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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庙宇多为砖墙瓦盖,少有篱笆墙茅草盖的。而在盐城市大丰区就曾有过这样的庙宇,此地也被人们称之为草庙镇。人们只知此地曾有个草盖的和尚庙,但真正知晓是谁在此兴建草庙,为何要建草庙的人却为数甚少。
我曾听父亲和我们当地地主富农成分的蒋协忠、宗井山等老人说过,草庙的和尚就是我们村人。
几十年来,经多方寻访,得知当年草庙的和尚确实是我家乡,盐城市大丰区大桥镇方向村二组袁姓家族的人。他的侄子袁坤山还是我的老同事。
为此,2024年初秋的一个早晨,我去拜访了袁坤山。老人见我到来既惊讶又高兴。九十岁的他,虽头发灰白,但精神矍铄,丧偶后一个人独立生活。
他急忙将我迎进了屋。一边拿椅子让我坐下,一边问我来意。当我说明来意后,他也坐下,静了静后,慢慢地给我讲起了他三叔与草庙的故事。
我的家乡在清时期叫张麻套,隶属于两淮盐运司泰州分司何垛场海堰市。清·乾隆三十三年始建制东台县,张麻套属于东台县第一区辖下的滨海乡。1944年土地改革时属于中桥乡。
张麻套位于太平洋西岸的黄海边。很久之前这里乃是一片潮起潮落的茫茫大海。公元1128年,黄河夺淮入海,西部大量的泥沙随水注入大海后,遇含盐量较高的海水而沉淀,加之海洋洋流的作用而使泥沙在此淤积。
一开始,这里涨潮时被海水淹没,落潮后才露出滩涂。近海的人们便在此设套用网张麻虾而营生,后人们就把此处称之为张麻套。
随着海岸线不断东迁,这里渐渐已长年不进海水,长出了盐蒿、茅草和芦柴。能长草就能长庄稼。人们随之不断向东迁徙至此。
自古,人们依水而生。人的生活、繁衍均离不开水。
在张麻套的南边有一条由天然港汊形成的弯弯曲曲的河,人们称它为麻套河。那时候,在海边交通主要靠水路。东西向的麻套河是条淡水河。河里行船,上可达东台,下能出海。
张麻套又分东张麻套和西张麻套。当年,住落在麻套河北的西张麻套袁氏家族不仅人丁兴旺,且以文化传家,是名符其实的书香门第,且有两人考取了监生。
西张麻套袁家又分别住落在靠近麻套河北边的南袁家墩子和相隔一华里的北袁家墩子。住在北袁家墩子上的袁联荣,是远近闻名的地理先生。他在此选址定居后,为了扛墩子,便在宅基后开挖了一个东西向约有三亩地大的水塘。
1896年春天,袁联荣的三儿子,也就是后来草庙的主持出生了。取名“如侃”。
袁如侃从小就很聪慧。他九岁就到南袁家墩子的四堂兄,人称袁四先生的袁东升家私塾读书。袁如侃家虽然田地不多,但因其父袁联荣是远近有名的地理先生,所以他家属于殷实富户。
上私塾的学生年岁、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有八九岁的,也有十六七岁的;有刚启蒙读《三字经》的,也有读《四书》《五经》《古文观止》的。但清一色全是男孩子。
塾师教学一般只教诵读不释意。他们认为“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每天的教学不外乎“读书”“背书”“呈仿”。“呈仿”即临摹毛笔字。
袁如侃学习很认真,成绩也很优秀。《三字经》《论语》《中庸》《大学》等课,他是滚瓜烂熟。后又读了《四书》《五经》等。且一有空余时间,还阅读父亲的堪舆书籍。
十二三岁时,就已经掌握了阴宅、阳宅地理方面的选址规则。他还偷偷看了《三国》《水浒》《红楼梦》等文学名著。他还练就一手标准的毛笔字。
在北袁家墩子东约二百米处,有一个“滚棚”。
所谓“滚棚”,是旧社会穷人建不起住房,用芦柴编成一块长长的篱笆,把篱笆站起来圈成一个圈子,留一个人能进出的缺口作为门,在圈子中央竖起一根比篱笆高的树木,再用葵花杆子或是细竹子搭在篱笆上与树木之间,再在上面滚上茅草,聊避风雨。
