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工作手记:请乌干达记者吃中餐,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文摘   2024-12-23 02:05   乌干达  

乌干达是英式文化,英国人殖民了乌干达几百年,于是乌干达人除了讲本地语言,吃香蕉饭,他们还讲英语,吃西餐,尤其是有身份的记者。


我以前以为英式文化下的记者拿车马费这种事,会遮遮掩掩。比如我年轻时听说,美国记者老牛逼了,是全世界的良心所在,全世界就他们最有良心,最敢打抱不平,为了民主与自由,他们敢骂总统。在美国报界,讲究的是报道公平公正,拿钱写拍马屁的报道,乃至歪曲事实,乃是媒体界的耻辱。

是不是真事我不知道,我没在美国生活过,但我接触过美国记者,他是不拿现金,但请美国记者报道个事儿,他要坐头等舱,住五星酒店。这比拿现金还费钱。


天底下的乌鸦都一般黑,只是我们中国记者拿钱比较含蓄,美国记者会装,非洲记者,既不含蓄,也不会装。


乌干达的记者老牛逼了,也敢骂总统。大报纸daily monitor总骂总统,有一天做了一个整版报道,说穆塞韦尼总统的工业化政策不错,中乌姆巴莱工业园现在办得挺好。穆塞韦尼总统看了,在公开演讲时,举着报纸说,daily monitor 一天到晚骂我,今天出了这种报道,我感觉好像听到了牛在说话。这说明我干得确实不错!哈哈哈哈

大概就这意思。


第二天,daily monitor专门登报说,我们不稀罕总统的夸奖,穆塞韦尼先生,你歇着吧。


乌干达记者比较穷,他们虽然很牛逼,敢骂总统,但他们也穿二手衣服,他们很现实,你不给他钱,他找你要。我就没有你见过这么跟我要钱的。


Mr Vincent,at least pay me one hundred thousands

你至少得给我十万先令!


年底了,我们请乌干达媒体聚餐,地点在老南京。


我第一次请十几个记者一起吃饭,人家乌干达是英式饮食文化,请客吃饭,一人点一个菜,抱着自己吃,这叫分餐。

这个吃法,在中餐厅,就很不适合,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这文化差异也太大了。


老南京餐厅的中国菜乃是乌干达的顶级水平。


我们进了一个大包间,桌上有转盘,然后每人手拿一双筷子。媒体老师们面面相觑,这筷子不会用,于是换刀叉。

老南京的菜单是双菜单,给中国人和本地人的是两份不同的菜单。本地人吃改良过的,适合他们口味的中餐,我们中国人点的是老式中餐。比如我点的干锅肥肠,蒜蓉油麦菜,韭菜鸡蛋饺子,我一个人就没办法点大菜。


每人点了一道菜,这菜上来后,不是放转盘上,而是每人抱着一盘吃起来。转盘上放的全是饮料,餐具。

嚯,十几个人坐在一起,各自个儿吃独食。


这很怪异。你和大学同学聚餐,去餐厅你点一只鸡,他点一条鱼,自个儿抱着吃自个的,这个吃法不对。


但你改不过来,他们还不习惯中餐的分享式吃法。


更尴尬的事,我的菜先上来了,记者们看了,问,这是啥?没见过这种中餐。


半小时后他们的菜才上来,我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着我吃,于是等着,我的饺子都凉了。韭菜鸡蛋馅的,得趁热。

为了宣传中国文化,我开了一瓶西凤国花瓷20年。


有记者是喝酒的,有人尝了一杯,不错。


我问,Do you like it ?


他回答我,very much!


酒鬼见面,倍感亲切。我和他坐在一起,我俩干了一瓶西凤。美滴很!

酒是个好东西,半瓶下肚,人也变得活泼起来。有人问我,桌上的椰汁饮料是啥。


我跟大家解释,这包装上的椰汁广告,我从小喝到大,意思是你喝了它,胸会变大。所以很适合送老婆或者女朋友。


他们很懂这种段子,于是跟我推荐乌干达老树根,嚼了那玩意,能撅上天。


然后跟我推荐乌干达的瓦剌济。

我知道瓦剌济,那是一种乌干达烈酒,喝完第二天脑瓜疼得好像裂成了两瓣儿。更可怕的是塑料桶里酿的香蕉酒,一股塑料味儿,本地人周五晚上喝,周一才能醒过来,两天的饭钱都省了。


我担心记者们吃不好,老南京店长告诉我,别担心,你只要掏钱,他们点菜自由,没有吃不好的。


事实证明,店长是对的。老师们吃得很满意,enjoy Chinese food。


最后每个人还单点打包了一份走了,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中国的饮食习惯非常独特,我们是合餐制,他们是分餐制,这两种习惯撞在一起,难免会鸡飞狗跳。


合餐制很适合聚会,显得很团结,大家一起吃饭喝酒,讨论个事儿,一顿饭解决了。


儒林外史里,薛家集的父老乡亲给孩子们请了个教师,请客吃饭,那段文字极为精彩。


众人序齿坐下,斟上酒来。周进接酒在手,向众人谢了扰,一饮而尽。随即每桌摆上八九个碗,乃是猪头肉、公鸡、鲤鱼、肚、肺、肝、肠之类,叫一声“请!”一齐举箸,却如风卷残云一般早去了一半。


看那周先生时,一箸也不曾下。申祥甫道:“今日先生为甚么不用肴馔?却不是上门怪人?”拣好的递了过来。


我们中国人联络感情,主要靠吃饭。请客之于中国人,那是顶级社交。


经常被请吃饭,乃是社交地位高的象征。

刘行非洲
非洲工作之余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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