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里“王杀王”导致太平天国最终失败,其根源何在?毛主席一语道破个中玄机!

文摘   2024-09-08 14:54   山东  

1964年11月,毛主席在一次谈话中,讲道统一领导的问题,特地以太平天国历史为镜鉴,他精警地指出:

历史上领导多头总是要失败的。太平天国的时候,洪秀全回了一趟广西,杨秀清说他到天国了。洪秀全回来时,将领们都是拥护杨秀清的。其实那时杨秀清更年轻有为些,洪秀全应该服从杨秀清的领导。但洪秀全是创教者,是领袖。两权对立,所以失败了。”

毛主席这里所说的“洪秀全回了一趟广西”,指在金田起义前夕,拜上帝会重要组织者冯云山被官府逮捕,洪秀全为了营救他,离开广西桂平山区拜上帝会大本营,赴广东找人疏通关节营救。

如此一来,拜上帝会因为群龙无首,人心有所涣散,面临分裂和瓦解的危险。为了扭转这一严重局面,时为拜上帝会普通一员的杨秀清急中生智,“忽生哑病,两月不能言语,会众均觉奇异,以为是不祥之兆”。

两个月后杨秀清假托天父下凡,自己代天父传言,他把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宗教迷信巧妙地结合起来,从而做了许多思想工作,澄清了拜上帝会中的许多混乱思想,避免了拜上帝会的瓦解,巩固了革命队伍的团结,成为太平天国筹备起义阶段的一次关键性转折。

当洪秀全、冯云山在平南县花州山村被清军围困时,杨秀清迅速派蒙得恩部救援,杀败清军,救出洪、冯两人。此后,杨秀清用代天父传言为谋略,并辑刻成书,发给太平军各级属员学习,从而对太平军的发展壮大起到了良好的催化作用。

洪秀全回到广西,发现拜上帝会组织比前更为壮大,会众斗志也更激昂,但比洪秀全年轻十岁的杨秀清,也因此为会众拥戴,成为颇有威信的群众领袖;但他们仍拥护洪秀全为最高领袖。

就这样,一位是众向所望、拥有实权,又可以代上帝传言的实际领袖;一位是拜上帝会的创立者,最高领袖。天有两个“太阳”,这就潜伏下难以调和的矛盾,随着权力和财产的分配再分配,必然导致发生内讧。

毛主席很欣赏太平天国前期领袖东王杨秀清,他认为杨秀清是历史上未读书但却是很有才干的领袖型人物之一。

太平天国起义初期,杨秀清作为太平军的实际统帅,基本上采取保存力量和就地打转的消极作战指导方针。1851年9月下旬,太平军攻占了广西永安州城(今蒙山县),在讨论下一步行动方向时,洪秀全提出了夺取南京的战略目标,杨秀清对此表示完全赞同,并开始了有明确目标的战略进军。

1852年4月,杨秀清指挥太平军巧妙地从永安突围,北攻桂林城。由于桂林城倚山傍水,城高且坚,太平军虽英勇作战一个月,却未能攻克。杨秀清及时改变战役计划,下令撤回,挥师北上,于6月3日攻占全州,12日占领湖南道州。由于杨秀清采取了避实击虚的战略方针,摆脱了内线作战的被动处境,开始有意识地打到敌人力量薄弱的地方去,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1852年7月下旬攻长沙不下就主动撤离,而攻占益阳,越过洞庭湖,占领岳阳。12月攻占汉口、汉阳。

1853年1月12日,又克武昌。此时太平军迅速发展到五十余万人。2月9日,杨秀清下令撤离武昌,水陆并进,顺江东下,于18日克九江,24日克安庆。3月8日兵临金陵城下,经十二天的攻打,于3月20日占领南京城。太平军进军如此顺利迅速,重要原因之一是得益于杨秀清高超的军事指挥谋略。

太平军势如破竹,攻下南京后,定都于此,改名为天京。在定都天京之前,由于太平军经常处在攻城夺地或被清军围剿、堵截的险恶环境之中,太平天国领导人虽然接受了封建传统思想的一些影响,但其恶果尚未显露出来,他们还没有过分追求权力和享乐的条件。