在篱笆墙外用烂泥批上茅草,既防风雨又防暑寒。外型好似蒙古包。
“滚棚”内住着大地主宗介石家的一个佃户,姓崔。人们都叫他崔大。这人身材魁梧力气大,是个种庄稼的好把式。
妻子不仅身体窈窕,而且粗活细活样样能做。夫妻俩在此已经居住十多年了,家中有一个与袁如侃同龄的女儿叫小荞(据说是在荞麦田里出生的)。
小荞从小就喜欢到北袁家墩子去玩耍,因为那里人多、热闹。有与她父母同龄的,有比她大几岁的哥哥姐姐。尤其是与她同龄的袁如侃,从不嫌弃她,时常在一起躲家家,有好吃的还能与她分享。
农忙时节,小荞的爸妈不分昼夜做农活,经常都是袁如侃送她回家。她总是一句“难为你了,三少爷”,以表谢意。
时光静悄悄地在流逝,小荞也一天天长大。尽管她穿的衣服大多是她妈妈用人家救济的旧衣改制而成,但很贴身合体,她那一天天成熟起来的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形象,散发出强烈且诱人的魅力。
她虽久经日晒,但脸腮仍是绯红。两条不长的小辫子垂挂在耳旁,精巧玲珑的身体很结实。
长大了的小荞得随父母下地做农活。三少爷一边读书,一边还要跟随父亲到人家去看地理。他俩不能像过去一样经常在一起嬉玩。
幸好,小荞必须要到三少爷屋后的水塘来提水和洗衣,因为附近没有其他的水塘,所以三少爷也能经常遇到小荞,相互看上一眼,说上几句话。
这几天,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的三少爷,眼前浮现的全是小荞那似月季花瓣的笑脸和圆韵律动的酥胸的美女形象。无尽的遐思,使他沉浸在幸福而甜蜜的爱的幻想中。
一天清晨,三少爷来到了屋后水塘边,站在人们不易看到的已经比人高的芦柴旁,等待着小荞的到来。果然,不一会儿小荞拎着小小的水桶向水塘走来。
他怕小荞受惊吓,故意咳了一声。小荞见是他,瞬间,脸上泛起一道薄薄的红云,嘴角露出温和的微笑,轻轻地说了一声“三少爷早”,即到塘里汰洗衣服了。三少爷在一旁傻傻地静静地看着。
待小荞汰洗好衣服并拎起注满水的水桶准备回去时,三少爷这才悄悄地对她说了一声“小荞,我喜欢你”。也不知她听到了没有。只见她红着脸低着头,迈开轻盈的步子走了。
此后的日子里,小荞似乎总是故意躲避着三少爷。多少次,三少爷看到她,唤一声,她便走了。
这次,三少爷见附近没有其他人,就追上去拦住了小荞,问她:“你为什么要躲避我?”小荞一双眼睛畏怯地望着三少爷,眼光是很温和的。她低下头低声说:“我很害怕……我妈说你是少爷,我家穷,我们不能……。”
三少爷摇头说:“不,现在已经是民主社会了,门当户对那是封建社会的一套。我们都长大了,这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荞没有回答便走了。
人类离不开爱情。爱情是美好的神圣的,但大多是无尽的煎熬与折磨,像冰霜般严厉,如烈火般烤灼。三少爷和小荞亦是如此。
然而,爱情的力量又是巨大的,她能冲破千难万险,能争脱封建传统的束缚。三少爷没有放弃,一有空就会去找小荞。
这年中秋,月光皎洁,大地如银似水。夜色是这样美好,三少爷吃过晚饭,带上一个月饼和一角大饼来到小荞家的“滚棚”。与小荞父母打过招呼后,两个人坐在“滚棚”外的用作烧火的朽木段上赏月、谈心……
渐渐地,他们越靠越近,手越拉越紧。血液在激情中燃烧,目光迸射出缠绵且浓烈的火花。
皓月当空,棚内劳作了一天的父母已经是鼾声阵阵,深藏在草丛里的秋虫儿正在吟唱。一对少男少女不顾一切地相拥在一起了。
一个多月后,小荞有了妊娠反应。是她妈最先发现的。在一起做农活时,小荞嘴里总是泛水,吐了又吐,就是吐不清。再后来反应更大了,有了呕吐的现象。妈妈反复追问,她什么也不说。
