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系列(42 下)
南京到上海的游15列车是双层的,车内干净整齐,我正好坐在靠窗边的座位上,伴随着我最爱听的流行歌曲,列车启动了,我望着外面的青山绿水,田野河流,心情舒畅,无比浪漫。
在大连,愿意坐车去看小河,看自然景色。在火车上,我一边写日记,一边看南方的风景。外面有阳光,车内很暖和,我的黄油笔在本子上,来回行走。看《蒋碧微的生死恋》的书。
徐悲鸿先生的《琴课》,画中是他的第一位妻子蒋碧薇。在画里,有情感的河流缓缓流动。只有深爱一个人,才能让她在画中如此的静美、优雅,独具岁月的光华。
如果说徐悲鸿情感历程是一棵大树,那么他身边的女人就是这树上的花。蒋碧薇是靠树根的一朵;廖静文是靠树梢的一朵;而树间盛放的这朵花却鲜为人知。
爱有千万种。只要是纯精神上的爱都是高尚的,我欣赏柏拉图式的爱情。
上海到了,1982年来上海,老上海的味道浓一些;1991年上海,只看了正在维修的上海外滩;现在我要看修整后的外滩情景。
出站台存上包,去长沙的车是下午5:50,现在是3点,我决定不去取票,去看上海的外滩。新修建的上海人民纪念碑,陈毅的巨人像,还有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
我拍下了上海大厦和外白渡桥。每当走到这里,我就想起《上海滩》的冯程程和许文强刻骨铭心的爱。
买站台票是5元,拿记者证一元钱,车子开动了,女车长姓梁,她很痛快为我补了票,仅花了80元钱,悬着的这颗心终于放下了。
那个年代买火车票买船票都要走后门还要预订,是费劲而麻烦的一件事,通讯也不发达。我第一次铤而走险尝试着直接上火车补票的经历获得了成功。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用托人买火车票了。直接买站台票,拿记者证上车补票,是我经常外出的一贯做法,省心省力又节省时间。
3月18日我在火车上写日记,伴着隆隆的呼啸声,眼前浮现出《上海滩》许文强南下火车的镜头……早晨起来感冒加重,想喝热水,但水不开人很多,我来到了餐厅。
车厢很静,正适合我写日记,写稿子。南方到处都是潺潺流水的小溪。外面出太阳了,绿色的田野有牛羊,有水,有鹅,有鸭子,好一派农家风光。
晚8:05到达了长沙。我看到了河北队领队,抓紧时间同北京队和其他队队员谈。房间又脏又乱又拥挤,跋山涉水就为了找寻这样的地方。明天是最后一场比赛,是组委会临时决定的,明天晚上所有的队伍都要返回各地。
事情变化的如此之快,我有些始料不及,我不知道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能采访多少?能看多少?现在最令我头疼的事情是明天晚上发稿子。任务很紧,我还要去看我想看的地方,即便是抢时间,拼了命也要去。总之一切的一切让我无暇去思考。
屋子很冷,有一块窗玻璃炸烂了,没有灯,漆黑一片,苦不堪言,窗上没有玻璃不让拿被子堵,门上没有门帘儿也不让粘报纸,铺了一床被,又盖了两床被,还是冻得不得了,脚冻的冰冷,心情坏透了。
3月19日早晨采访了王丽萍、范运杰,又跟张欧影谈,河北队教练很热情。
我想去长沙爱晚亭和橘子洲头,毕竟是我向往的地方。
一路辗转反侧,总算先来到了岳麓山,看到爱晚亭。“爱晚亭”三个字是1952年湖南大学重修爱晚亭时,毛泽东同志接受校长李达之请,亲笔题写的。
橘子洲是青年毛泽东和挚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探求救国救民真理的地方。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抒发于此。
站在橘子洲头,让我感慨万千的是波浪不惊的湘江。公园中央的巨型汉白玉碑正面镌刻着毛泽东手书“橘子洲头”,背面是毛泽东的诗篇《沁园春·长沙》全文。
我没有忘记看比赛采访的任务。正准备离开时又发现了第八室没有参观,可惜在楼上门锁了起来。山上的君子亭没有看到,因为没有时间了。
长沙的小胡同拐来拐去没有尽头,我走得腰酸腿疼,往贺龙体育馆走时发现姑娘们已经开始踢球了,为什么提前踢我也不理解,可能为了赶时间吧。同林思跃打招呼,中场休息时我抓紧采访左秀娣,看到范运杰,照了很多相,胶卷没有了,真急人,以为外面可以立即买到,从东走到西头,从西走到南,没有一个胶卷,只好到东塘去买,回来后,车又拉到好远。
打加时赛时,河南队胜。广东队马上要走了,胜利大逃亡的感觉。匆忙中,我找了好几个队员,聊了几句,照了相。
王方邀我吃晚饭,没有时间。回到食堂,看到北京队教练商瑞华,又看到于金枫、王丽萍抓紧时间采访。