及至定都天京,有了富饶的基地和繁华的都城以后,他们之中就普遍生长起骄傲自满情绪,积极的进取精神、与群众同甘共苦的作风逐渐减退,代之而起的是踌躇满志和对权势、奢侈生活的追求。

太平天国的死敌——清朝阵营里的人看出了危机端倪,说他们“为繁华迷惑,养尊处优,专务于声色货利。往之倚为心腹股肱者,今乃彼此睽隔,猜忌日生”。

“彼此睽隔,猜忌日生”正是后来互相残杀的根苗。

太平天国刚在天京定都,洪秀全当然没有忘记想方设法巩固自己的最高统治地位。他旨准颁行了三部文集,即《建天京于金陵论》《贬妖穴为罪隶论》和《诏书盖玺颁行论》,其内容除各自标题所显示的以外,都着意宣扬洪秀全为“真命天子”,要人们相信只有他才是“万民之主”,才应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然而,天王洪秀全只是在主观上着意加强王权,而在实际的政治生活中却又怠于政事,深居简出。在永安以前,洪秀全曾一度掌握兵权,布置各军战斗任务都由他亲自指挥。但到1852年他就收回诏令说“此是前时行营坐营铺排如是,今宜听东王将令”。自此洪秀全乐于放弃军事、政治领导权,专心做至高无上的天王。

从永安到1856年,洪秀全没有下过一个有关政治和军事的诏谕,“深居简出,从无出令之事”。只是在杨秀清、石达开、韦昌辉三人的奏折上千篇一律地批上“胞等所议是也”,“所议皆是准行”等,甚至对于杨秀清等要求朝见禀报也感到厌倦,亦必请旨“批定日时”,或批示说“勤理天事,便是朝”。凡此种种,就不能不使洪秀全和杨秀清的关系日趋复杂和紧张起来。

洪秀全本来很赞赏杨秀清的才干和功绩,在1856年以前已在东王的爵职上还加封为“三师一主”(禾乃师、劝慰师、左辅正军师、赎病主)。洪秀全还依附教义说自己与杨秀清并列为“天国良民之主”,足见洪秀全对杨秀清的倚重。

当然,洪、杨并称为主,绝非“君臣不别”,因为洪、杨二人所称之“主”,具有不同的宗教和政治的内涵。洪秀全为“真主”,“天生真主,命作君王”,真主就是君王。杨秀清则不同,“天命扶主降凡尘”,“以身赎病救黎民”,他是辅相,因“以一己之身,赎众人之病”,故称“赎病主”。

然而,建都天京以后,杨秀清的个人权威思想也恶性发展,“威风张扬,不知自忌”。他兴建的府第,“穷极工巧,聘心悦目”,“土木冠绝天京”。他“自恃功高,一切专擅”,建立了庞大的东府集团,天朝所有实际事务都是先在东王府商妥,然后才上奏天王。而洪秀全则无不照例批准。满清阵营中人说:“‘贼’中刑赏生杀,‘伪’官升迁降调,皆(杨秀清)专决之,洪‘逆’画诺而已。”因此,东王府事实上成了天朝之外的又一个“天朝”。

洪秀全与杨秀清争夺最高统治权的矛盾,随着形势的发展,迅速激化起来。

1853年12月,洪、杨双方进行了一次交锋。杨秀清假托天父附体,借口洪秀全苛责妇官等小事,要对洪秀全杖责四十。北王韦昌辉和众官员再三恳请开恩赦宥和代为受杖,均遭拒绝。直到洪秀全俯首听命,接受杖责,方肯罢休。

杨秀清假借“天父”威逼于前,又以“良臣良弟”身份登朝劝慰于后,洪秀全也破格在金龙殿设宴招待杨秀清。双方都是假戏真做。洪秀全指桑骂槐,说什么:“从前尔兄转天之时,妖魔侵尚天庭,天父还容得他过,命我暂且容他,他服便罢,何况今日女官有些小过,即令杖责,非量狭而何?”杨秀清看出暗藏杀机,便委婉地警告说:“自古以来,为君者常多恃其气性,不纳臣谏,往往以得力之忠臣,一旦怒而误杀之,致使国政多乖,悔之晚矣。”

