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随笔 || 父母的豆腐生意​ / 庄木

文摘   文化   2024-08-16 07:04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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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的豆腐生意 
⊙ 庄  木






其实,这篇文章早就想写,却又不忍动手,生怕写到伤心处禁不住泪湿眼眶。今天早上,爱人从市场上买回一块豆腐,这又勾起了我对父母的怀念,于是欣然动笔,在甜蜜与苦涩交织中把一段段往事写出,总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在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前,我家是队里的大户。这“大”,不是体现在家财上,而是体现在人多上,父母和我们姊妹7个,加上奶奶,这就有10人了,但能挣工分的却只有父母、两个哥哥和大姐,其主要后果就是总欠队里钱。我对队里的事记忆不深,却对我家年底分不到钱的事记忆犹新。每当想起父母坐在炕沿儿上唉声叹气的神情,我的心就会发紧,眼眶就会湿润。
父母是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开始做豆腐这个小生意的,这得益于国家政策的放开。政策放开后,父母也想把日子过得红火一些。他们没有不切实际的高大目标,主要是想让孩子们衣食无忧、儿子们不打光棍儿罢了。父母知道,要想把日子过得红火,首先要把地里的庄稼种好,然后就得起早贪黑做个小生意。说到做小生意,父母对着油灯商议了半夜,他们知道大生意是做不了的,一是没技术,二是没本钱,只能做豆腐这种小生意。
父母之所以要做豆腐,还是得益于在生产队集体学到的本领。我强调这一点,就是想告诉大家,做豆腐不是我家祖传,所以做出来的豆腐只是大众口味儿,而不是“传世珍品”。同时,也想说明做豆腐是一种手艺,虽然简单,也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毕竟要经过破豆、浸泡、磨浆、过滤、煮浆、点卤、墩脑、固定和去水等步骤,尤其点卤是要看温度的,这一关把握不好,豆腐就做不成。人们常说,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充分说明做豆腐是件十分耗时的事,从泡豆到豆腐做出来,得需要十多个小时,很费精力。父母要做这种生意,是早下定了吃苦决心的。
父亲大概是早就有了自己做豆腐这门心思,所以在生产队集体解散时,就花钱把队里用过的石磨买下来,放在角落里用玉米秸盖好。
父母算了一遍又一遍,发现一模豆腐,挣不了几块钱,主要是能用做豆腐剩下的豆渣、豆浆喂猪。想到这一层,他们才下定决心开张营业。刚要营业,又见缺东缺西,只得东拼西凑。好在平时做饭用的那口大锅是七桶水的,再添一口新的七桶水的大锅就可以了,一口用来盛生豆浆,一口用来加热过滤后的豆浆。父亲把我爷爷用过的木匠工具从柴火堆里挖出来,把斧、刨等磨了磨,又找来几块榆木板,很快把模子做好。有了这些还不够,还得做个支撑石磨的架子,于是忍痛刨掉自家院里长成材的槐树。
父亲把石磨从玉米秸里搬出,用手摸摸,觉得有点太光,就取出钢钎,“叮叮咣咣”敲了一上午,然后跟母亲用力抬到院中间的模架上。父亲取来一桶水,往磨盘上面的孔里注了些,边轻轻转动上面的磨盘边对母亲说:“泡豆去吧!”
母亲则没好气地说:“急什么、还差你一身行头哩!”
“什么意思?”父亲愣愣地站在原地,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母亲一边翻厢倒柜一边说:“咱们卖的是吃头儿,要干干净净。我想找块新布,给你做身衣服,邋里邋遢可不行!”
