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工文苑】碎碎念 岁岁感母恩

文摘   2024-12-21 19:50   江西  



记忆的画轴悄然铺展,定格在那冬日的时节。雪花仿若簌簌而下的梨花瓣,悠悠然、纷纷扬扬,连绵不绝地飘洒了许久。彼时的我们,恰似脱缰的幼驹,满心满眼只有那莹白世界的新奇,总在雪幕间嬉笑穿梭、肆意奔跑。

每每出门,母亲总会温言软语地叮嘱:“莫要贪玩那雪,虽说看着轻柔似棉,实则寒峭逼人,寒气直透筋骨,沾了身、着了凉,可就要遭罪。”童稚如我,哪能领会母亲言语背后的拳拳忧心,只顾着与玩伴纵情欢闹,早将这声声劝诫抛却脑后。雪絮漫天,余晖渐隐,周身覆雪、鞋袜浸湿,我却浑然未觉,仿若一只贪恋雪趣的雏鸟,一门心思扑在追逐打闹上,罔顾后果地纵情奔跑,哪管它寒风凛冽、夜色将至。

果不其然,夜幕低垂,高热骤起,身子滚烫似燃炭。母亲又气又急,一边念叨着我的莽撞,一边轻柔扶起我,将我稳稳揽入怀中,那怀抱暖若春日炉膛。随即,她骑上单车,匆匆奔赴村里的诊所。冬夜的风,仿若冰刀利刃,割面生疼。沿途的积雪,嘎吱作响,似在低语冬夜的严苛。诊所里,灯光昏黄,医生一番诊察、施针,又递来药剂。待诸事完毕,踏出诊所,夜色仿若浓稠墨汁,沉沉压下,雪花再度无声洒落。母亲俯身,仔细将我身上的棉衣掖紧、压实,恰似护住怀中珍宝,而后毅然踏入茫茫雪夜。彼时懵懂的我,全然不见雪花湿了她的鬓发,未觉寒风吹皱了她的衣角,更忽视了她瑟瑟发抖却紧紧护我的身姿。

儿时的我,不识母亲碎碎念里的灼灼真情。在泥地里打滚撒欢,任由新衣沾满泥污,从不思忖母亲洗衣之艰辛。打碎碗碟后,径顾逃离现场,无视满地狼藉,更不会瞧见她默默收拾时被碎碴划伤的指尖。每至开学季,学费无忧到手,不曾体谅那是家中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结果。心安理得享受家中井井有条,无视母亲操持家务累弯的脊背。坦然身披洁净衣裳,不见她洗衣捶背时洒落的汗珠。坦然迈进学堂求知,忘却她为筹措学费熬过的漫漫长夜。那些她默默负重、独撑寒门的岁月,被我肆意挥霍、漠然略过,只一味站在她的肩头,贪恋世间繁华绮丽。

流光暗转,岁月悄然雕琢心智,我渐渐懂事,听懂了母亲的絮语叨念,学会了自珍自爱。洗手作羹汤、躬身理家务,慢慢接过母亲手中的“生活权杖”,成了洗衣池边忙碌的身影,成了清扫残渣、规整家什的那个人,也有了为母亲添衣置物的底气与能力。往昔风雪夜归的画面,仿若古旧书页里的插画,静静隐匿于时光深处。那个懵懂莽撞的自己,亦被岁月尘封在童年旧匣。我们终于能搀扶母亲、卸去她肩头重担了,可岁月却无情偷换了她的乌发,霜华渐染双鬓。



每见母亲历经沧桑的面容、布满老茧的双手,酸涩总会涌上鼻尖。她仿若古旧岁月里缄默的贤妇,从不言苦累、不提付出,倾尽一生默默守护、静静付出。春去冬来,北方的雪岁岁如约,恰似母亲的爱意,绵亘不绝、岁岁如新。她依旧唠唠叨叨,天冷加衣、早睡早起,桩桩件件、细细叮嘱,仿若我们永远是襁褓稚儿,须臾离不得她的照拂提点。

我努力模仿她的沉稳持家,耐着性子规整杂乱房间,揉搓脏衣、细烹羹饭,试图宣告长大成人,无需她过多挂怀。可母亲只是眉眼含笑,目光满是宠溺纵容。偶有小恙,她的念叨又会在耳畔响起,声声关切、字字温情。母亲常轻叹往昔艰难,眉目间却又满是眷恋:“往昔虽苦,却也是阖家相守,暖在心头。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此刻,埋头于她精心烹制的热汤饭食间,听着碎碎念,我豁然明了,这念叨是她“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爱意表达。漫长流年里,满心惦念总得寻个出口,借由这质朴言语,将深情稳稳传递至子女心间。

北风又至,簌簌吹落了叶,恰似岁月的低语轻吟。于平淡日常里,我愿敛声静气,悉心聆听她的絮语,珍视这份往昔被肆意忽略的母爱,将其妥善封存,如藏传世珍宝,待来日岁岁回味、时时感恩。


江西高速客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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