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法师见闻录——巴米扬游记

文化 2024-12-05 06:30 北京

纳缚寺里有一位磔迦国的小乘三藏法师名叫般若羯罗（汉译：慧性），他听说缚喝国有许多佛教圣迹，所以前来礼拜瞻仰。此人聪慧好学，年少时就才华横溢，钻研九部经、论，潜心四部阿含，以解说经义而闻名全印度。小乘论藏中的《迦延》、《俱舍论》、《六足》、《阿毗昙》等，他无不通晓。听说玄奘法师远来求法，两人相见甚是欢喜。玄奘法师向般若羯罗请教疑难，用《俱舍》、《毗婆沙论》中的问题来问他，他回答得十分精辟。

玄奘法师于是在这里停留了一个多月，向般若羯罗学习《毗婆沙论》。纳缚寺中还有两位小乘三藏法师，名叫达摩毕利（汉译：法爱）和达摩羯罗（汉译：法性），都为这里的人所推崇。他们看到玄奘法师神采明秀，也都极为敬仰。

玄奘法师距离大帐还有三十多步，可汗就出帐迎拜，传话慰问后，延请法师入座。

当时缚喝国西南面有锐末陀和胡实健两国。那里的国王听说玄奘法师从远国而来，就派遣贵臣前来拜请法师过去接受供养。玄奘法师推辞不去。国王再三派人来请，法师不得已只好前往。国王甚是欢喜，用金宝、饮食供养法师，法师不受而回。

巴米扬山谷

从缚喝国南行，和般若羯罗结伴同到揭职国。从东南进入大雪山，走了六百多里，离开睹货罗国境，进入梵洐那国(今巴米扬)。该国东西二千多里，在雪山之中，路途艰险，远远超过凌山和沙碛，积云飞雪，没有片刻晴朗。有时碰到更艰险的地方，则平地积雪数丈，所以宋玉说西方艰难，层冰峨峨，飞雪千里，指的就是这里。如果不是为了众生而求无上正法，玄奘法师岂能不顾父母所赐的身体而西行到这里呢！昔日王尊攀登九折之坂，自云：“我为汉室忠臣。”玄奘法师如今翻越雪岭求取真经，也可以说是真正的佛弟子啊！

就这样渐渐抵达梵洐那国都城。城有中佛寺十多所，僧徒数千人，都学习小乘出世部的学说。梵洐那国国王出城相迎，并请玄奘法师到宫中接受供养，数日后方才出宫。这里有大众部学僧阿梨耶驮婆（汉译：圣使）和阿梨耶斯那（汉译：圣军），都精通法相，见到玄奘法师，惊叹远方的支那国竟有如此高僧，他们带领法师到处礼拜观瞻，极为殷勤。

巴米扬大佛

都城东北的山曲处，有座立佛石像，高一百五十丸。石像东边有座佛寺，佛寺东边有黄铜制作的释迦立像，高一百尺。佛寺内有佛入涅槃的卧像，长一千尺，都很庄严微妙。

从此向东南行走二百多里，越过大雪山，到达小川，有一所寺院，里面有佛牙和世界初成时独觉佛的牙齿，长五寸，宽不到四寸。又有金轮王的牙齿，长三寸，宽二寸。佛寺中还保存有商那和修尊者使用过的铁钵，容量大约八九升，以及他的僧伽胝衣，暗红色。他在五百世的尚未投生诞生时，始终穿着这件法衣，这件法衣将与胎儿一起出生，后来变为袈裟，因缘广大，正如其他传记中记载的一样。

就这样过了十五日，玄奘法师一行离开梵洐那国，走了两天遇到大雪，迷失道路，到了一座小沙岭，遇见猎人指示路径。他们越过黑山，到达迦毕试国境。

迦毕试焰肩佛坐像

迦毕试国方圆四千里，北边靠着雪山。该国国王是刹帝利种姓，明智威猛，统辖十多个国家。次要抵达迦毕试国国都时，国王和僧人们一起出城迎接。

迦毕试国国都有佛寺一百多所，僧人们相互夸执，都想邀请玄奘法师一行前往居住。其中有一座小乘寺院名叫沙落迦，据说是当初汉天子的儿子在这里当人质时所建造的。该寺的僧人说：“我寺本是汉天子的儿子所建造。现今法师从汉地来，应该先到我寺。”

玄奘法师见他词意殷勤恳切，同行的般若羯罗又是小乘僧人，也不愿住大乘寺院，于是就去那里住宿。

质子在当初建造寺院时，曾把无数珍宝埋藏在佛寺东门南边的大神王像脚下，打算以后用以修缮寺院。僧侣们感恩，在屋壁上到处画上质子的肖像。在每年的解安居日还要为质子诵经祈福，代代相传，至今未曾间断。

之前有个恶王贪婪暴虐，想要抢夺这批珍宝，让人挖掘神像脚下的珍宝，结果大地震动。神像头顶有个鹦鹉像，看到他们挖掘，振动翅膀惊声鸣叫。恶王及其士兵都扑倒在地，惊惧不已，仓惶离去。寺内有佛塔，上面的相轮已经被毁坏，僧众想要取出珍宝来修缮，大地又震动轰鸣，没有人再敢接近。

玄奘法师一行来到后，僧众聚集一处，向法师陈说此事。玄奘法师与众人一起来到神像前，焚香祷告道：“质子原先埋藏这些珍宝是打算修营功德，如今开启使用，正是时候。希望神王鉴察我等无妄之心，稍稍收敛神威。如蒙允许，玄奘亲自监督开启，称度斤数，交给管事部门，依法修造，不让浪费。唯愿神王之灵，垂悯体察。”说罢，让人挖掘，果然平安无事。

挖到地下七八尺深，挖到一个大铜器，里面有黄金几百斤，明珠几十颗。大家十分高兴，无不心悦诚服。玄奘法师一行就在这座沙落迦寺中结夏安居。

唐沙门释慧立释彦悰撰

高永旺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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