那个年代虽然有了“的确良”,母亲却舍不得花这笔钱,只好把白布染成深色,大概是青色,具体颜色的确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染布那天,熬了一大锅小米饭,母亲把小米捞出后分给我们吃,也算让我们改善了一顿伙食。米汤据说是用来定色的,怎么个定法早记不得了。染好的布挂了一院子,还招来不少看热闹的乡亲,以为我家要开染房呢!
染好的布,很快就干了。母亲找人帮着做新衣,顺便让人家帮着缝了两个白布口袋,以后用作揉豆浆的袋子。父亲则找邻居老肖把胡子刮了刮,头发理了理。还别说,这么一收拾,父亲显得相当利索!
母亲把地里收来的黄豆簸了又簸,把豆叶、沙粒、瘪豆捡出,在碾子上破成瓣儿,在水里泡了大半天,然后开始招呼我们推磨。说句实话,我最怕推磨,转不了几圈就会头晕眼胀,总想偷懒。听到我抱怨,母亲就会拉着脸嘟囔:“你还想不想上学?”
一听这话,我便低下头,继续推起磨来,因为我知道这磨如果不推,豆腐就做不出来,也就没钱给我交学费,尽管那时的学费只有几块钱。
做豆腐一般是在晚饭后开始,这就跟我们没关系了。父母二人配合得很默契,一个撑开白布口袋,一个往袋子里装磨好的生豆浆。由于揉豆浆是个力气活,多由父亲来做,母亲偶尔换换他。等生豆浆揉完,母亲开始烧火,父亲看着锅里的豆浆,时不时用铝瓢把豆浆扬起。一是不让豆浆溢出 二是把浮在上层的豆沫撇去;三是防止糊锅。至少要开3次锅,豆浆才算煮熟。父亲开始扬汤止沸,等温度降到一定程度,开始点卤。卤是一点一点点进去的,边点边搅,没有耐心是不成的。当豆腐脑出现时,父母的脸上分明是带着胜利的微笑的,这微笑是发自内心的。
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扯着嗓子对着屋里喊:“出来吧,喝几口豆腐脑!”
别看我和妹妹们已经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但豆浆发出的香味儿,对我们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我们虽然埋头写着作业,时不时提着鼻子闻闻,还会趴到窗台上往外探头看看,期待着豆腐早一点做成。听到母亲的召唤,我们便蜂拥而出,围在锅台边。
母亲只让我们各尝了几口,然后又催我们进去写作业。我们当时很不情愿,很想吃个够,但不敢跟大人犟嘴,那时大人的话很有威慑力,一句能顶好几句的。
父亲把模子架在盛过生豆浆的大锅上,把煮过的新布拧干铺在模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豆腐脑一瓢一瓢转移过来,时不时提提布的四角,让水往外渗。等所有的豆腐脑移完,这才用布包好,盖上一个用木条做的物件,压上一块石头。母亲把煮浆锅里糊糊的一层用铲子铲下来,放些盐,一边跟父亲吃一边看着往外滴水的模子,一边谈论着明早几点出门叫卖。大约一顿饭工夫,豆腐就算压好了,父亲取下石头,这才招呼母亲休息。
父母希望每天都能把豆腐全卖出去,我们则总盼着每天都能卖剩下一块,这样我们就可以饱饱口福了。所谓“饱饱口福”,其实也只是尝尝鲜儿,是绝对不能吃够的。父母知道,如果让我们天天吃够,这豆腐就算白做了!
别看父母对我们要求严格,却总给买家个高秤,让人家高兴而去,下次再来。父亲知道这小生意,凭的是货真价实,靠的是回头客,所以脸上还得天天挂着笑。每当回到家中,父亲就撑不住了,把自行车靠到墙上,把包豆腐的布泡进锅里,倒头便睡去了。母亲则把布洗干净、晾好,继续簸豆,捡沙子、瘪豆,然后破豆、泡豆、推磨,准备晚上再做新豆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年,大概是在我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才不干的。一是他们身体撑不住;二是家庭负担小了许多。
尽管做豆腐没发家,却让我们的日子好了许多。当我想起父亲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叫卖的情形,心情便复杂起来。幸亏这时爱人喊我吃饭,这才关掉电脑,惆怅着出了书房。


责任编辑:颍    湄
终审发稿:东风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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