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坟轶事

文摘   2024-09-17 00:01   河北  

每周最佳摄影作品分享

 香河县老促会一行四人由副会长王新同志带队来到东梨园村——香河县第一个党支部所在村,走访香河县第一个农村党员于德恒的儿子于广银同志,听他讲述那过去的故事,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眼前,一下子把我们带到了那段峥嵘的岁月。

摄影周景峰  

老家的东边离我们村大有三、四里地有个地方叫杨家坟,为什么叫杨家坟,因为那里是西魏各庄村杨姓人家的祖坟地。总之年深日久,这里成为一片很大的坟圈子,因而有了名字:杨家坟。

杨家坟有大大小小的坟包数十个,坟圈里不但荒草丛生还长着一些或高或矮的榆树或柏树,树不高却繁杂。那个地方分属于香河和宝坻,是两县搭界的地方,又因远离村庄,所以平日里人迹罕至。虽然地处荒野却也有一条小路从坟地间穿过,通向了宝坻县史各庄乡。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我们村的人在那里经历过两件灵异的事情,在口口相传中流传甚广。

当时我们村做豆腐和豆腐丝很出名,村里会做豆腐和豆腐丝的人有好几个,十里八村都喜欢小七里村的豆腐和豆腐丝。这第一件事就和卖豆腐丝有关,当事人在村里论辈分我叫他张二爷,张二爷五十年代那时正值壮年,不但勤劳而且心地善良,为人忠厚老实,村里人都愿意和他打交道。张二爷会做豆腐同时也会做豆腐丝,他除了在本村及四周村子卖豆腐、豆腐丝外,还经常去远在六、七里地之外的宝坻县史各庄乡去卖。

话说这天他又去了史各庄乡的黄家集村去卖豆腐丝,那时候卖豆腐丝既没有自行车也不用手推车,就是肩上挎着一个荆条编的筐,筐里装着几卷豆腐丝和称分量的杆秤。再就是带一盏马灯,以便天黑看称的斤两,还有一个就是走夜路照明。那次他本来就是天傍黑的时候去的黄家集村,等卖完豆腐丝天色已经大黑了。没了日光,天地间一片黑暗,天上只有点点星光,再没有别的光亮,一个人在这漆黑的夜里走夜路,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张二爷也是心里发慌,无奈已经天黑,家还是要回的,而且杨家坟是回家的必经之路,独自一个人,夜晚从坟圈子里走,那种心情可以想象,尽管他还年轻。

夜晚的小路上,只有他手里提着的那盏马灯,散发着微弱而昏黄的光亮,亮光虽小,终究是光明的,有光亮就可以壮胆。看着手里点亮的马灯,张二爷那慌乱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一些,迈着稍显慌乱的脚步继续前行。眼见着该进入杨家坟地界了,可就在他刚刚走进杨家坟的那一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张二爷提在手里的马灯“刷”的一下熄灭了,这一突然的变故让他的心急跳了起来。好在四周并没有特殊的变化,旷野里依然寂静无声,只有些许微风吹动。他想也许是风把马灯吹灭了,可马灯又叫“气死风”,有玻璃罩罩着的,一般情况下再大的风也吹不灭。他又想也许是马灯里没有油了,可出来的时候看见明明灯里是有油的。管它呢!索性不点灯了摸黑走吧!反正也是熟路,于是他定定心神,继续快步朝前走去。

杨家坟的区域面积并不很大,也就是方圆百十米的样子。很快的他就要通过了这片坟区,紧张的心情也略显舒缓。然而就在他踏出杨家坟的那一刻,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他手里提着的原本熄灭的玻璃罩马灯豁然间又亮了起来。这一突然的变化,一瞬间让张二爷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仿佛有个无形的东西就跟在他的身旁。张二爷“妈呀”一声,扔掉了手里的马灯和肩上挎着的荆条筐和杆秤,撒开两腿没命的朝家里狂奔而去,路上再也没敢回头,也全然不顾道路的坑坑坎坎,一口气跑到家里。尽管已经到家依然惊魂未定,这一夜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头脑中不断回放着刚刚发生的奇异事情。

等到第二天,大天四亮的时候,张二爷才敢重回杨家坟,找寻他昨天晚上遗落的马灯、杆秤、和荆条筐。一路无话,等他赶到杨家坟,被他遗弃的那几样家什就好好的躺在杨家坟路边,四周一片平静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自此以后张二爷再也没敢夜走杨家坟,而这个灵异的故事却流传至今。