一天,她悄悄地告诉了三少爷。三少爷让她别担心,他会娶她。
三少爷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旧社会,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自己作主。
纸是包不住火的。没过几天,三少爷的父母就知晓了。他们认为家门不兴,坚决反对三少爷与小荞成婚。粗鲁的崔大更是暴跳如雷。其他人,有表面帮忙暗地施坏的,有要惩罚三少爷的,还有趁机讹诈的……
随着小荞肚子一天天隆起,问题越来越激化。随之而来的春节怎么过?三少爷、小荞,以及双方家人都沉浸在尖锐的矛盾焦虑中。
面对家庭、社会的巨大压力,看过《三国演义》的三少爷,决定走为上策。经过精心准备,他和小荞在隆冬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悄悄地离开了家。
他俩一人一个包袱,走在弯弯曲曲的乡间小道上,一路往西。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看有没有追击的人。就这样,走走停停,经过一夜的跋涉,太阳初照大地时,他俩终于到达离家五十多华里的东台城北约八华里的张家舍,三少爷的姑母家。
姑父家在当地有一定势力。三少爷如实告诉姑母,他是逃出来躲避婚姻的。姑母与姑父商量后决定先将他俩留下,等了解情况后再说。姑母见两人紧张、饥饿、疲惫的狼狈相,赶紧煮粥,让他俩吃饱后,到房内休息。
姑母交待家里所有人,务必把牢住嘴不能对外声张。为防止有人来寻找,姑母让他俩住在离他家约有一华里,原是一个佃户住的两小间茅草屋里弄。
果不其然,没过三天,三少爷的大哥如仪和崔大就找到了这里。
姑母听后装着很气愤的样子,对大侄子说:“知情达理的三小怎么做出如此荒唐的龌龊事,他真是好日子过到头了。他没有到我家。要是到我家,我怕骂不死他。”转身又对崔大说:“自古就说,女大心大,久养祸大,你是怎么管教女儿的?”招待来人吃饱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三少爷在姑母家住的还算安逸。小荞的肚子越来越大,月份越来越重。
一转眼,已到了炎热的夏天。随着小荞的产期临近,三少爷显得越来越不安。
这天早上,小荞告诉三少爷,肚子有点不舒服。不一会儿,又说有点疼。三少爷很快找到姑母,告诉她小荞的状态。姑母立即安排人去请接生婆,并准备了热水和泡灰。
姑母没有在自家正屋安排产房,产房还是他们住的茅庐。因为我地自古就有借死不借生的风俗。就是自家的房子可以错给人家办丧事,但不能让他人生小孩。
不一会,小荞疼得越来越凶,不时发出呻吟声。这时接生婆也到了,查看了一下后,即铺开了泡灰再在上面垫上油布,就让小荞半依半躺在上面。这就是过去的所谓产床,土语叫“灰篇子”。
小荞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叫声越来越高,额头上的汗珠有指头点子那么大。三少爷只能在所谓的房外不安地踱步。直至太阳快要落山时,终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三少爷这才来到房间,见小荞已经精疲力竭。
满头大汗的接生婆告诉三少爷生了个儿子。他内心很高兴,表面上却很平静。他明白,自己的责任和麻烦更大了。
孩子出生第三天,也称“三朝”,按照习俗应“喜三”。即在这天搞庆贺办酒席,宴请亲戚朋友,吃“糖粥”,发“红蛋”。
然而,三少爷一家三口,寄人篱下,且见不得阳光。再看看床上,自从产后一直出血不止,已经奄奄一息的小荞和嗷嗷待哺的儿子,他已经显得无能为力。
