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寺的两尊五劫思维阿弥陀坐像之谜

乐活   2024-10-23 09:36   浙江  


(图1)奈良东大寺五劫院本尊 · 木刻五劫思维阿弥陀坐像,旧国宝,现重要文化财

一劫便是43亿2000万年,《佛说无量寿经》说阿弥陀如来前世为法藏比丘时,盘坐入定思维救度众生之法,一坐五劫。用仿佛现代“爆炸头”一样卷曲庞大的螺发来表现阿弥陀如来长久入定时毛发滋长的样子,是为五劫思维像。

(图2)东大寺劝进所阿弥陀堂供奉五劫思维阿弥陀坐像
据东大寺传承,五劫院五劫思维阿弥陀坐像(图1)和劝进所五劫思维阿弥陀像(图2)都是重源上人入宋时带回的宋地佛像。但从工艺和风格角度考虑,可能是平安末期或是镰仓初期(12世纪前后)日本制作的作品。
像高123.4cm,头大身子小,面庞圆润,双手双足被简化藏入衣纹内不可得见。像身大概率使用的是桧木,表面贴布后涂錆漆,表层刷黑漆。螺发则是施朱彩后挨个黏贴上去的,呈同心圆状排列。眉心有一颗半透明白色偏黄绿的石制白毫。面部用木屎漆(木粉+漆混合成的塑形材料)塑形修整过,在镰仓前期的佛像中这样的例子十分少见。

2006年奈良国立博物馆趁着举办东大寺&重源特展的机会,把这尊珍贵的佛像拿去仔细拍照研究留了个档,顺便也照了一下X光。X光机咔嚓一下,就揭露了一个有趣的小秘密。

X光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在现存面部的眼睛与鼻子下方大概十几毫米,还有另一幅眼鼻的轮廓。当时负责雕刻的工匠或是出资者可能不满意第一次雕刻出的面部比例,因此才临时决定用木屎漆把失败了的脸覆盖掉,在上方重新刻出一张新脸。而原本的设计就被埋在大漆和金粉下沉睡了近一千年才被人发现。

小时候看人家说,做雕塑要紧的是眼睛雕的小,鼻子雕的大。因为小眼睛可以改大,大眼睛不能改小,高鼻子可以敲小,小鼻子不能变高,当时觉得很有道理。

日本佛师却说:“莫慌,看我给你搞个‘旧貌换新颜’。”思维开阔,甚是佩服。

东大寺五劫院和劝进所的两尊五劫思维阿弥陀像虽然在手和足的姿态上略有区别,但总体设计风格一致,而且背后都有2-3处很难解释的开口。过去认为这是为了掏空佛像内部的木料,减轻整体重量而凿开的出料口。但仔细想想,这两尊像的底部都是敞开的,倒过来直接掏就好了,根本没必要挖一个小孔然后费心劳力的一点点挠。

新的研究意见则提出了1个猜想。
据东大寺的传承,这两尊像应该是宋人制品,而实际上从工艺、材料、风格来看则更像是日本工匠的制品。实物和传承有一定的偏差。另一方面,现存木刻像背部不明用途的开口看上去非常类似金属浇铸佛像时用铁钎等固定时留下的凹坑。

那么是不是可以大胆推测,当时重源上人从宋带回的,可能是一尊金属制五劫思维阿弥陀像,然后在东大寺由日本工匠(当然也可能是在日宋人工匠)照原像复刻了一尊木像。工匠在复刻的时候怀着对佛菩萨虔诚的敬畏之心,一丝不苟的把像身背后的浇铸痕迹也复原到了木像之上。然后这尊木像就成了后来日本五劫思维阿弥陀像的母本……?

知识有限,无法判断真假。姑且作为一个有趣的猜想记录下来。

重源上人:
保安2年(1121)~建永元年6月5日(1206年7月12日),中世纪初期(平安末期至镰仓前期)净土宗僧人。原名俊乘坊,醍醐寺真言宗僧人,受法然的感召皈依净土教义,在畿内布教。
纪氏出身纪季重之子,长承2年(1133年),入真言宗的醍醐寺出家。之后在净土宗始祖法然处学习 。四国、熊也等地修行。前后三次前往中国(南宋)访问,学习佛法和建筑技术,重元回国后主持建造的寺庙大多借鉴中国的建筑风格,并邀请南宋建筑专家陈和卿来日本指导和协助建设。为重兴遭到兵火烧灭的东大寺,1181年,当时已61岁的重源不顾年迈游历诸国劝募重建资金,历时25年完成重建。建久六年(1195)大佛殿落成时举行了规模宏大的千僧供养仪式。
本文来源:《奈良国立博物馆的研究纪要(奈良・五劫院の五劫思惟阿弥陀如来坐像)》

译文:Sumizome-墨染-


真言宗造像
南山高雷,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壁画专业,隐居杭城郊区山林佛寺,佛像绘画日常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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