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儿童心理门诊医生：
认识“学习困难”，用心理解孩子
（上篇）
文/本刊记者 高蕾
2024年10月8日，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的“空间与数学学习困难门诊”开诊，经查，该门诊系特需门诊，挂号费316元（供参考），首批就诊号源放出后很快便约满。此消息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引起热议，也吸引了许多家长与教育工作者对“学习困难”的关注。
近年来，全国多地都开设了“学习困难门诊”。2020年9月，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心理科开设“学习困难门诊”。2021年2月，南京市儿童医院“学习困难门诊”开诊。2022年5月，首都儿科研究所附属儿童医院设立“学习困难门诊”，自开设以来，每年接诊8000余名患者。
据了解，“学习困难门诊”旨在通过多方面检查评估，寻找造成孩子学习困难的原因、排查影响学习表现的疾病，针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和学习障碍等进行诊断评估、干预指导、家长教育及药物治疗综合干预。
什么是学习困难？成绩不好就是学习困难吗？近日，《今日教育》对话重庆市妇幼保健院儿童保健科儿童心理门诊医生宋钊，分享有关“学习困难”的科普性知识，以帮助更多家长和教育工作者厘清“学习困难”，形成正确认知，进而理解孩子。
宋钊医生在小学开展心理健康讲座
J：近几年，“学习困难”频频出现在教育热议话题中，请您谈一谈“学习困难”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问题。
S：学习困难是一种临床表现的问题集合。最早是美国特殊教育家塞缪尔·柯克 (Samuel Kirk) 在1963年的美国知觉障碍儿童基金会组织的研讨会上首次提出，指的是不存在智力问题或者感觉障碍问题的正常孩子，在阅读、写作、计算、逻辑推理等方面表现出了一些障碍，相关发展明显滞后。
学习困难分为广义和狭义，广义上的学习困难指的是引起学习困难的所有原因的集合，包含了智力低于正常范围的情况，即智力存在障碍，这种情况的孩子学习上肯定有诸多困难。狭义上的学习困难指的是特定学习障碍，常见的是书写障碍、计算障碍、阅读障碍。
具体而言，诵读时经常出现加字、漏字甚至跳行，逐字阅读困难、默读困难，这是阅读障碍的表现；解读应用题困难，并伴有数字记忆困难、计数困难、混淆算术符号、加减乘除混乱、数位搞混，涉及抽象和逻辑运算时演算困难尤其凸显，这是计算障碍的表现；使用筷子和执笔技巧笨拙，系鞋带动作笨拙，笔尖常弄断，笔画潦草，字迹难认，涂改过多，字迹排列不整齐、常溢出格外，这是书写障碍的表现。
此外，需要知道的是，学习困难常常表现为综合征，它既可以作为神经发育障碍的表现，亦可以表现为与学习障碍共患的一系列疾病，包括智力障碍、注意缺陷多动障碍（俗称多动症）、自闭症（孤独症）谱系障碍（俗称自闭症）、抽动障碍（俗称抽动症）、情绪障碍等，共患病的情况相对来说，被了解得更少一些。
J：当下“学习困难”问题发展情况如何？请您结合门诊情况谈谈。
S：2020年北京师范大学脑与数学学习研究团队发现，我国6—17周岁儿童学习困难总体发生率约为15.3%，占比排前三位的分别为阅读困难（5.2%）、数学困难（4.8%）和书写困难（3.8%），按严重程度划分，其中轻度学习困难儿童约占75%，中度至重度学习困难儿童约占25%。
这些只是单一的，不包含共患病的数据。因为学习障碍通常不单独存在，而是与其他学习障碍、内化及外化症状以及许多神经发育障碍一同发生。有研究显示，在临床转诊接受评估的儿童中，65%有学习障碍，最常见的是书写障碍（92%）。在书写障碍儿童中，14%合并阅读障碍，13%合并数学障碍，还有15%合并这两种障碍。在另一项纳入神经发育疾病儿童的研究中，学习障碍见于71%的多动症儿童、67%的孤独症儿童、79%的双相障碍儿童，以及18%~19% 的对立违抗障碍、适应障碍、焦虑或抑郁儿童。大多数研究表明，有行为或精神问题（如多动症、焦虑或抑郁）的儿童中，20%~70%也有学习障碍。
以上是医学研究的相关情况。就我门诊接诊数据来看，就诊的孩子年龄多是一年级和三年级的，因为幼儿园的时候，孩子调皮一点，老师、家长都没有太在意，而上一年级开始正式学习了，孩子的学习问题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开始有家长注意了，有些有经验的老师也常常会建议家长来门诊就诊。另外有一些孩子虽然注意力不集中、好动，但并没有影响他的成绩，所以家长也没在意，老师也比较包容，并没有经常跟家长反映。可到了三年级学习难度提高了，孩子注意力不集中、多动等问题明显影响学习成绩，孩子学习问题加重了，家长开始着急了，老师的问题反馈也多了，所以来看门诊寻求帮助。因此这两个年龄段来得是最多的。
以学习困难为主诉来就诊的孩子中，很少表现为单独的学习障碍，往往是既有书写的问题，也有计算的问题，或者也会有阅读困难。而且学习障碍且有共患病的孩子应该是超过了4/5。进一步询问就会发现，很多学习障碍的孩子也同时有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而且，很多家长会觉得孩子学习困难，辅导费力，成绩下降，最后并不是学习障碍，是注意力不集中导致的。正如我们之前所说，学习困难中，学习障碍和多动症的共患率是很高的，单独诊断多动症也很常见。
J：门诊如何评估就诊患者是否存在学习困难问题？
S：到了门诊的话，首先我们要跟家长详细询问孩子的一些情况，比如孩子在家里的表现、在校学习等相关的情况，除了了解孩子，我们也会询问家长的表现，家长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是否存在类似问题，考虑有没有家族遗传因素。
其次，在与家长沟通交流的同时观察孩子的表现，我们一般在交流过程中就把观察完成了，看这个孩子能不能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他的手在干什么，有没有一些小动作，会不会主动打断我们的沟通，因为有的时候与家长交流时间比较久，有些孩子在诊室里可能就坐不住了，他就要下座位走来走去、晃来晃去。因此，孩子在诊室的种种表现也是我们初步评估的一部分。
最后，我们还要做一些问卷调查和诊断性测试，比如韦氏智力测试以及日常生活能力的评估，判断孩子是否存在智力问题，再进一步评估孩子的学习困难的类型，有无共患病。如果这个孩子测出来存在智力障碍问题，那他的学习肯定是有困难的，哪怕没有智力问题的孩子，也往往会有或者共患神经发育障碍，比如常见共患多动症，这类有共患病的学习困难的孩子面临的不是单一问题，更需要针对性。医学干预，或者说药物治疗是更重要的手段。
福利来了
面向有需要就诊的读者，如果没有挂到宋钊医生的号，可以凭《今日教育》2024年11期杂志或者公众号本文来找宋钊医生加号看诊一次。医生具体出诊时间地点请家长在重庆市妇幼保健院公众号预约挂号系统查看。
此外，宋钊医生为今日教育的读者们提供了关于“学习困难”的pdf资料和多动症自测量表，点击下方名片，关注“今日教育传媒”或“今日教育教师”，在对话框内输入“学习困难”，即可获取资料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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