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万象 | 卖报姑娘“小毛头”在上海:聂耳《卖报哥》生活原型杨碧君的传奇人生

文摘   文化   2024-11-16 15:09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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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卖报……”聂耳的这首《卖报歌》在中国大地上传唱了几代人,经久不衰。现在的中老年人听到这歌声都能马上回忆起自己当年学唱的情景。在近年流行的 MTV 中,有识之士仍不忘把这首充满时代特征和艺术感染力的歌曲奉献给广大音乐爱好者。

在20世纪最后一个金秋时节,我有幸拜望了仰慕已久、年已 76 岁的“卖报姑娘”杨碧君老人。当我翻阅着杨老的一本本相册,我们的话题总离不开聂耳为她创作《卖报歌》的尘封往事,以及她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



第1章:
哭泣中的“小毛头”巧逢聂耳


1933年初春,在上海喧闹繁华的旧法租界的霞飞路、吕班路(今淮海中路、重庆南路)口,人们经常见到一位衣着单薄褴褛、身躯瘦弱的女孩手拿一叠报纸,迎着下电车的人群,高喊着:“卖报卖报!《大晚报》要哦!《大晚报》要哦!”

春寒料峭,小女孩冻得红肿的小手始终不停地甩动着报纸,沙哑地叫喊着。这一幕,常使人们联想到安徒生的名作《卖火柴的小女孩》,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不少人会停下脚步,向小女孩买张报纸。这个卖报小姑娘叫“小毛头”,就是聂耳《卖报歌》的生活原型杨碧君。

“小毛头”1924年出生在江苏苏州一个贫苦工人的家中,母亲生了6个孩子,只活下来她和姐姐两个人,她还是个“遗腹女”。1931年小毛头随母亲、姐姐逃荒到上海,不幸母亲又因劳累病倒,不到10岁的她只好加入报童的行列,承担起家庭生活的重担。从此,不论酷暑严寒,她每天都从早到晚在街头巷尾,乞求般地叫喊“卖报!卖报!”喊得口干舌燥,声嘶力竭。

一天,“小毛头”一早只吃了一块饼就去卖报,饥饿使她感到一阵阵头晕,身体不由地摇晃起来,就在这时,她被从汽车上一拥而下的乘客撞倒了,后脑勺顿时起了一个血包,疼得她哇哇大哭起来。可懂事的“小毛头”很快停止了大声哭泣,她想到得赶快把散落在地上的报纸拾起来,否则被路人踩脏了就卖不出去了。当她正要起身去拾报纸时,一双大手抢先替她做了,并扶起了她。她抬头一看,见是一位精神抖擞、和蔼可亲的陌生叔叔。这位叔叔就是在联华影片公司工作的聂耳。这天,聂耳和同事石寄甫、殷秀岑等到附近的萨坡赛路(今淡水路)打球,巧逢了摔倒在马路边的“小毛头”。

这时,“小毛头”看到一些报纸弄脏了,怕卖不出去,急得又哭了起来。聂耳问明缘故,马上把弄脏的报纸全部买下,分送给同事,还关切地向“小毛头”问寒问暖。以后“小毛头”经常和路过的聂耳见面,聂耳还常常带她去玩、看打球,不仅使这位卖报小姑娘体验到人间的关爱和温暖,也使她看到了许多平日从未见到的东西,眼界大开。“小毛头”很懂礼貌,见到聂耳就亲切地喊他“聂伯伯”。



第2章:
聂耳为“小毛头”创作,并教唱《卖报歌》

聂耳很喜爱天真、活泼的“小毛头”,更同情她的不幸身世和窘迫的生活。正是“小毛头”悲惨的报童生活,沙哑、凄惨的卖报声,激发了他揭露黑暗社会的一腔热血,为他后来创作音乐中的报童提供了活生生的形象。

不久后的一天,聂耳听了“小毛头”的卖报声,突然获得创作灵感,兴冲冲地对正在卖报的“小毛头”说:“小毛头,我要给你写首《卖报歌》,你一边唱,一边卖好吗?”

可“小毛头”涨红了脸,呆呆地望着聂耳答道:“聂伯伯,我没读过书,不识字!”