尽管姑母想尽办法,但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太差,在产后的第七天,小荞悄然离世。虽然为儿子找了“奶妈”,但由于中暑,儿子出生尚未满月也夭折了。三少爷一下崩溃了。
“苍天啊,你为何如此待我。小荞,儿子,我随你们一同去吧!”三少爷哭晕在小荞的坟前。
万念俱灰的三少爷躺卧在姑母家的床上已经三天,既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姑母很担心,就叫人送信到张麻套三少爷家。他父亲得知后,无可奈何地请车夫用小板车将三儿子接回了家。
人们不理解,去年还是文质彬彬的三少爷,如今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疯疯癫癫的“三疯子”。也许这就是命。有人埋怨三少爷父亲袁联荣是不是把什么地看错了,有人说小荞是妖精转世,还有人说是三少爷太聪明……一时众说纷纭。
任凭人家怎么议论,三少爷就是不语,终日忧忧郁郁,没精打采,时不时向东看看小荞家的“滚棚”,或到屋后水塘看看小荞曾经汰洗衣服的地方。虽父母为他请医用药,甚至还请来巫婆神汉,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次年春天,三少爷刚过了二十岁生日,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在家人都已熟睡的时候,他携带了“文房四宝”和几文私房钱,卜身一人,悄然离开了家。当家人第二天一早发现时,他已走远了。这次家人干脆也不再寻找了,都认为“三疯子”去找小荞了。
夜,深邃而凄凉,星辉隐没了哀伤。三少爷一路向西,天亮时分,已经到了东台轮船码头,登上了去泰州的客船。
离开了东台,他似换了个人。在船上就开始为人家测字相命(他从小在家看地理书的同时也看过占卜测字算命方面的书)由于他似能看懂人的内心,一桩桩,一件件,由表及里,由浅入深,说得头头是道。船客们总觉得这个病怏怏的年轻人很神奇,很佩服。
船到泰州时,他已获得不少赏钱。到泰州后,他又买了去江南的船票。
经过半月的颠沛流离,他来到了江南常州孟河镇的九龙禅寺。九龙禅寺建在邻近长江的小黄山上。此山有九峰,蜿蜒起伏,犹如九条龙浮流云端。
懂地理的三少爷看过周边环境,觉得此禅寺必会永盛不衰,决定在此修行当和尚。
三少爷,身背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好久没有洗过的灰色长衫颜色更深了,眉宇间尚有几分书生意气。他在寺庙前已经乞求好几天了,就是不让他进去。
这天晨钟过后约一个时辰,一个小和尚将他引进了庙门,来到一位盘膝而坐的法师面前。他合掌一拜,说道:“小生拜见大师!今生有幸。”
大师眼睛一亮,觉得眼前这个崇拜者,并非平庸之辈,回敬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法师详细询问过他遁入佛门的原因后,决定收留他。
由于他有一定的文化功底,且毛笔字又写得比较正规,所以他一本经书用不了几天就能誉写完,且经大师指点后就能诵读。入门未满一个月,寺庙就为他举行了剃度仪式。
没几天又因他已经年满二十岁,又给他授了“沙弥戒”,并在头上烙了戒疤,赐法号“妙莲”。妙莲,取之于佛教经典《妙法莲花经》。
在日常的寺庙生活中,大师发现他尚有别念,有时心不在焉,即找他谈心。大师谆谆教道:“既入佛门,就应以慈悲为怀,专心修佛,释怀曾经。一念执着,万般皆苦;一念放下,便是重生。”
他恭听后,深深一拜说:“谢过大师教导!”
