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四驾马车,还有精简机构,苏林这是要干嘛

时事   2024-12-22 08:15   越南  

仅仅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位越南共产党前“四驾马车”领导人——前国会主席王庭惠和前国家主席、政府总理阮春福先后被纪律处分。
这发生在越共总书记苏林及越南共产党提出的“精简机构”的背景下,并被称为“前所未有的革命”。
那么,这两起事件是否相关?苏林提出的“前所未有的革命”是否能够成功?今天一起探讨这个话题。
正如越南媒体报道所公开的信息,在不到一个月内,我们看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件。
11月20日,前国会主席王庭惠被警告处分,而前国家主席武文赏因生病尚未受到纪律处分。到了12月13日,前国家主席、前政府总理阮春福也被警告处分。
这一系列的动作表明,这已经不仅仅是象征性地对领导人进行问责,而是具体明确的处分。苏林也在公开场合表示,这是越共中央第一次对国家主要领导进行警告处分。实际上,不仅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连续警告处分四驾马车中这么多人:阮春福、王庭惠和武文赏(因在治病没有被处分)

阮春福、王庭惠和武文赏此前因为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的问题,已经申请辞职,提前退休。如果按照以往阮富仲时代的做法,自己意识到问题自己退下来,也就没啥事了,即不会被追究,至少不会深究。

但是,这次他们主动退下来之后,苏林还要对他们进行警告处分。正常退或者提前退,后续在国家的一些重大活动,或者现任领导人慰问前任领导人的时候,还能露面还能倚老卖老,可如今辞职了退休了还被警告,意味着后面基本就没有再露面的可能。

除了阮春福、王庭惠和武文赏,前书记处常务书记张氏梅、前常务副总理张和平也受到了警告。可见苏林总书记的强硬态度。

当苏林在2024年8月上任时,他明确表示“反腐败斗争”(俗称“反腐熔炉”行动)将继续下去。苏林继承了阮富仲的总书记职位,而阮富仲可以说是“反腐熔炉行动”的代表性人物。他在任期间因反腐败行动而声名大噪。阮富仲去世后,很多人认为苏林上任后可能会放缓反腐步伐,但苏林明确表示,这场斗争不会停止。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自苏林上任以来,反腐行动的烧熔炉,主要集中在烧“旧木材”,而非新案件当中的新木材。此次受处分的五位高官,都是此前的旧案件。

这5人被处分,大多追溯到他们过去的任职期间。例如,王庭惠的处分涉及他担任国会主席时期其御下不严的问题,而阮春福则是他担任总理时期的多名部下出现的问题。张氏梅被问责的是她担任中央民运部部长期间的责任,而非辞职前担任的职位,张和平的问题则主要集中在他担任常务副总理时期。

这次的反腐行动表明,传统上对高层领导人的“安全保护伞”已经不复存在。在过去,即便高层官员出现问题,通常也能被“保护”,或者说得到豁免,但现在这种情况发生了根本性变化。这反映了苏林真正的反腐没有终点,“反腐无禁区”的决心,也是越南政治体制内一场深刻的改革。

另一场变革,就是精简机构。

在说这个问题之前,先看一组数据。

越南 70% 的国家预算用于维持庞大的行政机构,而这个机构依然臃肿、重叠。一些部委、部门甚至还揽取地方的职责,导致“申请-审批”的机制滋生消极现象和腐败行为。与工作岗位挂钩的精简编制工作、提高队伍质量以及重组干部、公务员、事业编人员结构还远未彻底解决。

这是自担任总书记职务以来,苏林多次直言不讳提到的种种问题,强调必须紧迫推进组织机构的改革,确保做到精简、高效、强大,并具备更高的执行力和效能。

前面的文章,我们说过多次,那就是苏林上来之后,烧了几把大火:推动南北高铁提案在国会通过,重启核电站项目,三就是精简机构。

可以说,精简机构,是在苏林上任不久后提出的一项重大主张。他的表态极为果断,展现出一种如火如荼的革命气势,给人一种非做不可且立即行动的强烈印象,绝不拖延,甚至给出了在2025年1月要做第一阶段总结的时间节点要求。

尽管决心很大,但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很容易观察到,越南的政策虽正确且契合实际,但问题往往出在执行环节,即落地的时候政策会打折扣。

许多问题需要提上议事日程,包括法律框架、国家模式、人员配置和组织安排。然而,据《青年报》报道,苏林提出了一个明确的时间表,即要在2025年底之前完成对整个政治系统的精简,这会不会是揠苗助长,太心急了些。

在12月6日,长期观察越南政治的澳大利亚国防学院的教授卡尔·塞耶(Carl Thayer)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苏林这一雄心勃勃的政治决心可能会面临困难,因为越南目前在制度管理和经验积累方面尚未完全具备实施如此快速且大规模的精简革命的条件。此外,干部的轮换与安置问题以及分级授权的需求也可能对计划的进度和可行性产生影响。

本质上,这次精简工作的首要目标是削减财政预算的负担。据苏林介绍,目前国家预算约有70%用于支付工资和日常运作费用。这种过高的开支使国家几乎没有资金用于发展性投资,制约了国家进入新的腾飞时代。另有相当一部分预算被用于偿还债务。

这一问题并非新近才出现,而是长期存在。例如,早在2013年时,时任副总理阮春福曾表示,政府机构中约有30%的公务员是可有可无的,因为他们的工作状态是“上午打卡,下午下班”。

为了应对这一问题,2017年10月25日,越共第十二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通过了第18号决议,提出对政治系统的组织机构进行改革和优化。在实施这一决议的七年时间里,苏林认为,尽管取得了一些重要成果,但整体来看,改革的决心还不够强,行动也不够彻底,机构仍然庞大臃肿。