写完稿,最难的事就是找传真,先坐车到电信宾馆,没有。一路问过好几家都没有,到电信邮局,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没有人,情急之下打车来到了湖南日报,没人上班,去广播电台,稿子才发过去,小董说听不清楚我讲话,过一会儿电话就打不通了。
晚上10:00我从湖南日报走了出来,完成任务心情好。我慢慢走,慢慢看,乘上2路车,晃荡了一个多小时回到了宿舍。
躺在冰冷的床上,回忆这一天匆忙赶路采访,买胶卷发传真上火的事,怎么也睡不着。
3月20日很早醒来,没有灯看不到几点,4:30又醒了,赶紧起来,摸黑叠被。
大门没有开,我翻墙头跳出去;没有中巴,打车15块。走到火车站买票时,竟然有一个小伙子要掏我的钱,真是好险。
下午3:50列车开了,此时感到有些累。主席的家乡韶山看完了,梦寐以求的心愿实现了。
看到主席的照片我不由得一阵阵心酸,一直想哭。我在主席的房前屋后转了好几圈,又到山上看他父母的墓和他祖父的坟——虎歇亭。
韶山冲在我们孩提时代是多么神圣而向往的地方,那个时候歌颂毛泽东的丰功伟绩,我经常站在台前朗诵:敬爱的毛主席啊,1893年12月26日出生在湖南省湘潭县韶山冲……1977年国庆节前,爸爸和姐姐因公出差同时来到韶山,因没有手机,即使同一天到了这里也无法联系,他们只能在韶山擦肩而过。从那时起我就特别向往韶山。
参观毛泽东家的厨房时,我还轻轻摸着毛泽东家的锅盖,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7:50到达长沙,回到房间,没有灯,服务员告诉我,车票没有订上,本来不想走,一看服务员的样子就够了,早一点离开这里。想着该看的都看过了,该采访的人也采访了,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回家。
我拎着包就走,要知道这样应该一早上就走,免得花了那么多的钱,转来转去来回折腾。
买了方便面准备到火车上好好吃一顿。没有站台票,卖票的服务员态度蛮横。进了站台跟列车长说,根本没有希望。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陈车长来了,他说卧铺票一个也没有了。遇到一个女列车长,补了105元站着的车票,没有座位。我心里不平衡,决定下车。
晚饭没有吃,嗓子冒烟儿了。马上就要到武汉了,如果下车,深更半夜的,实在经不起这种折腾。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上车,我很后悔,千里迢迢的我怎能坚持下去。
其实也可以坚持,人什么样的罪遭不了呢?尤其是我这种很能吃苦的人。那位乘警告诉我说有软卧,一位小伙子要出国,我一直都在跟他商量怎么办?他仿佛是我的参谋。
3月21日早晨醒来忽然想起大衣没有了,找到7号床,乘客给放在行李架上。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赶快回家。跟北京人聊,还写了韦海英等好几个采访的稿子。
1995年《女国脚写真》栏目,我把女足国家队员的故事呈现给读者。
北京火车站到了。如果是9:00的火车,我正好不用出站。下车后,我一直都在询问。三个票贩子听说我不买票,立即不告诉我时间。走到出口,正好遇到武警,说是11:30。
武警很热情,找人给我送上车。上车后,我抓紧时间写日记,到底是坐到家乡大连的列车,一切都感到很亲切。
“北京—大连”的列车开动了。列车长过来,听说是大连日报的记者,热情地说:“就补票你现在坐着的这个床铺,不用搬来搬去了。”乘上回大连的列车,如同到家一样,心里非常温暖。
3月22日早晨起床有些冷,抓紧时间写稿,明天就要交稿。
窗外一片荒凉的景色,南方和北方没法比,刚才还下了小雨,小河还冻着冰,田野上到处都是褐色,我喜欢;而南方到处都是绿色我也喜欢,只要是大自然的景色,我都喜欢。此次出差真是日夜兼程,途经烟台,南京,上海,长沙,北京回大连。
后记:
那时出差尽可能多采访多写稿,有空多走多看一些景点,格外累。到长沙听说离广东很近,我真想过去看一看。
那时出差拿记者证可以直接上火车,就连长沙的车长忙成那个样子仍然对我很尊重很热情,让我感恩感念感动。他们说:很少有人像我这样能吃苦,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些年,类似这样整版写女足的稿件很多,可惜大部分见报的报样都没有保存下来。当年的日记提到了这么多足坛名宿,国家队教练和队员很是想念。
作者简介:赵植萍,大连第一位专业足球女记者。撰写散文、足球稿件上千万字,新闻业的“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