这次事件,实际上是杨秀清争夺最高统治权的一次预演,最后以双方相互妥协而告终。洪秀全承认错误,夸奖杨秀清为“骨鲠之臣”。杨秀清则确认洪秀全是君,表示“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1836年8、9月间,太平军攻破清朝江南大营,天京城围暂解。杨秀清在胜利面前飘飘然起来,似乎肘腋之患已去,天下便可太平无事了。他假托天父下凡,公然“逼天王亲到东王府封其万岁”。太平天国前期,“万岁”只有两位:一位是洪秀全,另一位是洪秀全的儿子洪天贵。“万岁”称号,对于洪秀全来说,是作为太平天国最高领袖的代称。杨秀清不满足于已有的权势,炽热地追求着“万岁”的桂冠。他“逼天王封其万岁”,显然是一种僭号侵权的举动,势必造成“君臣不别,东欲专尊”的局面。

面对着杨秀清的逼封,洪秀全再也无法继续“坚忍不怒”了。他鉴于“那时权柄皆在东王一人手上”,就一面佯允其要求,并向军民宣布:“嗣后均宣称东王为万岁,其二子亦称万岁”;一面在天王府设防自卫,并分别密诏在江西、湖北督师的韦昌辉和石达开回京“勤王”,“一以保护其自己生命,次则以诛灭谋篡位者”。

双方磨刀霍霍,天京内部一场厮杀火拼就在劫难逃了!

起初,杨秀清要扩大个人权势,谋取最高领导地位,不能不顾忌和打击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等人。

《石达开自述》说:“杨秀清性情高傲,韦昌辉屡受其辱。”当杨秀清看到北王府实权加大时更不放心,千方百计地予以削弱。韦昌辉则在杨秀清的压抑下,采取韬晦之计。

韦昌辉对洪秀全则竭力逢迎,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随着杨、韦矛盾的激化,韦昌辉便加紧了联洪反杨的活动。

据《石达开自述》说:“韦昌辉请洪秀全诛杨秀清。”当时洪秀全对杨秀清还抱着“坚忍不怒”的态度,因而拒绝了韦昌辉的请求。及至杨秀清逼封万岁事件发生后,洪秀全动了杀机,想借“心腹盟弟”韦昌辉之手搞掉杨秀清,以便巩固自己的最高统治地位。

韦昌辉接到洪秀全的“勤王”命令后,立即带领心腹武装于9月1日深夜从江西秘密赶回天京。他与秦日纲一起,将队伍迅速而严密地布置在城内要塞,然后对东王府发动突然袭击。杨秀清猝不及防,于2日凌晨,被韦昌辉刺杀。

然而,事件并没有就此了结。杨秀清经营多年的“东府集团”还有相当数量的武装力量。“为防免东王的武装死党复仇计,兼为肃清谋叛天王的余孽计”,韦昌辉等“乃定下一条阴谋,要尽捕东王余党而致之死地”,大开杀戒。

据记载,诛杨之役前后有二万多人被杀,老弱妇孺都未能幸免。像这样大规模地消灭有生力量,是清朝武装在战场上所做不到的,现在却被太平天国的“开国元勋”做到了。

此后,韦昌辉总揽军政大权,所为益横于东王杨秀清。

洪秀全与韦昌辉联手搞掉杨秀清后,天京的惨剧愈演愈烈。9月中旬,石达开从武昌洪山赶回天京,目睹天京的惨相,怒不可遏,斥责韦昌辉妄杀无辜,违背了事先密商的“不得多杀”的协议。他说:“东孽罪当诛,其下何罪,何得尽戮?无乃自戕手足,倘官军万一知之,乘我之危,将何以御?”韦昌辉“顷(顿)起他心”,竟指责石达开:“汝将亦党东孽,共图报仇杀我乎?”韦昌辉为了独揽大权,又动了新的杀机,想把石达开也干掉。

彼时,洪秀全也怀疑石达开“要杀韦昌辉”。石达开“见事机不好”,连夜缒城逃走。韦昌辉把石达开留在天京的一家老小全行杀害,并派秦日纲领兵追赶石达开。洪秀全也下诏悬重赏购石达开之首级。

石达开至安庆,起兵讨韦,“以肃清君侧”。他“上奏于天王,要求韦昌辉之头”,并且宣称:“如不得其头,即班师回朝攻灭天京。”