还有一个杨家坟故事是关于万春老叔的,也是发生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当时万春老叔正在上初中,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上中学都要去渠口中学上,渠口中学离我们村的路程大概有七八里地的样子。但是只能是步行,因为那时候没有谁家能买得起自行车,所以孩子们上学不管多远一律是脚打地。既然是走着去上学,就更要早起,毕竟七八里地要走一个小时左右。

这天万春老叔本来就不想去上学,哼哼唧唧的找理由不去,可母亲已经给他烙好了几张饼,让他带上烙饼在学校吃。在母亲的一再催促下,万春老叔只好无奈的背起书包走出家门。当时是初冬时节,天还是黑的,四周一点光亮都没有,那时候农村也没有电,所以只要天不亮 ,就不会有光亮,赶路的人只能摸黑走。好在这条路是万春老叔经常走的,也就很熟悉了。于是他就模着黑,凭着感觉向前走。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既没有在路上碰到人,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如果在平时,早就会遇到上学的同学,还有路过村庄时听到的鸡鸣犬吠。这时天也没有要亮的感觉,天地间就是黑咕隆咚一片,同时还有一层雾气,使他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渐渐地他觉得脚下的路也不再是平坦的,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有时坡实在太大,他只好手脚并用,爬上爬下,累得他浑身汗湿,可是路还是没有尽头。往天的路不会如此难走,今天这是怎么了?于是他着急害怕起来,可四周也没有人能帮他。越是着急害怕,他就越想快点儿赶到学校。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精力终究有限,疲惫万分的他实在走不动了,索性就躺在地上歇一会儿,谁想竟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了人的声音,然后一个人走到他身边叫醒了他。来人对他说:“小孩,你怎么一个人躺在这儿睡觉?你是哪个村的?”万春老叔睁眼一看,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在问他,他就回答:“我是小七里的,去渠口中学上学。”那人惊诧地说:“你去渠口上学不是应该往西走,怎么来东边了?”万春老叔说:“大叔,您说这是哪儿啊?”那人说:“唉!这孩子睡迷瞪了,这是杨家坟,在小七里东边。”万春老叔再仔细一看,可不是嘛!自己正坐在一个坟头上。而此时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都快晌午了,自己怎么会睡在这儿呢?再仔细看看自己四周都是坟头,而且好多的坟头上的土都光光溜溜的。一下明白了,怪不得自己走的路那么不平,上坡下坡,上坡下坡,原来自己是在爬坟头。一瞬间惊恐袭上心来,连吓带怕让他“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那个人连忙安慰他,说:“孩子,别哭了,事都过去了,赶紧回家吧!要不我送你回去。”万春老叔巴不得有人送他回家,连忙点头认可,于是两个人折转身向西面的小七里村走去。

等回到家,来人向万春老叔的家人述说了他的所遭所遇,并且强调孩子在杨家坟一定是遇到“鬼打墙”了,迷失了方向半天没走出来,所以也就没去上学。好在没出什么事,只是受到了点儿惊吓。万春老叔的家人赶忙向来人道谢,感谢好心人的帮助,一打问才知道送万春老叔回家的人是西魏各庄村的。这个故事又在我们村流传了很久,一直到今天上些年纪的村里人还都记得。

再后来修了引洰河入潮白河的大堤,我们村经杨家坟的这条通往宝坻县的土路就中断了,而杨家坟大坟圈里边的坟茔也在“文化大革革”期间搞的“平坟运动”中推平了,成了一片平地,又种上了庄稼。虽然后来又陆续的有了一些新的坟包,但跟从前的杨家坟那种规模相比实在太小了。

现代科学知识告诉我们,所谓“鬼打墙”,就是夜晚在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处走,所以老是原地转圈。把这样的经历告诉别人,别人又难以明白,所以就被称作“鬼打墙”,其实这是人的一种意识朦胧状态。农村的老人也常说,遇到“鬼打墙”不必着急害怕,原地等待,等到鸡一叫,“鬼打墙”自动就消失了。

