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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习君语
为君蘸湿玄晖笔,写出江山雪后天。
文房百事,尤其是书画,离不开“水”的辅助。
开砚需水,磨墨需水,濡笔需水,洗笔砚需水......光说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其中虽无“水”之名,其实个个都与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无论是痴迷长物的文人雅士,还是不拘一格的山野隐士,他们的文房之中,盛水器皿都是不可或缺的。
《遵生八笺》作者高濂理想中的书桌上,就有三件功能不同的盛水器皿:
斋中长桌一,古砚一,旧古铜水注一,旧窑笔格一,斑竹笔筒一,旧窑笔洗一,糊斗一,水中丞一,铜石镇纸一。
水注
水注即水滴、又称砚滴,在文房盛水器皿中,它的体量往往是最小的,但设计中满蕴匠心:
一是腹内中空,可以盛水;
二是在较高的位置上有一细孔,倾倒时,可以滴出水来;
三是背上有一个圆孔和腹相通,圆孔上有一段高起的管状器,可以注入水,用水时,用一个手指按住,把砚滴移到砚台上时,不会有水洒出,只要略松开手指,便有水滴到砚台上。
清 紫檀瓜棱形鼠钮砚滴 研习社藏品
水注的存在能使文人更好地控制水流大小和注水量,从而控制墨汁的浓淡,《饮流斋说瓷》中对它有比较详细的介绍:
水滴,像形者,其制甚古,蟾滴、龟滴由来已久,古者以铜、后世以瓷。明时有蹲龙、宝象诸状,凡作物形而贮水不多则名日滴,不名曰盂。
铜水注是最古老的经典款,这正是有尚古之风的明人偏好铜水注的一大原因。另外,汉代还十分流行玉制砚滴,铜、玉、瓷这三种致密材质,不仅能保证盛水不渗,在审美价值上还给工匠留足了发挥空间。
正如《饮流斋说瓷》中所言,砚滴之中,以蟾蜍、龟为代表的动物造型最是常见。
明 玉卧兽形砚滴 故宫博物院藏
传世的精品砚滴中,还有瓜果、船等造型,其总体宛如真物,既有一定储水空间,又能开小口使用,足见匠人巧思。当然,从使用方式来说,瓶壶造型无疑是最适合作砚滴的。
元 龙泉窑青釉船型砚滴 浙江省博物馆藏
清 湖田窑瓜形砚滴 研习社藏品
清 铜军持形砚滴 研习社藏品
笔洗
笔洗也叫水洗,如其名,是用于洗笔的盛水器皿。它与后一类器皿“水中丞”有些类似,但因为它需要具备洗笔功能,要让用过的毛笔在其中来回摆荡、涤清,所以常带有较大开口,其出现时间也晚于水丞。
清 瘿木随形水洗 研习社藏品
基于以上原因,我们常能看到近似盘状、开口较浅的笔洗,这也是与水丞很不一样的地方。其中叶型笔洗更是尤富诗意,无论是边缘翻卷如浪的荷叶,还是静美伫立于案上的秋叶,都能自成一景。
清 紫檀木雕兰花花卉纹水洗 研习社藏品
清 寿山石雕荷叶莲纹描金洗 研习社藏品
清 黄玛瑙秋叶式笔洗 故宫博物院藏
水中丞
水中丞又称水丞,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水盂。比起砚滴和笔洗,它的功能更为纯粹,它是单纯的储水器皿,没有更进一步的固定用途。
文房为什么需要有水盂?南宋的《洞天清禄集》是这么解释的:“古人无水滴,晨起则磨墨汁盈砚池,以供一日用,墨尽复磨,故有水盂。”
《古玉图谱》中的水丞
因为水盂功用性强,又材质多样,很适合工匠发挥技巧与才华,常拥有精美雅致的外观,还可以体现文人丰富高雅的审美情趣,许多文人还为水盂叫屈,要改“文房四宝”为五宝,第五宝就是水盂。
文震亨在《长物志》中还专门讲过他对水盂优劣的鉴别,与砚滴相似,古品水盂亦是铜质,但比起古铜来说,他更爱陶质与玉质:
以铜性猛,贮水久则有毒,易脆笔,故必以陶者为佳。古铜入土岁久,与窑器同,惟宣铜则断不可用。玉者有元口瓮,腹大仅如拳,古人不知何用?今以盛水,最佳。古铜者有小尊罍、小甑之属,俱可用。陶者有官、哥瓮肚小口钵盂诸式。近有陆子冈所制兽面锦地与古尊罍同者,虽佳器,然不入品。
铜莲瓣纹水盂 研习社藏品
其实,最经典的水盂也当属玉石和陶瓷两种,玉石琳琅多彩,质地清透匀净,清水正能映衬它的辉光;而陶瓷肌理细腻,皮壳光滑,水与瓷清莹交辉,可称天作之合。
清 青玉三羊双池水丞 故宫博物院藏
清 釉里红鱼纹水盂 研习社藏品
当然,木雕水盂也有自己的可爱之处。一则重量上更为轻便好用,二则木易于雕琢,在想象力丰富的工匠手下,它甚至可以化作世间万象,仅作为文房陈设,它也是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