苏林对精简和重组政治系统的决心,显示出他与前任阮富仲相比的明显改革特色,旨在留下自己的标志性成就。目前已提出多项改革建议,其中最显著的是结束或合并一些部委、机关、部门及党内机构。然而,这一改革过程可能会导致多余人员的重新分配和安排问题,引发“谁留下、谁离开”的敏感问题。

在接受《先锋报》采访时,国会代表兼国会法律委员会成员范文和(Phạm Văn Hòa)承认,在当前有大量干部、公务员、事业编制人员依赖财政支出的情况下,精简机构、减少编制是非常必要的。然而,他也指出,选择具体的精简对象并不容易,尤其是当前的精简方式通常依赖于对干部、公务员完成任务的评价。

他说:“我们常说有些干部是’占着位置不干活’,但每年他们的任务完成率都被评为合格甚至更高。同一个办公室有五个人,每个人都在工作,每年都被评为合格以上,那该如何精简?精简谁呢?”

在《青年报》于12月11日举办的一场座谈会上,前国会副办公厅主任阮士勇(Nguyễn Sĩ Dũng)指出,选择在精简后留下的人员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他评论说:“如果处理不当,能力强的人可能被淘汰,留下来的反而是部长亲信。精简机构会导致工作负担加重,而专业能力强的人却被排除在外,这将对制度的运作造成巨大冲击。”

卡尔·塞耶进一步认为,这可能是此次精简工作中最大的挑战之一。关键在于如何在各级形成统一的领导,确保领导者明确改革目标,并愿意在未来几个月和几年内全力推进。然而,利益冲突和对立是不可避免的。

一些党员干部可能会有意推卸责任、逃避任务,或者表现出拖沓和消极应对。对此,专家提出,越共领导人需要在某些情况下为离职干部提供补贴,同时必须迅速行动,剔除不合作的干部。目前的解决方案似乎仍停留在思想工作层面。

在越南网络上流传这样的流言,说是愿意下岗接受精简的人员,给予补贴。不过,很快这个消息就被确认是谣言。

不过,12月14日,海防市还通过了一项有关支持提前退休及精简编制人员的政策:支持金额为政府规定总费用的1至1.5倍,或相当于12个月的当前工资。对自愿提前退休的市委常务委员会及市委常委管理的干部,每提早一个月退休将额外补助1个月工资,最多不超过36个月。

在12月12日关于18号决议的一次会议上,越南总理范明政强调,必须做好思想工作,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置于首位。

几天前,胡志明市委书记阮文年表示,精简机构将对许多人产生影响,但如果秉持将国家利益放在首位的精神,这些影响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他说道:“即使有同志必须离开自己的岗位来促进国家发展,这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没有什么需要忧虑的。”

政府官员的表态表明,他们已经认识到政策调整对受影响干部和劳动者的重要性。然而,目前仍没有具体的方案对外公布。一些在社交媒体上流传的信息已被内务部否认(除了海防市的政策)。同时,对于两部合并后部长职位如何选拔的问题,也引发了广泛讨论。

在12月11日《青年报》组织的一次座谈会上,前内务部行政改革司司长丁维和博士(Đinh Duy Hòa)指出,政府和国会的初步安排可能会涉及约20名部长级官员和相应职务,以及约80至100名副部长级官员和相应职务,涵盖党、阵线和国家系统。这种安排势必会涉及重大利益调整。

除了人事因素,精简机构的主张还将影响法律体系。在12月11日胡志明市的一次工作会议上,司法部部长阮海宁透露,精简机构需要修改184项法律和约200项相关法令。司法部计划在2025年2月的政府和国会会议上提出必要的法律修改建议,以确保机构能够顺畅运作。

正如前述,越南计划结束或合并一些部委、机构、党内部门等。按照当前的精简计划,越南将减少5个部委和4个同级机构。然而,这一过程并不简单。

阮士勇博士在接受《越南网》采访时称,越南国家体制模型是导致机构庞大的原因之一。他认为:“我们采用的是‘双重隶属’模型,这意味着机构不仅纵向延伸到中央以下的各级单位,还横向涉及地方单位。因此,机构难以缩小。”

例如,各厅既隶属于部委,也隶属于地方人民政府。此外,越南有四级政府架构,这使得机构规模比其他国家更大。因此,精简目标的实现不仅需要通过合并或撤销一些部门来实现,还需要选择一个适合越南政治、经济和社会状况的国家模型。

关于政治模型的调整,司法部长阮海宁指出,分级分权政策非常重要,如果没有有效的分权,任何部长都难以全面掌控多部门的事务。

12月5日,前内务部副部长阮进英在《青年报》的一篇文章中表示:“没有分权就无法实现机构精简。”他补充道,过去的实践表明,“分权不到位,问题重重。”他指出,目前中央政府仍集中处理许多事务,如签发许可证、管理投资等,而这些事务实际上可以交给地方或市场来处理。

除了管理重叠的问题,有观点认为,越南政府机构需要重新定义其在社会生活中的角色,不是每件事都需要ZF参与管理。根据越南快讯网报道的观点,律师黎阮瑞厚分析认为,如果仍然认为“凡事由ZF管理更好”,那么就难以实现一个精简高效的国家。

其他专家也曾指出,当ZF 试图包揽或控制所有领域时,国家机构就不得不扩大,以应对本可以交由社会或市场承担的任务。这直接关系到精简主张的实施。

如果不将部分权力下放给市场和社会,精简后每位公务员将不得不承担更大的工作量,而当前公务员的能力水平可能导致各方面的运作受到冲击。也就是说,别到时候机构精简完成了,简是简了,可是不精——留下的人干不了事,最后还是需要招临时工,找合同工来干活,岂不是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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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经济观察,越南社会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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