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忘记树叶有自己的味道了。
那天在朋友门前,帮忙扫掉落的杨树叶,闻见久违了的杨树叶的香。
因为有了速生杨,本地杨树不受待见,即便后来减少速生杨的种植,也很少有人能分清普通杨树和速生杨的区别。
杨树叶到秋天也是变黄的。
一树金黄。
小时候没有玩具,常玩的除了草,就是树叶。
有一种叫香附子的草,会抽很长的茎,然后开花。我们喜欢把它连茎掐断,再把花扔掉,只留中间一段,两个人抓了两头,从中间撕开,如果撕的好,会得到一个完美的正方形。
如果撕的不好,再找下一个。
最常玩的是杨树叶,会拣杨树叶柄用来斗草。
我所闻到的杨树叶的味道,就是在斗草时熟悉的。
杨树叶柄能做斗草的原因是它韧性很强。但也不是每个叶柄韧性都强。
不一定粗的就壮,有些很粗,特别脆,一碰就容易折断。
有时候找到一根细长的,半脱水的,看上去柔柔弱弱,韧性却特别好,能连败对方好几员大将。
过去家家都烧火做饭。
又没有不熄的火种,引火的材料便极为重要。
一般都用压扁的麦穰。
麦穰家家也就一垛,根本就不经烧。
怎么办?拾柴火。
秋天的干杨树叶是非常好的引火材料。过去村里树园又多。
通常在早饭后,扛着耙子去树园里搂柴火,到处都是杨树叶,到处都是杨树叶的味道。
是那种清爽,辽远的秋天的味道。
难忘的秋天的味道,还有银杏。
银杏又熟了。
虽然不再值钱,银杏树还是一样结果。
如果有人不小心踩到掉落的银杏果,那股银杏皮特有的臭味,便会如影随形。
我已经很多年没在秋天回老家了。
看见银杏叶黄了,特别想去看看老家附近乡镇的那些银杏。
原来生生园周围没有那么多房子的时候,生生园在我心里惊为天人。树大,又高,形状也美。
很多外地的游客慕名前来。
后来旁边盖满房子,银杏树的精神气变少了,不到秋天,树叶已经陆续落的不成样子,不复当年满树金的盛况。
我觉得它们缺了最宝贵的自由。
很多街道旁的树也蔫蔫巴巴,我也觉得它们没有自由。
自由的银杏树变黄的时候,没有卷边,没有干叶,是那种秋风轻轻吹拂,轻轻穿过,会发光的黄。
一棵树,一束光。
成片的银杏树在一起,变成了金色的光的海洋。
我老家的银杏树在我的记忆里,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