晨钟暮鼓,潜心研读,日夜不辍,他终于取得大师的赏识。一般人受比丘戒满五年后,方可离开依止师独自修道,而三少爷入佛门仅仅三年,就获得了依止师的推荐和主持的同意,给他颁发了“祠部牒”。
祠部牒也叫度牒,是政府发给具有僧尼资格的证书。上面一般记载持证者的本籍、俗名、师名或法号、年龄、所属寺庙等内容。出师时,他感悟到,三年的寺院生活,既是一次庄严的朝圣,又是一次生命的回归:
朝圣,缁衣暧,菜根香,经书滋味长;
回归,稽首礼,甘露王,游子返故乡。
三少爷怀揣祠部牒,离开了九龙寺。他踌躇满志,决心建设一座属于自己的庙宇,得以弥扬佛法,普度众生。
建庙,得有资金。为了筹款,他走上漫漫化缘路。
他不分昼夜,不分春夏秋冬,不顾风吹雨打,风餐露宿,周游四方,广结善缘,边教化众生一心向佛,帮助世人修建功德,边向社会信众募集资金。经过两年的苦行,募集到不少资金。他即在家乡附近选择庙址。
经过考察,他看中了在家乡东北方,由天然港汊形成的河道如弯竹型的竹港河,本从西古河口、丁溪、洋岸经沈家渡一直向东的河道,再向东即拐了个弯,向东北与疆界河汇合入海。
在河弯的西侧有一个土墙茅草盖的“锁壳型”三间低矮的草庙,里面只有一个和尚。来自普陀岭,俗名杨青云,法号净生。
庙内正中,土垡垒成两个土墩上担了一块木板供奉着一尊木雕韦陀菩萨,一付木鱼,在东北角有一草铺。很是凄凉。但他认为这里风水不错。
河水从西南方向流来,佛教本就是从西域传来,竹港更是寓意吉祥,且当时此处为海滨滩涂,地广人稀,可以发展壮大。他与净生和尚商定,要将草庙重建成一座像样的砖瓦结构的庙宇。当他准备建筑时,堆在草田里木头被一把火烧得精光。他只得再次出去化缘。
一年后,他又募集到了一些资金,但要想建设一座像样的砖瓦结构的庙宇,资金还差很多。于是他们因陋就简,就地取材,挖土垡垒墙,买点木头做樑,河浜有芦柴编篱笆,田里长的茅草盖屋。
就这样,在1924年冬天,一口七架梁四间的草庙终于建成。几年后,他又在前面建了一口同样是七架樑三间的茅草屋。1931年,杨和尚回普陀岭,妙莲当然成了草庙的主持。
妙莲和尚在草庙里供奉了金身文殊、观世音、普贤和地藏四位法力高深和其他佛像二十余尊。开启了他的僧侣生活。每天诵经、礼佛、行善、做功德。周边的信众也是经常来此敬香拜佛。草庙,香火旺盛。
民国时期,社会动荡,草庙一带的盐民们过着食不饱腹,衣不遮体的穷苦生活。只要妙莲和尚知晓哪家有特殊困难,他都会施以恩惠,给予救济。
有两个兴化乞讨到此的少年,被他收留当学徒,僧名一个叫果缘,一个叫华庆。在1944年11月的大参军运动中,他以民族利益为重,让两个小和尚全都参加了新四军。
他还收留了一个来自家乡塌家岸的穷困潦倒的驼背冯姓和尚。这年,经常到庙里来卖豆腐的彭七不幸去世,遗留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儿子,是妙莲和尚承担起这家人全部的生活责任。
最后把两个儿子都培养成才,一个参加新四军,成了军官,一个在地方上加入中国共产党,当上了干部。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草庙一带是苏中地区抗日的核心区域。尤其是1946年6月26日,蒋介石撕毁了《双十协定》,对解放区大举进攻,革命斗争形势非常紧张时,草庙成了共产党集会地。
1947年6月14日,地方政府在此召开土地改革二次复查工作会议时,国民党特务纵火将草庙全部烧毁。
因土地改革,妙莲和尚被定为富农,三百亩草地和庙产归公后只剩下了二十亩地。他只得在原址上重建了两间草盖的丁头府为庙,来维系自己的生活。
后来,妙莲又患了肺结核病,身体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日往月来,星移斗换。1955年7月的一天,病危的妙莲和尚六十岁,正好是一个甲子,回到了出生地张麻套,在此结束了他坎坷多舛的一生。
文/于友汉 于友汉,江苏盐城人,基层法律工作者,业余通讯报道员,文学爱好者。曾有作品散见于《农民日报》《人民法院报》及省、市、县报刋。
“本书题材真实独特,故事新颖感人,写作手法独辟蹊径,是青少年励志教育和爱心教育鲜活生动的好教材。”——全国政协副主席、新教育实验发起人朱永新
《三十九度人》作者:《人民作家》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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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王紫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