聂耳亲切地安慰道:“不要紧,我来教你。”

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聂耳为了创作《卖报歌》,几乎天天来看“小毛头”,问寒问暖,亲切交谈。聂耳写好《卖报歌》,“小毛头”又成了他的第一个听众和教唱的对象。

一天,聂耳一见“小毛头”就打着拍子唱了起来:“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多么动人的歌啊!

“小毛头”被逗乐了,布满愁云的小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聂耳拉着“小毛头”的手,一字一句,耐心地教她唱,还逐句解释歌意。没多久,“小毛头”竟能手舞足蹈唱《卖报歌》了。从此,人们总能在街头看到一个小姑娘用沙哑的童音边卖报,边唱《卖报歌》。

郭沫若为聂耳撰写的碑文中,称誉聂耳为“中国革命之号角,人民解放之鼙鼓”;而《卖报歌》生动地刻画出报童天真可爱的形象,更流露出蕴藏在内心深处的凄楚呼声,具有神奇的艺术魅力,吸引了许许多多的过路人,他们纷纷拥到“小毛头”这儿来买报。

有一天,聂耳的好朋友赵丹经过霞飞路、吕班路口时,突然听到了悦耳动听的《卖报歌》的歌声,他惊奇地走过去询问:“小姑娘,是谁教你唱的?”

“小毛头”面对陌生人的询问,不无骄傲地说:“是聂伯伯给我写的,教我唱的。”



第3章:
“小毛头”第一个登台演
唱《卖报歌》

1934年6月30日,左翼剧联在上海演出了由田汉编剧的《扬子江暴风雨》。聂耳除为这个歌剧创作了插曲《码头工人歌》、《打砖歌》、《打桩歌》、《苦力歌》之外,还扮演了剧中的主角——打砖工人老王。他不忘请“小毛头”扮演剧中的报童,并由她第一个登台演唱《卖报歌》。那天,“小毛头”望着台下密匝匝的人群,有点胆怯,但当她想到刚才聂伯伯鼓励她的话,便鼓起了勇气,放开嗓子唱起了《卖报歌》,歌声激荡着每个观众的心,演唱得十分真切动人。这首歌从此不胫而走,传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第4章:
聂耳介绍“小毛头”拍电影


就在演出《扬子江暴风雨》的同一年,联华影片公司拍摄由费穆导演、钟石根编剧、阮玲玉主演的《人生》。《人生》描写了一个失去父母、没有教养的孤女(阮玲玉饰)在漫长的20年岁月中,饱尝人生艰辛,当过拾垃圾的野孩子、婢女、女工以至沦落为妓女。当时聂耳的同事都说:“小毛头很像阮玲玉。”这句话触发了聂耳的灵感,他想到“小毛头”的身世与戏中的主角十分相似,就萌生了请她拍摄《人生》的念头。

有一天,聂耳说:“小毛头,我介绍你去拍电影好吗?”“小毛头”听了高兴地点点头,但又表示此事要向她姐夫说明。“小毛头”的姐夫是个裁缝,手艺高超,为人厚道,通情达理,同意了聂耳的建议。为此,姐夫还为“小毛头”缝制了一条裙子呢。

这样,“小毛头”在《人生》中饰演童年的主角,她居然演得形神皆备,深受好评。《人生》成为“小毛头”新生活的开端。

接着,“小毛头”又参加了马徐、维邦编导的《暴雨梨花》《寒江落雁》等4部片子的拍摄。《暴雨梨花》通过两姐妹的不同性格和遭遇,将穷人的悲惨命运和富人的糜烂生活作了鲜明对比。“小毛头”在片中饰演主角邻居的小孩。1934年底拍竣的《寒江落雁》,由陈娟娟饰主角,“小毛头”饰陈娟娟的妹妹。以后“小毛头”还参加拍摄了《迷途羔羊》《慈母曲》《秋海棠》等有影响的影片。

“小毛头”从舞台走向银幕,饰演的虽为配角,但都成功地塑造了剧中人物的辛酸童年,成了联华公司小有名气的童星。当时有个姓张的影迷,十分喜爱“小毛头”饰演的角色,同情她的不幸遭遇,提供学费让“小毛头”进崇实小学读书,还给她取了个学名叫“杨碧君”。但大家仍喊她为“小毛头”。她读书勤奋,学习成绩在班中名列前茅,跳级后学费免交,以后又升入了南洋中学。



