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百态 || 寻牛记 / 优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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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2024-09-12 06:32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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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 优
上世纪90年代，那时小优才七八岁的样子，当年的物质条件较为匮乏，人们生活很艰苦。小优的父母为了挣钱去广东打工。小优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平时除了上学，就是和堂姐帮家里分担劳动，比如放牛、打柴、下地干农活儿。不上学时，放牛就是农村孩子的工作。会骑牛，那可是令人骄傲和自豪的事，在伙伴们中很有面子，胆大的就敢骑上牛背走，得意极了。真是应了那句古诗：“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小优也骑过她家的水牛，牛很温顺。踩着大大的牛角，再抓紧牛脖子脚往上一蹬，就能上牛背。但小优不怎么骑它，大部分时间都是牵着牛走，牛身上总有虱子到处爬，爬到身上可不得了。把牛牵到地方后，放牛娃们都会找一块空地，让牛儿自由地吃草，不用去管它们。这样大家就有空去耍了，比如：抓石子、跳皮筋、躲猫猫、跳房子、抱腿斗鸡、你追我跑等。渴了就找个泉眼，手捧着水喝，清凉又解乏。饿了就摘野草莓，酸酸甜甜好吃极了；掐一把野月季嫩枝，剥皮吃；找一处白茅草，揪下刚抽出来的嫩芽，放在嘴里嚼，又绵又甜；掰蒲葵的嫩果实吃，苦涩且拉嗓子；摘野葡萄吃，碰到绿的，酸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口水像开了闸，滋滋地往外冒。大伙酸得龇牙咧嘴，大家这样欣赏对方的窘样，也是有趣得紧。因此，小优觉得放牛不是什么累的事，反而很快乐。如果让小优选放牛还是打猪草喂猪，是去菜地里拔野草还是去田里插秧，她总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牛。记得有一回，放牛娃们找到一个山脚下的坪坝，周围没有什么庄稼，适合撒开了胆放牛。草儿鲜嫩多汁，牛儿自顾自地吃草，悠闲自在。在大孩子们的指挥下，大家集合一块决定玩什么。最终决定去灌木丛里玩捉迷藏，因为山林里灌木茂盛，藏好了不容易被发现。大家四处寻找隐蔽的地方，生怕被找到。林子里遇到毛毛虫、洋辣子，小蜜蜂，都不是什么害怕的事了。个小的钻到蕨草丛里，身手敏捷的爬到松树杈上，不会爬树的也可以上一上矮墩墩的茶籽树，用它的枝叶来遮掩；实在怕蛇的，不喜欢钻灌木丛的，就躲在了路边的野月季里或荆条间，虽然有点扎，好歹是放心。随着一声令下，大型搜捕活动开始了，而我们的快乐早就泛滥了。这样的游戏，大家玩得不亦乐乎，却依旧没有忘了本职工作，大家隔段时间轮着跑出来瞥一眼老牛还在不在，报平安后接着玩。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天色将晚。大家才悻悻然从林子里出来，去牵自己家的牛回家。伙伴们都找到了自己的牛，唯独小优和堂姐不知牛的去向，慌得到处找，眼看别人都回家了，她们连牛的影子也没看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越来越黑，小优和堂姐在山林里寻不到牛，害怕极了：不回家，林子里黑了，怕有鬼怪，会把人吓死吃了；回家，没有牛，肯定得一顿毒打，更叫人害怕。无可奈何的两个人，最终还是哭哭啼啼回家了。意料之中，还是打起来了。奶奶一听说牛丢了，顿时火冒三丈，不由分说，抄起地上的笤帚把儿就开始打人。先是揍的堂姐，奶奶左手死死拽住堂姐的一只手，防止 挣脱，右手扬起扫把像剁猪草一样，狠狠地抽在她身上。惨叫带着哭声传来，令人不寒而栗。虽说爷爷在旁边一个劲儿阻止，但无济于事，他也怕生气的奶奶。毕竟牛可是家里的重要财产，平时农忙双抢时，牛是重要的劳动力，丢了可是天塌了。战火很快就要烧到小优身上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撒丫子跑吧，可被抓回来还是得挨一顿痛打。小优大脑飞速运转着，怎么才能不挨打，不行就去找牛吧！说干就干，小优跑到奶奶身边，撂下一句“我去找牛了。”就奔进了黑暗中，根本不敢听身后在说什么。小优奶奶家挨着一座山，山上有祖坟，唯一通过山林的路，就是从坟堆中过。平时白天在坟场里过还有点怕，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怕。小优嘴里虽说不害怕，但脚步还是战战兢兢的。手里没有电棒，没有提灯，只有虚汗，路看不见，只能靠记忆和感觉摸索前进。到了坟场，小优不知是害怕挨打过了头，还是山上的老祖宗庇佑，似乎没有那么怕鬼了。她转而向亲爱的、敬爱的、有爱心的老祖宗们求救：你们的小孙女今天遇到难事了，请保佑我快点找到牛吧！不要出来吓我，堂姐快被奶奶打死了，快让牛回来吧！小优一边嘀咕，一边继续前进，不一会她竟然安然无恙地出了坟场。没有了林子的遮挡，有了月光，小优可以模糊地看见小路，这条路直通前面的草场。平时她也会去那里放牛，牛会不会在那吃草呢？实际上，鬼才知道牛在哪。她要是知道，就不会丢牛了，堂姐也不用挨打了。庆幸的是，小优急中生智借着找牛的理由，暂时不用挨打了。放眼望去，微弱的月光下，只能看见山野模糊的轮廓，四下只能听见虫鸣和山风声，让独处山野的小优深感害怕。她又哭了，无助地哭了，毕竟还是小，孤立无援，进退两难，仿佛掉进了无尽的深渊。哭够了，小优打算今天晚上就睡在这草地上吧，不然怎么办？当她往地上一躺，却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她疑惑地屏住呼吸仔细听，“刷，刷，刷”，很有节奏感，且很熟悉的感觉，难道？真的！这是牛吃草的声音，刚才光顾着哭，竟然没有听见。在哪？小优又充满了力量，仿佛重新活过来了。顺着声音的方向，小优看到了牛，那头她丢了的牛。她生怕把牛吓跑，一边靠近牛，一边叫它“哞哞”。手一直向前伸着，直到摸到了牛角，拽到了牵绳，小优的心才重新落到肚里，她才放肆地向牛抱怨：“老天爷，你这头死牛是真能跑哎，我们姐妹俩被你害死了，从那座山吃到这座山，你不怕撑死哦！”有了牛的陪伴，踏月回家的路似乎不害怕了，小优又开始对牛弹琴了：“我得赶紧牵你回家，姐姐还在等你救呢！”“你知不知道，找你都找疯了，别的牛都那么乖，就你不要脸跑丢了，也不知道回家，半夜在这吃得开心的呢！”“下回能不能不这样了，我的胆都快吓破了，下回你再这样，我拿鞭子抽你。”小优牵着牛正要出坟场，就瞧见前面有一群人，有的打着电棒，有的举着松油枝火把，声势浩大地往坟场来。前面打头的是奶奶，在大声呼喊小优的名字，这肯定是来找人来了。小优赶紧回应：“奶奶，我在这，我把牛找回来了。”小优找牛有功，再加上乡亲们都知道咋回事了，就没再挨打了。小优和堂姐经此一事，再也不敢把牛放丢了。小优孤身一人深夜将牛寻回的事，被人们议论了好久。至于乡亲们问她，怎么知道牛在坟场那里。小优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鬼使神差就找到了呗！每每想起小时候深夜坟场找牛，小优都觉得那真是一次，神奇且难忘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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