而关于杨家坟的传说离我最接近的,并且当事人亲口对我述说的,是二哥在杨家坟的经历。

那是1987年的初春,当时我家正在盖新房。从正月十八开始每天都有十几个人在我们的房基上忙碌着,推土、和泥、倒砖的,做柁木檩架。

我二哥当时二十岁刚出头,他是木工,早已经学会做木匠活儿,不过他的脾气有点儿各路,高兴了就干的飞快,不高兴了就撂挑子走人,谁也管不了他。这不,就在我们盖房吃紧的这两天,他却拿起一支火药枪,跟谁也没打招呼,就独自一人去打野鸭子了。据他说,每年开春这个季节,正是野鸭、大雁北飞的时候,它们一般在有水的地方落脚休息,同时寻找食物,而最适合打鸟的地方就是杨家坟南的那片水洼地。那地方地处偏僻,地广人稀,水面开阔,而且有水就有鱼,因为人迹罕至,所以非常安静,特别适宜迁徙的鸟类打尖、歇脚、觅食。

二哥是在家里跟大伙儿一起吃过中午饭才走的,那个时间段正是最温暖舒适的时候。从我家到那片杨家坟南边的水洼地要翻过两道大沟,直线距离有四、五里地远近,步行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等他到了那地方,远远一看,水面上果然三三两两的漂浮着野鸭和大雁。只是距离他还很远,超出了火药枪的最大射击距离。原本在出发的时候他就已经将火药枪装填好,随时能击发的,只是因为距离太远,开枪也打不到野鸭。于是他就弓着腰借着土坎的掩护慢慢向水边移动。他耐心地前进,同时隐蔽好自己的身形,终于接近到火药枪的有效距离了,他瞄好了水中的野鸭扣动了扳机。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水面上的野鸭、大雁迅疾飞离水面冲向高空。待到硝烟散尽,再看水面上只留下几根野鸭的羽毛,一只野鸭也没打到。二哥灰心丧气地拖着火药枪走到地势高一点儿的渠顶上,坐在地上重新给他的火药枪装填火药和枪沙,希望野鸭和大雁返回的时候再来一枪。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女人出现在他身后的水渠里。虽然已经开春了,然而渠里的冰刚刚融化,还有很多的冰碴掺杂在其中,此时的渠水是冰凉刺骨的。可那个女人居然在满是冰碴的水渠里趟着水走,这让二哥感到有些奇怪,心想这个人是不是有病,这么凉的水都不怕?没准是哪个村的精神病跑出来了。因为那个女人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看看飞远的鸟群并没有返回的迹象,看来今天也就打不到野鸭了,他只好失望地拎着火药枪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让他意外的是那个穿红衣的女人也随着他向北走,而且是又一次的趟过满是冰碴的水渠,二哥心想:真的遇上精神病了,这可得小心点儿,别让她把自己抓了挠了,得提防着点儿。就这样两人相距五十米左右,平行着向北走,一会儿又翻过了一道水渠,不远就是杨家坟那片坟地了。二哥一直用眼睛的余光瞄着那个红衣女人,提防她有什么变化,眼看就到杨家坟了,然而也就在此时那个穿红衣的女人忽然不见了。

二哥很奇怪,怎么走着走着人就不见了,他想:这个女人没准藏在坟包后面了,我到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青天白日还见了鬼了?他仗着自己年轻,再一个手里还有火药枪给他壮胆,如果红衣女人突然出现追打他,大不了还可以开枪自卫。

于是他端着枪开始走进这片坟地,八十年代末杨家坟的规模已经很小了,没有几个坟头。由于还是冬末春初,地里没有什么杂草,坟头也不高大,整个坟地几乎一眼就能看尽,根本藏不住人。二哥端着枪很快地把杨家坟转了一个遍,没有发现那个穿红衣的女人。这时一股冰凉的感觉从他的脊梁沟升起,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一个人凭空消失了,这杨家坟又总是有狐仙、黄仙的传说,怎么不让他害怕?于是他撒开两腿拖着火药枪一步没停的尥回了家里。

直等到回到家里他还惊魂未定,坐在我们老屋的后门坎上喘着粗气呆呆的发愣,谁问他也不说话。直到他平静以后才对我们说出他所经历的一切,反正从那以后,他再也不一个人去杨家坟那边打鸟了。

如今,张二爷几年前以九十几岁的高龄已经故去,而万春老叔也年近八十,二哥今年也快六十岁了,我想不管经历多少岁月,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杨家坟所发生的那件事情,一定会在他们的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在资讯繁杂的今天,却很少再听到这样的奇闻异事。

作者简介赵志杰,男,1969年生人,渠口镇小七里村人,现任职于渠口镇政府。年少时与书结缘,长大后因为爱书,所以买书读书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深受文学的启迪,近年来时常有感而发涂鸦一些小文。





香河人身边的便民服务专家












潮白摄影
文化香河
 最新文章