第5章:
聂耳去日本前向“小毛头”道别


“小毛头”上学后,遇到拍电影,联华公司派车到学校接她。这时“小毛头”虽然拍片有了收入,但她放学后仍去卖报。

1935年春的一天,聂耳在霞飞路找到“小毛头”,说:“小毛头,我要去日本了。”他见“小毛头”很难过,便安慰她说:“不要难过,没几天就回来,到时我再给你写一首《卖报歌》。”

“小毛头”望着聂耳远去的身影,难过地流下了眼泪。对于聂耳去日本的内情,“小毛头”在许多年后才知道。那是聂耳在为影片《风云儿女》创作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后遭到国民党政府的迫害,党组织于4月初送他东渡日本,准备让他转道苏联和其他国家学习、考察。但不幸在同年7月17日,他在日本藤泽市鹄沼海滨游泳时溺水逝世,以24岁的年华,结束了他战斗的光辉的一生。他的骨灰和遗物,1935年夏末由他的生前好友张天虚、郑子平护送回上海。1937年10月1日,安葬在他风景优美的故乡昆明西山。

聂耳去日本后,“小毛头”天天盼着聂伯伯早日归来,为她写第二首《卖报歌》。没想到有一天,她正在卖报,听远处有人在喊:“小毛头!”叫声和平时不一样,她急忙回头看,只见联华影片公司的顾而已和几个同事慢慢地向她走来。顾而已双手捧着一包东西对她说:“小毛头,聂耳……回来了。”

“小毛头”把目光转向人群中搜寻,却不见日夜想念的聂伯伯。顾而已此时才缓缓地说:“喏,聂耳……在这里,这是他的骨灰呀!”

“小毛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不相信顾而已说的是真的,默默地站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泪水从她的眼眶突涌而出……



第6章:
袁牧之选“小毛头”出任《马路天使》女
主角


1937年7月,由袁牧之编导的影片《马路天使》公映,生动地再现了30年代下层贫苦市民的众生相,极受好评,曾被誉为“中国影坛上开放的一朵奇葩”。影片中饰演小红的女主角“金嗓子”周璇,从此享誉影坛。但谁能想到,袁牧之最初选的女主角并非周璇,而是“小毛头”。

原来,“小毛头”在1934 年加入联华影片公司后,一直以饰演下层社会儿童的形象而在电影界受到好评。为此,袁牧之在物色《马路天使》女主角时,自然想请“小手头”出任主角饰演小红。但片中有青年吹鼓手陈少平(赵丹饰)和流浪上海的东北少女小红的爱情戏。对此,“小毛头”傻了!“爱情?什么叫爱情?”当时她才 14 岁,情窦未开没有这方面的感情体验。袁牧之试了几次镜头,都不甚满意,最后只好决定重新物色女主角,这才选中了周璇。


第7章:
影坛“小天使”喜结良缘


不久,“八一三”抗战爆发了,“小毛头”踊跃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在上海儿童界救亡协会和报社举办的同乐会上,在救济难民募捐和慰问伤员时,“小毛头”在话剧《放下你的鞭子》中演女儿,并演唱了《卖报歌》。她的歌声,回荡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昔日卖报女童,今天歌唱女郎”,成了当时轰动申城的消息。著名漫画家黄尧称“小毛头”、陈娟娟、葛佐治和黎铿为影坛“小天使”,还为他们拍照宣传。抗战初期,“小毛头”除了拍电影,还参加了话剧《梁上君子》《抗战第一年》《贫非罪》等演出。1942年,她入中联影片公司,次年又加盟华影影片公司。

1948年,杨碧君经著名电影演员白光介绍,与画家、音乐家严折西喜结良缘。严氏出身于艺术之家,其父严工上是我国电影界的老前辈。他的第一位夫人是歌舞“四大天王”之一的薛玲仙,不幸染病辞世。出身贫寒的杨碧君与丧妻四年的严折西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当时电影界的不少知名人士参加了婚礼。此时,杨碧君终于有了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育有一子三女。


