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易和加号（1）第1286章
世上很多事，甲方和乙方，主动和被动，细微的改变，效果是天壤之别。
从这一点看，吕斯相应该是很懂这一套的。可是，此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吕斯相不谙官场规则？难道是自己错了，吕斯相有更深的用意？看来，这个人还真不可小看。
唐小舟说，是有几件事。对了，你知道邹涵同志去北京几天吗？
吕斯相说，我不是很清楚，他没和我说。
唐小舟觉得，邹涵干这件事，实在有点特别。就算市委书记，按照纪律，如果离开本市，也要向秘书长说明。去什么地方，几天时间，都要报备。这是纪律。邹涵不报备，可以认为是无视吕斯相的秘书长职务，其实也可以认为他是无视纪律。
身在官场，任何人都要受各种纪律、规矩的约束，如果说完全不犯错误，非常难。但有两个任务，最好不要犯，其一，当然是法律上的错误，其二，就是低级错误。身为领导干部，任何时候离开所在地区，都要报备，是纪律。如果秘书长和书记一条心，上面查问起来，秘书会替书记遮掩。如果书记和秘书长不一条心，秘书长想给书记栽刺，方法多的是。尤其决定升迁的时候，秘书长如果将此类证据向常委会递交，就可能出现大逆转。
唐小舟说，郑不忌同志去了开发区，政府秘书长一职空出来了。这个事，恐怕要考虑了，不然会耽误工作。
吕斯相说，恐怕还得邹涵同志回来，才能决定，你我在这里着急也没有用。
唐小舟也知道这一点，他提这件事，只不过是提个头，说明他确实有几件必须马上要办的事，需要和市委沟通。他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推荐提拔郑不忌同志升副厅级的报告，送上去没有？
吕斯相说，这个报告，我已经拟好了。可没有邹涵同志签字，没法盖章啊。
唐小舟问，邹涵同志去北京，到底是处理什么工作，你清楚吗？
按理，唐小舟不应该提这个问题。可毕竟，哪怕是市委书记，出差公干，市委办公室，应该知情。如果出差时间比较长的话，还应该将相关工作妥善安排，指定临时负责人。这些事，邹涵都没有做，而且是说走就走，这些都很不正常。
哪怕不正常，唐小舟也仅仅只是说说，并没有特别的意义。如果说，一定要说唐小舟提出此事的意义的话，他希望吕斯相作为市委秘书长，最好知道点什么。否则，就太不正常了。其次，他也想判断一下吕斯相的态度，至少，他不希望吕斯相因为这些事，和邹涵彻底翻脸。
也不知邹涵到底怎么想的，这类事如果有很多，而吕斯相真和他翻脸，将所有事一件件列出来，上报省委的话，至少会给省委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
让唐小舟有些意外的是，吕斯相说，邹涵同志人代会后留在北京，以及这次匆匆赶去北京，到底为了什么事，没有向市委办说明。是否对纪盛天说了，我不知道。
唐小舟暗想，原来，邹涵用纪盛天，还有这个作用。吕斯相如果说邹涵私自外出，没有报备，纪盛天可以站出来澄清，说不是事实，邹书记向市委办报备了。邹涵是否报备，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纪盛天是委办主任，他可以说报备了，只是他没有将此消息通报秘书长，那是委办主任的疏忽，与市委书记无关。
玩这样的小动作，有什么意义？
唐小舟没有出声，吕斯相继续说，不过，据北京的朋友告诉我，邹涵同志去北京，可能与一件事有关。
唐小舟看了吕斯相一眼，问，什么事？
吕斯相说，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在北京了解与小城镇化建设和土地流转有关的政策。
这话让唐小舟心中敲起了小鼓。唐小舟通过侧面了解的信息，和吕斯相所说相应证，邹涵在北京活动，拜访了很多人，谈话的主题，都涉及小城镇化建设和土地流转。这事很让唐小舟忧虑，不久前，邹涵刚刚才决定将市委工作的重点转向党建和落实八项规定，现在又要转向吗？如果真是如此，转得也太频繁了吧？
小城镇化建设和农村土地流转，是十八大精神，人代会报告上，重点谈了此事。唐小舟从内心深处，是赞成这一决策的。
