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看《人间失格》

文摘   2024-05-27 08:42   泰国  

今天看完《人间失格》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看得很平静,很压抑,也在不断地对号入座、反省自己,试图去了解这样的人。《人间失格》确实是一本怪书,它完全没有给出,“叶藏为什么变成这样”的答案。似乎从一出生开始,他就是个无法感受到幸福的怪胎。去写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小说的开头“我这一生,干过太多无耻的事”。小说主人公叶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童年对生活充满了很多浪漫的幻想,但当他知道只是他的幻想时,索然觉得这个世界黯然无味。比如他小时候认为地铁为什么在地下跑,在地下跑更酷?但是现实中地铁地下跑只是减少城市空间,当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哎,这个世界太无聊了。还有他想不通为什么人会饿,人干吗要一日三餐,他不懂饥饿的味道,不曾饥饿过。


书中写到“别人送我的东西,无论多么不投我所好,我也不会拒绝。对讨厌的事不敢明说,对喜欢的事,也像偷东西似的战战兢兢,在那痛苦的滋味,以及难以言喻的恐惧下倍感苦闷。”

叶藏在成长过程中一直扮演着周围人的开心果,实际上这个世界都令他毛骨悚然,每天都活在痛苦里。“他人就是地狱”,作为地主家最小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非常胆怯,不敢说半句真话,要看大人的脸色,从小学会了察言观色。周围的人让他感到发疯,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按部就班地坐着同样的事情,装模作样姿态做人。由于世道的混乱、人情的炎凉,以及家人之间的虚伪和欺骗、校园生活的无聊与无趣、社会现实的冷酷残忍,叶藏痛感成为了人世间的“异类”,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是异类,扮演小丑,各种搞怪着去迎合别人。他对一切正常人类的事情感觉不到快感。

长大后叶藏去了东京,认识一个叫掘木的朋友。从此就被这个朋友带着染上了各种不良嗜好,抽烟、酗酒、嫖妓……他本生就是生无可恋的状态,当沾染上这些嗜好,暂时忘却惧怕别人,短暂逃离“荒诞”的世界。从那之后,结识不同的女人得到片刻安慰,但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摆脱生活的痛苦,开始自杀——跳河、吃安眠药、酒精中毒、打吗啡,自杀未遂后越来越沉沦,从精神病院出院后,被遣送到乡下,为此叶藏失去做人的最后资格。


叶藏说:现在的我,称不上幸福,也算不上不幸。只是一切都将就此流逝。过去我一直过身处地狱的人类世界里,这可能是唯一的真理。一切都将就此流逝。没有什么是一直存在的,无论痛苦还是快乐。一切都会消失。

通过主人公叶藏的自白,眼睁睁看着贵族优等生的一个男孩被活着这件事一点点摧残殆尽。看了压抑,郁抑极了。当人的理性与世界的理性不相符时,就会觉得世界是多么的荒诞。


太宰治是日本无赖派最具代表性的天才作家,无赖派:“对生活采取自嘲和自虐的态度,把放荡、堕落、颓废等情绪注入到作品的流派”。《人间失格》是一部丧到极致的小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人间失格》由作者的序言、后记,以及主角大庭叶藏的三个手札组成,描写主角从青少年到中年,为了逃避现实而不断沉沦,经历自我放逐、酗酒、自杀、用药物麻痹自己,终于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的悲剧,在自我否定的过程中,抒发自己内心深处的苦闷,以及渴望被爱的情愫。借由主角叶藏的人生遭遇,太宰治巧妙地将自己的一生与思想刻画其中,这部小说一直被认定为他的自传性作品,并且藉此提出身为人真切的痛苦问题,从滞涩的行文中更可体会其内心深切的苦楚,完成本篇作品之后,太宰治在他39岁时终归还是选择了投水自尽的方式,为自己划下最后的句点。

都说幸福的人是看不懂《人间失格》的,上学时我看过《穆斯林的葬礼》《百年孤独》都有这种压抑、不知所措的感觉。虽无法感同身受叶藏的痛苦,用世俗的眼光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人自我毁灭,是心痛是责骂,明明好起来的生活怎么一下子又跌入更深的深渊,活着真的很难,需要多大的勇气。为和子的“恋情”,对上原的“主动送上门”深感不值……大抵看似轻而易举、普通再普通的生活对有些人来说已经拼尽了全力。而我这样的人,何其之幸,生在和平安稳年代,感受着爱,寻找着爱,在阳光明媚中欢声笑语。


凌晨一点我还在整理文章的细节,再看瘆得慌,又惊又怕,书不敢放在床头。其实,《人间失格》探讨的不是一个人怎样会一步步失去幸福,而是探讨,完全无法体验到幸福的人生,具体是个什么样子。直治自杀前写给姐姐的书信,我哭得泪流满面。直治是很好很好的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我,一棵小草,在人世的空气和阳光里找不到自己赖以生存的空间。一直都不具备所需的条件。但我还是活到了今天,我已经尽了全力。”贵族温柔的妈妈给予的爱,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去自杀,在姐姐外出时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遗言里告诉姐姐,他注定一生只能爱上一个女人,在逃避在虚伪中度过了一生……


今夜我躺下,被子的温暖袭来,深深地睡去。太宰治的极致“丧”在我看来更是一种对爱对人世生活的追求和无尽的向往,想逃离“丧”,自杀的人想得总是怎么活下去。关于活着,我们更胜一筹。亦舒曾说:“无论怎么样,一个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得原谅的,越是没有人爱,越要爱自己。” 如果凝视了漆黑,漆黑也便会凝视我们。世界的美好多着呢,何必栽培苦涩。

太宰治的临终遗言写道:“不要绝望,在此告辞”。这既是他对生者勇敢面对生活的鼓励,也是对自己失败的人生最痛彻心扉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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