刚开始,石达开要求未蒙答应,韦昌辉犹欲负隅抵抗。11月初,由于石达开大兵压境和朝内群起反韦,加上韦昌辉举兵围攻天王府,妄图加害洪秀全,夺取太平天国最高统治权,洪秀全才下令杀死韦昌辉和秦日纲。韦昌辉伏诛之后,石达开回到天京辅政,“众人欢说(悦)”,被推为“义王”,但洪秀全却“有不乐之心”,担心威胁自己的最高统治地位,因而疑神疑鬼,封自己长兄洪仁发为安王,次兄洪仁达为福王,借以牵制石达开。这样两个平庸之辈无功受禄,干预朝政,“朝中之人,甚不欢说(悦)”,更引起石达开的极大不满。

1857年6月,石达开“私自出京,誓不回去”,十万多太平军精锐部队跟随石达开出走了。

“天京内讧”和石达开的分裂出走,瓦解了太平天国的领导核心,动摇了军民的革命信仰,丧失了军心、民心,极大地削弱了革命力量,使太平军元气大伤,给太平天国带来了极其严重的后果,是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革命运动最终败亡的核心因素。

首先,“天京内讧”搞垮了领导核心。“东王升天,北王亦丧”,“翼王远征”,前期领导核心只剩下天王洪秀全一人。

其次,“天京内讧”军事力量受到极大摧残。事变中被杀害的二万多太平军将士,石达开带走的十余万部众,多是太平军久经锻炼的骨干力量。这种无法弥补的重大损失,从根本上改变了太平军与清军的原有力量对比和态势。天京内讧使清朝赢得喘息之机,得以重新纠集武装力量发起对太平天国的攻击。内讧后,在东线,扬州、镇江相继失守,清军重建江南、江北大营,天京又被敌军包围;在西线,湘军摆脱困境,卷土重来,接连攻占武昌、九江,进窥安庆,太平军在江西所占有的城邑此时也都为湘军所夺取。这种急转直下的军事形势,使太平天军陷于左支右绌、难以应付的境地。

第三,“天京内讧”造成思想上的混乱和进取精神的锐减。太平天国前期,拜上帝会的教义曾经是发动和团结民众的精神支柱,太平军将士在人人都是兄弟、并力斩邪除妖、建立地上天国的号召下,进行英勇的战斗。而这次事变竟是天父之子互相残杀,这就必然使民众对上帝的信仰发生动摇,对能否建立人人平等的地上天国产生深深怀疑,对前途感到忧虑,从而使进取精神大为衰退,导致“政涣人散,外合内离”的局面。

造成杨秀清尾大不掉敢向天王洪秀全争权的原因,在于洪秀全放弃了领导权。革命需要有权威,才能领导和团结群众。但是革命的权威领导不能单纯依靠宗教教义来固定,实际的领导权是在斗争中形成的。

洪秀全虽然期望自己成为天国唯一的主宰,他在教育新生一代的天国子女时就这样解释“君道”:“一人首出正,王独操威柄”,“生杀由天子,诸官莫得违”。但是在实际中事与愿违,从永安到天京的进军过程中,他脱离实际、脱离群众,主动放弃政治、军事领导权。而天父代言人杨秀清以杰出的军事和政治才能,在实际工作中为自己树立了不可动摇的权威。在定都天京之后,他逐渐居功自傲。这就不能不造成洪秀全和杨秀清之间无法调解的矛盾。

在革命发展过程,太平天国对于权力的分配,逐渐形成一种古所未有的畸形模式:

一、神权明归于洪秀全,实归于杨秀清。

二、君权虽归于洪秀全,但已被架空。

三、相权全部归杨秀清。

四、兵权全部归杨秀清。

如此模式不能使各种权力起到互相配合而又互相制约的作用,只能使被架空的洪秀全时时受制于人,使洪、杨之间事事皆可能发生摩擦,无法维持一个稳定的局面。即使暂时勉强维持,其中不稳定因素则逐渐积聚增长,最终导致内讧的悲剧。

在太平天国革命事业的关键时刻,发生这样一场令人痛心的大动荡的根源何在?一代伟人毛主席一语道破个中玄机——“两权对立”“领导多头总是要失败的”


卢志丹
著名作家,代表作《毛品国学》《毛点评历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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