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阮秋英的随笔《在海陵岛过年》

文化   文学   2025-01-28 00:01   湖北  




在海陵岛过年


阮秋英

湖北人的冬天是很尴尬的,说冷吧,一个冬天难得认真的下一场大雪。说不冷吧,却常见天上下雨,落地为冰。既使冰天雪地,湿冷刺骨,也没有供暖,室内室外温度一致,湖北的冬天也是很难熬的。 
因此,去南方过冬,在数九寒冬,穿着如纱的衣裙,赤脚踏着温热的细沙,在白浪翻滚的海边逐浪,跳过寒冷的冬天,提前享受春天温暖的阳光,是我多年的梦想。
但是,冬天里有春节,太多的羁绊,一直没有成行。
今年,我与老伴狠下决心,趁现在腿脚还行,潇洒走一回,自驾去南海之滨的海陵岛,御寒过冬。
千里之外的海陵岛,生活物质是否丰富?购买是否方便?物价是否昂贵?我不得而知。为保险起见,我作了充分细致的准备。我把油盐柴米酱醋茶,锅碗瓢盆铲勺盅,整半个厨房搬上了车。同时幻想着你在北方裹着貂,我在南方露着腰的美景,整理了一箱子漂亮的衣裙。与老伴一起,带着孙子孙女,带着满心的期待,踏上了前往广东阳江海陵岛的旅途。
我们到达海陵岛的那天,正是四九的第一天。虽然事先在网上仔细了解过海陵岛,对这个“南国的北戴河”,“东方的威尼斯”,美丽富饶的海岛有所了解,但当我真实地踏上这块土地的时候,我仍然被这数九寒天呈现出的一派春色震惊了。
如若不是首先映入眼帘的高大的椰子树,我仿佛真的回到了春天里的江南。
我很快意识到我的判断失误了。

海陵岛的冬天更像春天,并不似我想象中的海南岛那般燥热。气温在18一26度之间,是体感最舒适的温度。即使在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也是不能穿着轻薄的衣裙到海边漫步,穿着泳衣下海游泳的。我的泳衣,我那一箱子漂亮的衣裙,恐怕是白带了。
海陵岛四面环水,本是一个孤岛,海陵大桥建成前,出入海岛主要靠渡船。虽说现在有海陵大桥交通便利,我认为岛上也一定物质有限,再加上年关将至,价格一定昂贵。因此我带上车载冰箱,鸡鸭鱼肉蛋,莲藕红菜苔,足够我爷孙四人吃上十天。

可当我走进海陵岛闸坡镇农贸大市场时,我肠子都悔青了。这里物质丰富的程度完全颠覆了我对海陵岛的认知。不仅样样都有,而且价格甚至比我们还便宜。我从家中7块钱一斤带来的红菜苔,这里只三到四元一斤。特别是海鲜,都是渔民当天捕捞的,既新鲜又美味还便宜。过去从不敢轻易问津的石斑鱼,才二十多块钱一斤,恨不得天天吃上一条。每天去逛一遍农贸市场,成了我特别的享受。
来海陵岛十天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来前滿心盼望摆脱的那些过年的羁绊,忽然感觉有点想念了。千里之外的亲人们在干什么呢?扬尘除了吗?对联贴了吗?圆子炸了吗?年饭备好了吗?没有我们在家,儿子儿媳小孙女儿,明天的年饭在哪吃呢?
今年终于不擦窗不擦柜,不大扫除了,不杀鸡不杀鸭,不炸圆子办年饭了。可我突然发现,我好无聊了。海陵岛的好山好水好寂寞,没有了家的味道,没有了年的味道,这里的一切味道都不属于我了。
这几天,我时刻关注着一如既往的神州大拥堵,让我突然理解了那些常年在外奔波的游子,为什么不论身处何地,不惜千里奔波,也要回家过年的心情。因为每个人心中的年味是特定的,是约定俗成的。阖家团圆又是年味中最温暖的元素,不仅是亲情的交触,更是心灵的慰藉。没有了年前寓意着除旧迎新、祛病除灾的大扫除;没有了喜气洋洋,心满意足的年货大采买;没有了自家门上的红对联;没有了年饭桌上的大团圆,这还是年么?

我有些后悔了,后悔那么轻率地作出外出过年的决定。我要在年未过完前尽快回到家乡,去弥补年的缺乏,给年迈的哥哥姐姐们送上新年的问候,给亲爱的朋友们送上新年的祝福,重新找回我心中那浓浓的年味。
我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去异乡过年了。年,永远是无法改变的,最让人眷恋的味道,只有在家里和亲人一起过,才有真正的年的味道。

2025年元月27日于海陵岛


阮秋英,年逾古稀,黄石三中退休英语教师。一支粉笔,三尺讲台,学做教师三十年。爱好读书与朗诵。

《新东西》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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