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丰年
◎杨萍基
中午因为工作上的交接，到党江镇走了一趟。很多年没到过这个地方了，但是沿途散发的气息很是熟悉!
正值收割的季节，骄阳下，田间劳作的人们；鸭子在在河里欢快的嘻戏；无垠的稻谷在风的撩拨下，翻滚着丰收的喜悦!顺便传送着阵阵的稻香!
这熟悉的味道，是一种夏天的味道。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家乡，想起童年……
家乡与这个地方很相似，穿过无垠的良田就会有片辽阔的海!听起来诗意无限。只是良田里翻滚着的稻浪却是需要人们无数次弯腰洒汗。农忙热烈的场面仿佛是一个经久的图腾，从我记事起就深深刻进了脑海里。在后来懂得运用文字后，我总想写一首关于朝拜的诗。我总觉得这是一种最质朴最虔诚的朝拜!勤劳与坚韧的父老乡亲，用身体、用四肢；一弯腰、一叩首；朝拜这养育着万物生灵的土地!
我很清楚地记得。幼小的我无数次茫然于父辈那日复日的劳作。这么辛苦，为什么他们的笑声会那么爽朗？我无数次惊叹于那滚圆而红彤的太阳滚进那大海的悲壮!幼小的我曾对自己发誓，长大后要么画一幅画，绘出父老乡亲弓腰在田里那个最优美的弧度！要么就写一首诗，表达夕阳西下，田埂间牛背上的阿伯散发着的那种悠然与静谧……可惜最后，我画不了，也写不了!岁月像幼时家乡辗谷的那只沉重的石轱辘。一圈圈的，辗过了年华，辗过梦想!唯有耳濡目染的勤劳与坚韧深深地烙在了心上……
我们家里的土地很多，劳力却很少!父亲要上班，外公外婆已经年迈，我们几姐弟年幼。大部分的劳作都是母亲自己做完的。每到农忙耕种的季节，父母和外婆就领着我们三姐妹一株株插完那十几亩田，然后再一株株收割，一捆捆的从田里挑回……那个年代，没有播种机，也没有收割机。所有的都是一种最原始的劳动。农村的孩子，不用老师怎么解释，也是最能理解“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其中的涵义。许多年后，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母亲是以什么样的信念才能坚持着一步步的、弯着腰丈量完那一季季的土地?
小时候，我无比痛恨以及恐惧水田里的蚂蟥!加上太过年少，总是喜欢偷懒上田埂歇息。如果是收割的季节，就直接不用收割。拿着瓶子在稻田边捉一种叫“禾虾”的昆虫，然后等回家让爸爸给我们油炸。反正一到劳作。我一会口渴、一会尿尿，隔三差五上田埂歇息。但爸爸妈妈他们好像总是没有发现我的假话。总是笑吟吟地说“去吧去吧”。坐在岸上，看着父母和外婆汗流浃背疲惫不堪地弯着腰，似乎是在向土地跪拜叩首获取它的馈赠!我总是想落泪，然后又羞愧地下田帮忙……一颗谷穗，一粒米……都是父母与外婆汗水的结晶!
我喜欢读书，但一般不会看所谓那些田园牧歌之类的!我也喜欢表达，但从来没有表达过诸如热爱劳动的豪言壮语!
土地，需要不断的耕耘才能生生不息，耕耘，需要源源不断的汗水！当你切身以身体年复年丈量过土地，你就会知道那种沉重，沉重得无法表达!
如果说十岁之前还是茫茫然不深入劳动的本质。不用很认真地践行劳动，可以只是跟在妈妈的后面体验体验就好。但到了十岁那年，母亲的腿受了重伤无法下床!我那快乐的童年似乎就告一段落了!当时是夏天，和往年一样是个丰收季节!但一场台风毫不留情的狰狞而临，不断下雨。稻谷全淹了。父亲和外婆带着我们三姐妹用镰刀一株株把稻穗从水里捞起……我和二姐力气小，母亲在家里教了个方法，让父亲扎了个担架，让我和二姐帮着抢运稻谷。很清楚地记得，当时我还洋洋得意问父亲：我们像不像抬担架的女兵?那个夏天的雨很大，最要命的是连续下。把一望无际的稻田淹成了又一片海!我和二姐刚抬起第一捆稻谷时还咯咯作笑，觉得好玩!一抬腿，却发现是那么的艰难!在水里一步步的移动，好不容易准备上岸，那圆滚滚的稻谷捆像车轮一样滚进水里……后来，我哭了。不只是因为辛劳，而是心痛!心疼母亲的汗水与希望，很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母亲的汗水，保护好母亲。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汗水与泪水，一滴滴地落进水里，溶入泥土，滋养着稻穗……那一刻，我仿佛就长大了！在那辛劳中，在那心酸中长大了！
流年如水！过去的所有，无论痛疼与欢喜都是岁月的稻穗!沉甸甸的!收获在我们的生命里。我们，都是拾穗的人。在生命的长河中，带着无限的希望，不断地辛勤耕耘，希冀着一个个稻香丰年!
2012年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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