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邹涵担任市委书记才不到一年时间，最初，他确定未来岳衡市的经济建设目标是三大项目。这三大项目是硬投入，稍稍懂点行的人都知道，这是为了拼GDP硬拼上来的项目。如果说，这个党代会报告，与徐国节多少有点关系，邹涵接着提出八新方向，还能够让人接受的话，春节前突然决定转向，就显得非常匆忙，缺乏深思熟虑。
是不是那些转向，让他自己也觉得太匆忙，这次，他考虑又一次转向，才要在事前做足工作？哪怕如此，毕竟才一个多月时间，再次转向，会让人无所适从，尤其给干部群众留下善变且无主见的坏印象。
更进一步，文杰明在泸原大搞变相土地买卖，省委已经明令叫停一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省委发了通报，但这个通报显得轻描淡写，口气并不严厉。省委和省政府的这一做法，确实让唐小舟费解，不明其意。
唐小舟分析，无外乎三种可能，
其一，省委认定，文杰明对中央政策把握不准，他所做的事，虽以土地流转的名义，实际是变相买卖农村土地。此事如果被查实，不仅是泸原的大麻烦，也是省里的大麻烦。所以，省里下令叫停。
其二，省里叫停，其实只是表面文章，政治正确的做法。不仅市里需要政绩，省里也同样需要。文杰明抢跑，不仅是他本人的意思，其实也是省里某些领导的意思。可省领导又担心这事犯规了，将来被问责，便公开叫停。这是为自己先领了一块免责金牌。
其三，省里对于小城镇化建和农村土地流转是有看法的，他们并不希望当这个吃螃蟹的人。
邹涵是否也有此分析，并且想做本省第二个吃螃蟹者？此事对于唐小舟意味着什么，难以评估，尤其对于整个岳衡市的政治生态以及经济走向意味着什么，耐人寻味。
唐小舟转了一个话题，说，年前，邹涵同志曾经说过，过完年，第一件事去仙女岛调研，后来被春节期间的整肃行动冲了。
吕斯相说，春节的动作那么大，牵一发动全身，需要做的工作太多，抽不出时间。
唐小舟说，我看到委办发的二季度工作计划，这件工作，还是列上去了。是不是邹涵同志有什么说法？
吕斯相说，这个工作计划，主要是纪盛天负责。一般一季度没有完成的工作，二季度还会列上去。我问过纪盛天，他说，他向邹涵同志请示的时候，邹涵同志改了几项。小舟市长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唐小舟说，不是不是。汪道其通过很多人向我递话，意思我清楚，希望我去那里走一走。可是，第一，邹书记早已经说过话，第二，有了捐款的事，我怎么去？
吕斯相说，我估计邹涵同志近一两个月，应该抽不出时间。
唐小舟说，那我更不能去。是否可以考虑，市委其他同志去走一走？
吕斯相转头看唐小舟，没有说话，显然在判断他的用意。
唐小舟说，邹涵同志对仙女岛非常重视。可是，因为汪道其那边的几件事，搞得我很被动，加上机场和低空经济区，牵扯了我大量精力，这件工作，我一直没有处理好，总是一个心病。非常被动。
吕斯相说，小舟市长的意思，我去一趟？
唐小舟说，至少，市委的一件工作完成了嘛。纪盛天对仙女岛比较热心，可以和他一起去。
吕斯相说，我这几天就安排。尽量做到让汪道其满意。
分别时，唐小舟说，正好在这里碰到了，我就不去市委那边了。经济区那边，今天还有一天的会。
到了办公室后，唐小舟第一时间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秋月婷的号码。
近段时间，和秋月婷虽有不少次见面，毕竟是公开场合，没有机会说些私下的话，所以，秋月婷接起电话后，唐小舟第一句说，很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他没有称呼，开门见山。非常私下场合，他一直称秋月婷叫姐，公开场合，称呼是名字后面加职务。自从他当了市长，职务在秋月婷之上，这种半公开半私密的场合，他便不再称呼。
秋月婷说，你不是忙昏了头吧，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
唐小舟说，那不一样。我一直想问你，感觉你最近状态不错，调整过来了？
秋月婷说，还行吧，至少最难受的时期过去了。
唐小舟说，那就好。上帝造人，给了人类最伟大的一种功能，那就是自愈功能。这方面，你比任何人都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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