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英雄,连敌人也敬重!而且,意味深长的是,越人对主张给越国实行铁血政策的伍子胥的祭祀活动,比吴地有过之而无不及。古越民间祭祀的点点香火,既抚慰了伍子胥的不散冤魂,又抚慰了苍生百姓祈望平安的无助灵魂。这种超越仇恨的祭祀,在后世渐渐演变为吴越之间的文化认同。
在浙江杭州市吴山(原名伍山)的东侧,早在汉代就建有祭祀伍子胥的伍公庙。宋末元初马端临《文献通考·郊社考》载:“杭州吴山庙,即涛神也。大中祥符五年夏,江涛毁岸,遣内侍白崇庆致祭,涛势骤息。”这里说的是1012年的事,江涛冲毁堤岸,北宋朝廷派人到伍公庙祭祀潮神伍子胥,这么一祭,果然江潮就骤然停息。
元末丞相脱脱等主持修撰的《宋史·马亮传》亦载,1016年,马亮任杭州知府时,江涛横溢,调兵筑堤未成,“亮褒诏,祷伍员祠下”。马亮接受皇帝诏令一焚香叩拜,第二天江潮果然就退却了,海边还显现出长达百里的沙滩,海塘工程便筑成了。清赵翼《陔余丛考》在引用这一史料后称:“是伍相之神,久而益显也。”
祭祀到底是真的灵验,还是人们出于敬畏之心,对伍子胥只敢说好,或者是只敢记好,我们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说明,这个潮神是连封建朝廷也都承认了的。宋真宗“诏封神为英烈王”,祭文中曰:“惟王生禀英灵之气,殁为正直之神,忠孝兼备,垂芳百世。……显安澜静国之灵,福佑皇家,息沧海洪波之怒。”对刚封为“英烈王”的伍子胥的赞颂可谓不遗余力,敬畏之心昭如日月。
另据吴越王钱镠之孙、北宋钱俨《吴越备史·武肃王》载,唐昭宗在“封胥山伍子胥为惠应侯”之后的897年,钱镠又向唐昭宗请封伍子胥为吴安王,理由是:“前年安仁义以游兵[流动作战的小股部队]往,复祷之,一夕惊涛,沙路尽毁,至是感其灵贶[赐],请而封之。”
“吴安王”伍子胥不仅在军事上展示神威,还在水利建设上大显神通。五代宋初孙光宪《北梦琐言》载,904年,王审知治闽时,致力发展海上交通,但有石礁挡住船道。“一夜,梦吴安王(即伍子胥也)许以开导,乃命判官刘山甫躬往祈祭。”刚祭拜完伍子胥,便刮起狂风,响起惊雷,只见海面上出现一种黄色的东西,足有一千多丈长,奋力冲击港口的礁石。三天后天晴,礁石也不见了,港口已经畅通。于是,闽王便赐名“甘棠港”。
伍子胥作为一个代表正义的力量在现实世界中被毁灭了,而在另一个世界却以另一种形式永存,由一个并非完美的人最终变成一个受人景仰和祭拜的神,“安澜护国,福被群黎”,甚至有求必应,这正是人们崇拜伍子胥的心态表现。
作为江海涛神的伍子胥,也是疾恶如仇、爱憎分明的。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张禹传》,载有东汉张禹擢太傅之前任扬州刺史时的一件事。新官上任,理当渡江巡行所属郡县,可中原的人都认为江中有伍子胥神很难成功渡江,官吏们坚决请求不能过去。他严厉地对劝阻的人说:“子胥如有灵,知吾志在理察枉讼[审理冤案错案],岂危我哉?”在张禹的潜意识中,除残去秽、主持公道的伍子胥也是会支持他而高抬贵手的。果不其然,伍子胥保佑,张禹“鼓楫而过”。成功过江后,他“亲录囚徒,多所明举。吏民希见使者,人怀喜悦,怨德美恶,莫不自归焉”,赢得了清廉公正的口碑。从这里可以看出,人们敬畏伍子胥,而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贤吏,伍子胥也是鼎力支持的。
清金友理在《太湖备考》中录有这样两件事:“往者巡抚大臣治舟师,习水战,大阅于胥口祠中,必祭告然后入。万历间,某巡抚不礼公,坐少顷,若有挞其背者,呕血,归[回家]竟死。一武弁[武官]守洞庭[在今江苏苏州市吴中区],失溲公墓旁,入舟狂叫,不逾时[不超过一个时辰]亦死。”不讲礼仪的巡抚大人,在伍子胥墓旁随地小便的士兵小卒,因其不礼、非礼,其结果都是莫名其妙地死去。其记载的真伪虽然无从印证,或者本来就是一种巧合,但吴人对伍子胥的崇敬而欲显其警示的目的却是非常明显的。
谈到伍子胥之死,我们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吴国太宰伯嚭。伍子胥曾当作夫差和伯噽的面,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当面奉承国君,以求得到信任,其目的是“币帛以求,威诸侯以成富焉”(《越绝书·请籴内传》)。也就是说,伯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谗臣加贪官,一个品质低下的腐败分子。如此说来,伍子胥就是一个不屈不饶的反腐斗士了。而他这个形象,也一直以来有其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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