的调整可以在不考虑种族因素的前提下顾及种族差异，同时有利于高校在录取过程中更好识别学业准备就绪但经济地位处于劣势的学生，为弱势群体入学提供更多可能性。
3．促进中学与大学的有机衔接
作为联结美国中学与高校的重要考试机制之一，SAT以大学入学考试的形式引导美国中等教育朝着积极方向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美国中学与大学的衔接。美国既没有国家统一的中学考试，也没有全国统一规定的中学教学大纲，各中学教学水平参差不齐。SAT这一标准化考试不以特定大纲和教材为依据，而是寻找各州中学课程共性的内容，在考试中予以考查。这在一定程度上为美国建立起统一的中等教育学术标准，为中学阶段的教学提供依据，进而激励中等学校提高教育质量。
此外，SAT聚焦“为升学和就业作准备”的目标，积极回应高中课程内容与方法，重视对学生在大学和职业准备中必须具备的批判性思维、解决和分析问题能力的考查，满足了高等教育对人才选拔的需要，有力促进了美国中等教育与高等教育的衔接。以统一入学考试为基础的综合选拔评价制度，既关注申请者的入学考试成绩，也注意考查该申请者中学的平时成绩和其他方面的综合表现，还为不同地区的中等高等教育衔接提供了方便[38]。与此同时，考试中心坚持最大限度发挥考试效用的原则，为考生提供翔实的考试分数报告服务。将考生的考试成绩等材料分别报告给考生、高中和高校，为高校选拔和中学教学提供反馈，有利于引领考试评价回归教育本质，从关注分数转向聚焦学生发展，为教和学提供良好导向，减轻实践中考试对教学影响过大的不正常现象，避免考试沦为中学教学的指挥棒。
四、启示
从美国SAT面临的实践困境中，我们可窥见大学招生录取中使用标准化考试成绩涉及公平性和有效性的价值考量。高考作为我国一种极其重要的升学考试制度，公平性和有效性是其应有之义。自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我国高考制度在考试科目、考试形式、招生录取机制等方面不断进行调整和完善。2014年9月，国务院印发《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积极探索“分类考试、综合评价、多元录取”等考试招生模式[39]，取得了较大成效，但高考制度中依然存在考试机会有限、命题取向偏差、成绩报告单信息简单等问题，需要不断优化和调整。美国SAT存废之争尤其是SAT一年举行数次、重视学生能力考查、提供翔实分数报告等可为我国高考改革提供一定参考。
1．增加考生自主选择权，破解“一考定终身”的难题
就本质而言，考试属于抽样检验，多次考试比单次考试更具有科学性，能够反映比较真实的能力水平，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分解考生压力。美国SAT一年数次，且不限定考生的考试次数，考生可以根据自身实际情况自由选择，享有较高的自主选择权。我国当下高考改革也采取了“部分科目提供多次机会”的形式，但绝大多数省份仍推行的“一年一考”方式，需稳步推进考试改革，推进“一年数考”方式，为考生提供更多选择权，提升高校人才选拔的有效性和科学性。
2．调整命题取向，充分发挥考试评价的导向性功能
美国SAT极其重视对考生批判能力、阅读分析能力、语言表达能力等综合能力的考查，我国在高考改革过程中，可借鉴美国经验，科学设计命题内容，强化学生阅读理解和知识应用能力，增强问题的开放性和灵活性，着重培养学生的批判创新精神和言语表达能力，以便助力学生在大学学习阶段和未来事业上取得成功。与此同时，要充分发挥高考的正面功能，强化育人功能与积极导向作用，引导中学教育朝着科学、健康、高效的方向发展，实现全面育人教育目标。
3．完善考试成绩报告，为高校招生选拔提供更多有效信息
SAT机构秉持为考生服务理念，考后为考生提供翔实的个人成绩及考试总分、各分测验分数、子维度分数等详细信息及分析报告。我国目前高考分数报告蕴含信息较少，按总分排名的方式遮蔽了学生认知结构的差异，存在评价空白或评价短板。故可借鉴美国考试成绩报告的优长，落实服务考生、服务高校的理念，设计并实施科学合理的考试成绩报告方案，为考生提供最大支持与服务，为人才选拔提供多方位标向，更好为我国教育和社会的发展服务。
4．关注弱势群体利益，保障考试公平性
作为一项全国性的教育考试制度，高考改革事关重大，关乎考生长远利益，也承载着社会大众对考试公平的追求和促进社会阶层流动的期盼。在实际生活中，个人禀赋及外在环境因素等方面都存在较大差别，如我国各省份经济发展水平、高等教育资源占有率、高考录取分数线等方面异质性比较显著，处于弱势地位的群体难以与条件优越者展开公平竞争。罗尔斯差异原则的提出有着重要意义，我国要不断完善教育弱势补偿机制，确保社会中“最少受惠者”的受教育机会[40]。在坚持统一考试选拔优才的基础上，继续坚持高考招生区域差异政策，加强欠发达地区教育投入，强化和完善监督机制，回归高考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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