和8章:
与好友周璇同拍电影《和平鸽》


解放初,杨碧君因好友周璇之邀,参加影片《和平鸽》的拍摄,在片中饰一名护士。《和平鸽》是周璇参加拍摄的最后一部影片,也是她和杨碧君的最后一次合作。回忆往事,杨碧君深为周璇感到惋惜。不久,她参加拍摄了最后一部影片,那是上海科影厂宣传交通安全内容的。那时,上海市文联剧影协会组织文艺工作者学习,杨碧君动员周璇一起参加,当时还有王熙春、黄耐霜、王海伦、洪敬琳等演艺界名流。接着,杨碧君又参加了上海巡回文艺工作团,深入农村、工厂演出。1956年,她告别艺坛,转业到商业战线工作,直到1978年退休。回顾人生,她在影坛取得了可以告慰聂伯伯的成绩,名字被列入解放前出版的《一百位男女明星特写》一书。


第 9章:
“小毛头”出席聂耳70周年诞辰纪念会


“文化大革命”中,严折西被打成“反革命”,杨碧君也就成了“反革命家属”,历经磨难与不幸。“文革”结束后,北京有关单位经赵丹介绍,终于在上海找到了被人遗忘的“小毛头”杨碧君。那时,杨碧君已经退休在家,与被上海市长荣聘为文史馆馆员的老伴严折西安度晚年,对寻访者远道而来的采访十分激动。

1982年是聂耳70周年诞辰纪念,杨碧君应约撰写了回忆文章《<卖报歌>——人民音乐家聂耳的心声》,又到上海电台少儿节目中播讲《聂耳教我唱〈卖报歌〉》。在上海音乐界举行的纪念聂耳的大型座谈会上,著名老导演吴永刚感慨万分地说:“当年的小毛头来参加今天的纪念会,真是不容易啊!”



第10章:
《文汇报》通讯引
出的动人故事


当时,上海《文汇报》发表《“卖报小行家”忆聂耳》的通讯后,报社收到了一位读者寄来的两张当年“小毛头”杨碧君的照片。原来,这位读者叫朱祖贤,20世纪30年代初期,他经常从“小毛头”手中买报。朱祖贤看到“小毛头”既可怜,又可爱,买报时经常与她聊天,时间长了就熟悉了,还邀请小毛头到他家中玩呢。

有一天,“小毛头”郑重其事地送给朱祖贤两张照片作留念。这两张照片是“小毛头”在吕班路报摊附近的光华照相馆拍摄的,其中一张是她手执报纸喊卖报的情景,另一张则是她手夹书包,一副天真活泼、兴高采烈的样子。当朱祖贤从报上得知当年的卖报姑娘过着幸福的晚年生活时,感到十分高兴和欣慰,就翻出了这两张珍藏了近半个世纪的照片,请报社转交杨碧君。杨碧君很快收到了这两张连她本人也没有的照片时,激动地说:“这是我,是我!其中拿着书包的照片,是我12岁时拍的。”

此外,当年那个供“小毛头”上学的姓张的影迷,看到《文汇报》后,几经周折,也终于找到了杨碧君。这时,杨碧君才知道这位资助她读书的恩人叫张光锐,当时是中共地下党员。


第11章:
拥有幸福的晚年


当年的“小毛头”杨碧君如今已是两鬓斑白,四个儿女都早已成家立业,她做了外婆、祖母。1993年,她的老伴严折西不幸病逝,令她悲痛不已,幸得儿女的孝顺渐渐抚平了失去老伴的伤痛。她在美国定居的小女儿曾邀请她到大洋彼岸欢聚,女儿一家陪她到迪斯尼乐园等旅游胜地观光。那天,她高兴地拿出在美国拍摄的照片请我和女儿欣赏,并不断地向我们讲述她两个可爱的外孙女的各种趣事。这些年来,人们并没有忘记当年的卖报姑娘,有好几家电视台采访杨碧君,使她有机会一次次向人们述说她和聂耳的动人故事。当她回忆起那段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的往事,依然动情地说:“每当我听到《卖报歌》,就使我想起辛酸的童年,使我深深怀念敬爱的聂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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